连着三天蒋鹭都在别山打猎,带回来的野味除了野兔、野鸡,还有野鹿、狍子,荣田渠特意从家里送了四个大木盆来,专门给他腌肉用。
有了蒋鹭几人去别山的试探,荣树河暂且松了口风,让村民组队上山打猎,一行二十来个人,大多是青壮年,另有几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提着篮子在山上找野菌子、地衣、地果、拐枣,收获的东西最后都会平分给上山的村民。
这几天,盛屏吃到了来这以后的第一顿水果,地果和拐枣,这两样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吃过,但味道都还不错,特别是地果,拇指头大小,清洗干净后可以直接食用,没有果核,里面像无花果一般,果肉软糯香甜。
转眼五天过去,院子里已经晾满了各种腌制的野味,先前腌的青鱼已经晾晒干收进厨房挂在横梁上了,厨房前后都开了窗,足够通风,不会让肉受潮发霉。
盛屏看着院子里挂得满满当当的肉,有种忙活了一年终于大丰收的喜悦之情,这些肉哪怕天天都吃上一块也够她和蒋鹭两人吃个半年的。
菜地的种子可算是发了芽,萝卜苗长得最快,菠菜和香菜才冒了个头,蒜苗已经有巴掌长了,再等二十天就能吃到新鲜蒜苗了。
眼看着已经冬月十四,蒋鹭依然早早起来准备外出,他前脚起床去了厨房,盛屏后脚就穿衣起来打算跟他聊一聊。
野味存量足够多,实在不用天天去打猎这样辛苦,她想劝他这几天就别去了,留在家里休养,年后估计事情多,修房子、翻地、春耕,一忙起来就没完了。
蒋鹭刚把火点着,起身就看到盛屏,“你怎么起来了?”
天还没有亮,盛屏手里拿着蜡烛朝他走去,“相公,家里的野味已经够我们两人吃半年了,实在不必再上山,你从来这里以后成天早出晚归,都没能好好歇息,你瞧你,都瘦了。”
其实瘦没瘦盛屏看不出来,但黑了是真的,蒋鹭先前因为行军,肤色略黑,养了几天白了点儿,最近天天往上山跑肤色也越来越黑,竟然比先前黑了一个度。
“今天不一样,昨天我跟田渠特意往山林里面走了走,发现了老虎的踪迹,我们设下了陷阱,打算今天去看看有没有收获。”
他这样一说盛屏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相公,老虎这样凶猛,寻常人闻声而逃,你怎么还主动去招惹呢?”
蒋鹭让她在矮凳上坐下,蹲下身跟她平视,“正因如此,我才要想办法把它捉到,一来能除去村民的心头大患,再来,年后我们要买地修房,除开赏银,总要有其他进账,一只活着的老虎,少说能卖二百两银子,即便修不了二进的院子也能多修几间房。”
盛屏无语,她当时说想要荣二叔家的房子,无非贪图那房子青砖的材质,结实耐风吹雨打,维修也方便而已,怎么就给了蒋鹭一种她喜欢那套二进院子,想要拥有的错觉呢?
“相公,你误会我了,房子再大房间再多,能睡的不过一张床,荣二叔家的房子我是很喜欢,但不意味着我想要个一模一样的,我只是想要青砖修的房子而已,房间也不用多,够我们两人住就行,花个三五十两修一修就好了,便是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我也很喜欢的。”
只要有个容身之地,能让他们踏实安心的生活即可,再说了,蒋鹭是打算考秀才的,一旦考中,不得往上接着考啊,到时候中了进士,朝廷就会派官,一般都会背井离乡,这里的房子修得再好,也白白成了空房,又是何必呢?
蒋鹭跟她意见不同,“既然要在此安家,便不能将就,一开始就要最好的。”
这人怕不是完美主义者吧?
对生活质量要求高是好事,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若是银钱得来容易,盛屏不会阻拦,毕竟房子修得好她住得更开心,但他是要去捉老虎,这跟拿命换钱有什么区别?
才从战场的刀光血影里走下来,又要豁出命来讨生活,明明不需要这样的。
盛屏红了眼眶,她承认她是多愁善感了,当初若蒋鹭愿意跟他爹娘低头休了她,哪里还有今天为了银子去送命的事。
“相公,银子我们慢慢攒,一时半会儿的将就将就没什么的,不然房子先别修了,我们跟房主再说说,多在这里住几个月,等攒够修房子的钱了再搬走?”
