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的意识附在怨气里,在地下游走了很久,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气息。她略微思考,她的身体应该不会被什么人附上,可是为什么对方还没有将讯息透露出来?
以及天道……怨气所聚集的身体比原来的躯体更好清理。可是至今为止,对方仍没有派人动手,甚至连剧情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一点动静都没有。
思考无果,她又从地底冒出来,黑雾渐渐凝聚她的身影,看到周围环境,她顿了顿。
周围怨气遍地,不正是之前出来的死地吗?
离开之前死地被宁寻生的剑意硬生生劈开一道荒芜之路,现下却完好无损。四周除了枯树坟墓,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不对劲。陈非合眼思考,她不打算来这里,怨气却不由自主的引导到这里,怎么回事?这里有什么吸引怨气的。
脑海中闪过出来的墓碑,顿时回神,侧目而视,身旁的墓碑赫然就是之前怨女棺材的那个木牌。
什么意思?
她蹲下来伸手抚摸着浸血的木碑,上面是墨写的字,如此已看不清了,抚上有些粗糙的木上,她忽然一阵心悸。
听说怨女被炮制成会被压在棺材里,渴望离开,这种渴望又成了为人所用的工具。这阵心悸来自于怨气中的渴望愤怒,她能从棺材里出来,也是用怨气化形出现,尸体还在里面。
怨气被吸引到这里,多半是怨女本身的想法,所以是让她把棺材挖出来,将尸体带离这里吗?
陈非若有所思,这个地方是凶煞之地,强烈的怨尸是阵列之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还是有人故弄玄虚,每具尸体扔到的地方都恰到好处,增长怨气反哺阵法。
血腥的味道挥之不去,闯入者将被驱动的怨尸杀死奉献死地,只进不出,连死掉的骨头都成为了养分。
这只怨女也在阵法列选中,陈非动不得怨力动手,只能亲自拿了破旧的木碑刨土。木碑被陈非轻易的拿出来,奇异的感受到从心底里的快活,连带着愤恨也蓦然平息不少。
黑焦的土一寸寸挖出来,周围游荡的尸体平静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嘶吼的走了。
不多时,就刨出一个小土坑。陈非抬头看了看周围,打算继续挖下去的时候,脖颈一凉,身体瘫倒,头骨碌的掉在地上。
视线之内来了好四五个人,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游尸也只是亮出獠牙,旁若无人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砍掉头的人是个健硕的男人,拿着一把大砍刀,身上没有任何宗门服饰,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那是一群散修。
不知道这群散修拿到了什么宝贝,竟能引用自己的气息闯到这里,估摸着是看到陈非挖土,以为是有什么好东西才动了手。
那个男人靠近了她的身体,似乎是想摸索出什么宝贝。然而等凑近蹲下来一看,大惊失色,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脖子便被一只娇生惯养的手抓住,“咔嚓”一声,这么粗壮的脖子,就像一根小脆木棍一样,被人一下子折了。
剩余的人吓一跳,眼睁睁看着无衣尸体站起来,像是扔掉什么腌臜物一样把折了头的修士随意甩开,慢慢弯下腰捡起头颅。
还没安上去,那几个人纷纷先下手为强,打的又毒又狠,陈非一边扶着头颅,一脚踢开一个修士,转身打到另一个的头。
那几个人毫无反手之力,陈非将头严丝合缝放回原位,随意的扫了一眼,一二三……少了一个。
一道利风划过耳边,她侧身回头,一拳打过去,不见的那个人刹那间出现在她面前。那一拳打上对方的胸口,让内脏撕裂渗出血。
那个人沧桑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让陈非笑出声:“别是这样的表情,不是你们先动手的吗?”
她一脚踩在对方肚子上,把人踢出去,另外几个人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非摸了摸脖颈,那个人砍的倒挺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跟切瓜一样。脖颈处严丝合缝,只中间长出一只诡异的眼睛,弯眸嘲笑着对面的人。
其中一个扬了大把的药粉,迷离了陈非的眼,她稍一嗅闻就知道是毒粉。身上外露皮肤上的眼睛兴奋的左顾右盼,癫狂的希望得到血液的沐浴。
陈非摊开双手,大量的黑雾笼罩她自己,混乱中能听到呻吟濒死的声音。她觉得有时候了,又将手相合,黑雾便收缩自如,连带着药粉一并消失了。
与之面对的无人,地上沾血的身体四面八仰,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
对方怒视着她,咬牙切齿:“你是……怨女?!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神志?!”
