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该去哪?”一人哽咽着。
另一人声音也哽咽了一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逃,逃出这里。不要停下来,求人也好,怎样都好,为师兄师姐们报仇。”
“好。”
二人抹把泪,继续躲逃。
陈非狠狠地跌了下来,还翻滚了一圈撞到了头,视线昏暗不明,几乎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五脏六腑灼烧爆裂般,胸口还在流血不止,神魂更是刺痛到仿佛被无数蚊虫叮咬剧烈。
她抬头仔细确认周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才找到一个隐蔽狭窄的山洞,手指在地上留下痕迹,爬起来,每走一步,几乎都要致死一样。
血流一地,一塌糊涂。
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只簪子,簪子的步摇已经很老旧了,跟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晃,下一刻就要断了线一样。
走到山洞门口,陈非就靠着洞边慢慢滑落坐在地上,手颤颤巍巍的,不敢触碰胸口。
痛,不只是身体上的痛,灵魂也受到了重创。
她能离开那里,以她和怨女仅存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够扭曲方位,打开秘境通道,只能凭借着燃烧神魂的秘术短暂提升力量,可是还是有限,只能打开一小部分。
天知道她有多绝望,可是开都开了,宁可是死,也绝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强行打开那通道,双手都要废掉了。
哈,废不废掉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她是濒死之人了。
陈非苦笑一下,太痛了,那铃铛本就将她神魂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又以燃烧神魂的代价,强行借力,根本就活不久了。
神魂就是所有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她虽寄居于怨女身体里,所用的力量也大不相同,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曾经就有人的神魂被伤了,因无法用天材地宝及时治疗滋养,不过短短几月,就神魂俱散。
她呢……她现在神魂几乎是无可救药的地步,天材地宝?她在这不知何处的地方哪能寻来这些东西,也没有力气去寻。
要死在这里了……
不甘心啊……
明明好不容易才能触摸到一丝机会,一丝能掰倒天道的可能,可大约要死在这个地方了,明明好不容易谋划到这个地步。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即便知道自己还能重生回来,即便这一世又一世枯燥的追寻和探索能发现出很多,能学习到很多,可是好痛苦。
死亡真的好痛苦。
每次死去,明明知道是那世的尽头,注定的结局,可是死前总会生出一些妄想,总是会害怕,总是会痛苦。
这次也不例外。
想安息……
陈非笑了笑,胸腔起伏振动血流不止,生命的流逝如此轻易。
她抹了把脸,手中的簪子已经染上了鲜血,用衣袖费力擦擦。
这一世,又死在了一个新的地方,尸骨无存,还不是她自己的身体,老天爷啊……这阴暗的地方,这也太惨了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大抵是秘境里的野兽闻着血腥味过来了,即便再怎么狼狈,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总不可能真的直接任野兽啃食。
陈非费力撑起身子,扶着粗糙尖锐的山石往里走,走不出几步,就彻底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簪子落地,一颗晶莹炙热的东西一并掉落下来,滚出一点距离。
眼前若隐若现的红光,她伸手拿回来,这是什么?圆圆的,是珠子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珠子从她的手中传来一股暖流,晕头转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昏沉沉的视线也清明了许多。
这下能好好看看自己濒死之前又拿了什么东西?那个珠子是刀灵给她的,她不明白怎么用,也不能确定如今这个珠子是否是之前的模样。
珠子散发着光华,陈非看着,内里如火灼烧,腹部抽痛,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饥饿感。这种饥饿感,甚至已经超过了将死的痛苦,迫切的希望什么东西填满肚子。
“咳咳咳——”陈非剧烈咳嗽起来,好饿,好饿……
手指深深在山石上留下血痕,喘息着,颤抖的将珠子拿起来,随后竟不自觉地放到口中一吞而尽。
陈非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将手指伸入口中就要催吐,可那珠子竟入口即化,根本就不像是个装饰品。
这次灼烧感比拿着珠子的时候更加强烈,心脏隐隐作痛,怨女皮肤表面的眼睛猛然睁大,不安的来回转动,整个人简直就像被扭曲了一样。
陈非手死死抓着胸口,简直就要把心要掏出来似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阻止了她这样自残的行为。
“呃咳咳咳……”
……
辽阔无际的草原上,一片宁静,那些东西全都藏匿起来,不似往常活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陈是转头,将鞭子狠狠一甩,语气阴鸷:“让开!”