蒋鹭不明白盛屏为何反应这么激烈,捉拿猛兽的事他在军中是干过的,有笼子、有武器,一般野兽都近不了人身,而且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哪里就那样可怕了?
“娘子。”
盛屏几欲落泪,不是装的,她确实很担心,听到蒋鹭这一叫倒是愣住了,这好像是蒋鹭第一次叫她娘子。
“我在行军时,常常露宿野外,偶尔巡查时会遇见狼群,这时我们就用手里的火把和长矛对付,从来都没有让狼近过身。我自然是知晓狼与老虎不同,老虎凶猛,速度快、跳跃能力强,一旦被咬住脖子便不会松口直到断气,我曾亲眼见过老虎咬死人的场面,我知道那很可怕。”
“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害怕,我也算是身强体壮,手上又拿着武器,又有田渠帮忙,轻易是不会受伤的,而且我打算活捉,自然是要用些计谋,更不会轻易在老虎面前现身,你大可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盛屏见他是铁了心要上山,开始耍横,“相公,那你带上我一起去。”
她一脸舍命陪君子的模样让蒋鹭哭笑不得。
“你怎么能去?山上连路都没有,以你的身体怕是连山都上不去。”
盛屏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点也不希望蒋鹭去,好不容易可以正常过日子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还真是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
“那你说,你们设的什么陷阱?”
“我们挖了一个大坑,里面放了笼子,上面铺了一层青草,绑了几只兔子做掩饰。老虎喜欢活物,只要它经过即便肚子不饿也会去抓兔子玩的。”
老虎是大型猫科动物,喜欢虐杀小动物,比如猫就喜欢玩鸟,那老虎抓兔子玩也不是不可能。蒋鹭可能不是唬她,的确跟老虎近距离接触过,对老虎的习性有些许了解,这样一想,盛屏的心稍微安了一点点。
“再则田渠天生神力,一拳能打晕一头野猪,有他在保管万无一失。”
继续争论下去也不能阻止蒋鹭捉虎的心,他既然这样成竹在胸,盛屏也不好给他浇凉水,只让他务必小心,一切以性命为重。
蒋鹭出门以后,盛屏在卧室坐立难安,她根本无法冷静,眼睛一闭上就是蒋鹭与老虎缠斗的场面,怪她太常去动物园,还给老虎喂过活鸡吃,那时是娱乐是消遣,这时就成了折磨。
蒋鹭那边则全然相反,他和荣田渠分别爬上了陷阱附近的高树上,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盯着老虎的动静。
他们已经在树上待了两个时辰了,直到这会儿才隐隐听到了虎啸声。
原本埋头吃草的兔子突然一动不动,连嘴里的草也不嚼了,三只兔子慢慢靠在一起发抖。
这些动物最知道危险是什么,本能让它们想逃走,但脚上被绑着绳子,任凭它们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开。
一只老虎散步似的从深林中走出来,远远的眺望着三只兔子,然后向它们走近,走一段停下来观察一下四周环境,再接着往前走,一直走到距离兔子三米远时一个猛扑朝兔子而去,随着起跃降落老虎直直掉落到陷阱里,有虎啸从坑低传来,接着是一顿抓扯撞笼子的声音。
蒋鹭和荣田渠并没有马上下树,等了半个时辰,听到老虎的动静越来越小,两人才从树上下来,一步步慢慢靠近,手里的长矛稳稳的握在掌心,神色严肃小心。
老虎看到他们两人又是一顿虎啸,但丝毫没有威慑力,这是一头已经成年的雄性老虎,体格健壮,毛色油光水滑。
蒋鹭把笼子的盖子锁好,对荣田渠说,“去通知他们上来吧。”
荣田渠飞快的朝山下跑去。
他们没有隐瞒捉老虎的事情,老虎怕人,人多一嘈杂或者闻着味道不对,就不会出现,所以好些人虽然跃跃欲试想跟他们一起上山,但还是老实的在山脚下等着。
半天过去了,等着的人越来越着急,尤其在虎啸声传出来时,一个个更是焦虑得如同驴子拉磨一般原地转圈。
突然一个人睁大双眼看到荣田渠的身影,指着道,“准是抓到了。”
大家一脸的欢喜,等到荣田渠跑过来跟他们说老虎抓到了以后,一个个激动得直跺脚,荣田渠叫了几个青壮年一起上山,得把笼子从坑里拉起来送去镇上,光他跟蒋鹭两个肯定是不行的。
其他人则带着满足的笑往家里走,没等把老虎从山上弄下来,蒋鹭和荣田渠活捉到老虎的消息就在村里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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