陈非站在他面前,鲜红的衣裙实在是不像张扬的嫁衣,只有鸳鸯戏水的暗纹才能证明。她微微弓身,盖布下半张腻白的脸,朱红的唇让人害怕。
“将死之人,又何需知那么多呢?”
那红艳的唇,说出毒蛇一样无情的话。
对方愤恨的喘气,临死前的挣扎。
陈非叹气,无可奈何道:“不要这副作态,好像是我动了手一样。事实上我不会挡着你们生,是你们起了贪,仗人多先越线。”
“起了贪,又自大,仗人多而分不清实力。既然你们先动了手,就不要用这样的眼神责怪我。”陈非居高临下:“弱肉强食,在所有的世界都是一样的道理,你怎么能指望敌人手下留情?”
“你是魔,是魔!该杀,我该杀!”
“那你要杀我,那我杀你,也很公平。”
手起刀落,人头了无生息,陈非甩了甩手上的血,从他们身上找宝物,还真找出一两件,但多半已经残缺无法发挥最大的功效。
她把东西收起来,继续去刨土,不知多久才挖到了厚重的东西,一声闷响,促使她放下手中的木碑。
棺材露了面,头大尾略小,六大块木板合扰而成,肃穆的黑上披红搭彩,绸缎上用朱砂画着阵图,异常阴暗。
陈非用盖头布抹去朱砂,手心被烫红,但总算解开了阵图。她伸手抬棺盖,很重,也灼的她浑身难受。
一用力,棺盖被掀开,沉重的砸在一边,露出里面沉睡的新娘。新娘的脸颊被红布遮盖,双手放在腹前,开盖那浓厚的怨气久久残留在棺中。
陈非余光棺盖,愣了一下。棺盖上有一条条交错杂乱的划痕,短的长的,深的浅的,带着陈旧的血印。
她又看新娘腹前的双手,修长的指甲被涂的丹红,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
活人冥嫁,难怪有这么重的怨气。
见到新娘身体的那一刹那,心口迸发出强烈的情感,是愤怒,是悲痛。无数不是她的情绪化为海浪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陈非一个踉跄,手扶住棺材的边缘,立马就被烫了下惊醒过来。
身体,她需要身体。
陈非试图把棺材里面的身体取出来,刚抓住那青白无力的手腕,用力一拉,却险些自己也栽了进去。
使了相同的力,就会有更大的引力将陈非拉进棺材里面。
身体被困在棺材里了。
陈非沉默思考片刻后,目光移到旁边七零八落的尸体。尸体只能困在棺材里,是指对这具身体有用,还是……
她再次将身体拉出来,身体纹丝不动,反而又不信力在持续将其封在里面。陈非动用身上的怨力,身体瞬间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那尸体没有了拉力瞬间跌在棺材里面,发出碰撞声。
陈非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无力,身边躺着是新娘的身体。新娘的盖头留在棺材里,露出了一张秀丽的脸,她伸手抚摸着那冰冷的脸颊,慢慢垂下来头靠近。
混乱的记忆冲击在陈非的意识中,让她短暂失了神,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呆呆地站在一片山林前。
回首看去,死地已渺小成黑点,渐渐的化为乌有,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陈非动了动僵硬的手腕,四肢不太协调的抬起腿,“呯”一下摔倒在地,这么一摔直接把内里**的手摔折了。
没有任何疼痛,这本就是一具死去许久的尸体。
陈非不久后适应了,走路还是有些颤栗,扶着断掉的手腕起身,随意的撕下一片衣布包扎手。
灵体比实体更好用,但没有实体又出不去。
刚刚她失神之际,身体原本的主人拥有了控制权,迫切的将人带出来,看来那块死地对她的威慑很大。
不过意识还在,却并没有过多干涉陈非,甚至任由她折腾自己的身躯,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陈非起身,逐渐适应活动了僵硬的身体,往山林里走,山林的风呼啸而过,扶起她鬓边的发丝,带来气息的感应。
这里是哪?
她寻觅到一个准确的路线,便凭着感觉一直走。
走着却闻到了修仙者身上的灵力波动,陈非无意起冲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小心翼翼地避开。
山林如迷宫,树枝繁叶障目,小路曲折杂草丛生,一不小心忘了神,就已不知来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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