弥生轻轻抓住那鞭子,一到手瞬间化为乌有,冷漠的目光细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道:“看来,你的宿主出事了。那吾,更不可能让你去帮她。”
陈是咬牙切齿,内心躁动不安,偏偏现在的身体祂挣脱不了,可是陈非那边出了状况,那种痛苦都已经蔓延影响到祂了。
“我再说一遍。”陈是喊道:“让开!”
“不可能。”
这一战,不可避免。
两人迅速打了起来,弥生在秘境虽然受到了压制,但也比陈是高深了不知多少倍,陈是如今的状况根本就打不赢。
输是必然的,一旦落入对方手里,陈是可以逃,但适合陈非的躯体只有这一个。
短暂的交手后,陈是不纠结于死磕到底,迅速撤离,弥生追逐在后,祂便制造动静,吵醒那些居住在此的东西,甚至为了更大的祸水东引,划过了自己的掌心,一路滴落血液。
拜祂所赐,地面开始动荡,虫翅扇动摩擦的声音聒噪杂乱,祂一脚踢开一个从地里刨出来的虫子。
弥生依旧那么气定神闲,丝毫不惧,那些东西龇牙咧嘴分外恶心,她半分神色也无,手起刀落就是几具尸体,紧追不舍。
两人带动的劲风推向四方,风夹草芥,弥漫着血色和恶臭味,绿茵的草沾染其中,滋润根本。
陈是实在是受不了反身提刀要劈了她,弥生两指夹住刀口,瞳色一凝,刀身竟有了裂痕,祂连忙抽回来,在刀身附上一层怨力。
心口还在作祟,祂因为陈非带过来的影响,不仅要分神面对弥生,还要去忍受分过来的痛楚,事到如今——
“咔嚓”一声,一道声音在祂脑海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铁链落地的声音,分外刺耳。
我靠了!!!
陈是一把甩刀过去,目光狠戾,力道之大让人望而生畏,那些胆敢靠近祂的怪物,全被对方身上突然强烈的力量给泯灭。
这几下又快又狠,看起来心急的不行,但弥生完全找不到对方情绪外露所暴露的缺点,无数灵蝶作为她的防御,被杀的片甲不留。
弥生赤手空拳与祂打斗,对方提刀插入她肩头。她拍了一掌,刀上的怨气竟迅速缠绕攀附过来,白玉般的手上出现丑陋的纹路,像是一株藤蔓延伸到手臂上,还隐隐有侵蚀身体。
当机立断,弥生撤手封住穴位,抬头与祂对视,倏地一愣,对方的眼神隐隐有猩红,不是可怕,也不是兴奋,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恍了神。
反应过来面前是形体奇怪的虫类,复眼里倒映弥生无数道倩影,猩红一闪而过,亮出自己的獠牙和利足,扇动翅膀,入目皆如此。
弥生后退一步,在重围的缝隙里看到陈是的背影。
陈是捂着心口赶,祂们的实战能力不强,主要能力原不在硬碰硬,单打独斗这一块,控制那些东西才是祂们的强项。
那些虫子困不住弥生多久,更别提杀了对方,只是给祂拖机会和时间去找人而已。
陈非……
“咳咳咳……咳咳咳!”陈非疯狂咳嗽,头痛欲裂,用头撞击墙面几下,没了力气折腾,腹部刺痛之后又回暖了一下。
那个东西,那颗珠子真真是要了她的命,可不吞了那珠子,也真没命了。她躺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被碾碎又重拼了一样,仅剩的生存意识和直觉告诉她,像这样的痛苦会有很多次,像蝉蛹蜕变一样,但相对的,能活下去。
所以痛也无所谓了。
她睁圆了眼睛盯着昏沉沉的洞穴,而后又合上了眼。
“咔嚓”一声,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铁链落地的声音,她的呼唤顺畅起来,恢复了一点力气,时常束手束脚的感觉和被无形之人捂住口鼻的感觉也消减了。
那是……什么声音?
疼痛感再次涌入,紧接着脑海被人冲洗,她思考中断,被抛入陌生的记忆里,睁大了眼睛,仿佛被人惊的目瞪口呆,疼痛都忘记了。
“仰月,仰月……”她喃喃自语,一会语气又换了,拔高了声,“你不信我,是真的要我死吗?”
又凄凄道:“为什么啊,为什么……”
而后又是拉长的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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