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棠棠,”身旁之人用手在宋舒棠面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不是说要去试试新推出的奶茶吗?”
宋舒棠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天边的太阳,眯了眯眼睛,脑子终于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还有些不适应,一旁的人拉着她来到奶茶店铺前,让她好好呆着,自己上前购买。不一会便拿着两杯奶茶回来,宋舒棠麻木接过,又听见她的声音:
“别发呆了,你不是还想去博物馆看看吗,走吧。”
画面一转,二人便来到了博物馆,面前的是一双破烂不堪的草鞋,鞋底早就被磨破。讲解员在一旁尽职尽责的说明:“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那个年代中各个先烈所穿的鞋子,他们就是穿着这种鞋子跨过了敌人的包围圈,为革命留下了珍贵的火种。
我们可以看见这双鞋子已经十分破旧,远远比不上如今我们脚上所穿,但就算是这种鞋子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的,在最艰苦的时候,他们连一双这样的鞋子都没有。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信仰……”
宋舒棠眼前一黑,听不清讲解员的声音,再度睁开时眼前战火纷飞,耳边是炮火声和尖叫声,时不时还有飞机扔下来的炮弹,有人被炸的血肉横飞,她感觉有些恶心反胃,捂住嘴蹲下身。
“同志,同志,你没事吧。”
宋舒棠抬头看去,场景又发生了变化,面前之人脸色蜡黄,头发干枯,似是营养不良,但那双眼睛中的光芒比阳光更甚,此时她正担忧的看着宋舒棠。
“快,敌人发现了,快撤退!”
房门被人打开,看见宋舒棠时也并不意外,只是语速飞快:“你们先撤,我殿后。”
宋舒棠又被拉起来,刚刚的人带着她来到一个地窖前,将她推进去。宋舒棠虽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她也知道继续留下去就是拖累他们,她弯着腰在地道中快速奔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她推开盖子,眼前是刺眼的白光,下意识闭了眼。
耳边又是哭喊,睁开眼瞧,大多数人还留着辫子,有一些穿着旧式军服的人正到处抓人,宋舒棠有些茫然,但也没有考虑太久,立即逃跑,朝着排排民居跑去。
路过一处四合院时听见争论声,她下意识走进院子,看见几个学生,院子的石桌上还有不少报纸。瞧见她来,他们也只是笑笑,还有一个姑娘熟络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宋同学,怎么来的这样晚。不是说好今日要一起探讨一下别国的理论吗。”
“要我说,咱们还是得学西边那套,至少他们已经证实了这是可行的。”
“学什么强盗主义,要改变还是应该看和我们最像的岛国,自上而下。”
“军阀不可信!咱们得重新建立一支力量,推翻这旧社会的法则,就如北边的革命。”
“他们时日尚短,得再看看。”
“所以啊,我们应该用西方那套。”
“那个不行!”
眼看着众人有吵起来的趋势,宋舒棠旁边坐着的姑娘站起身来,劝慰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目标一致,不要因为这种事情争吵伤了和气,减弱我方力量。”
“林同学说得对,不管怎么我们都是同一个目的聚在一起。总结一下,至少推翻皇权是大家都同意的,至于怎么做,我们可以慢慢讨论。有什么想法的可以整理好材料后,大家一起讨论,再选出最合适的。”
众人冷静了些,方才言辞过激的纷纷道歉,开始安静翻找起材料来。
“我们会成功的,对吗。”宋舒棠旁边的姑娘低声说道,眼睛里充满坚定。宋舒棠顿了顿,开口说道:“会的,会成功的,我们都会看见河清海晏的那一天。”
那姑娘笑了笑,眼中仿若盛满漫天星河。宋舒棠也笑了,久违的放松,真心高兴。
又是白光闪过,宋舒棠下意识眯眼,再睁开时眼前是很熟悉的建筑,耳边已经没有了炮火声,但还有低声的抽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她抬眼看去,瞧见了衣不蔽体的人群,脸上还有着豆大的水泡,地上的人不知是死是活,毫无动静。
一队官兵穿过宋舒棠,捂着口鼻,准备将地上的人抬走,却被一旁的人死死拉住:“官爷,求您开恩呐,这要是被拉去火化,我下去可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这是大不敬啊。我这就将人拉去埋了,您别带走。”
被拉住的人一脸无奈:“这也是上头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大人也说了,不火化的话只会有更多的人患上疫病。”当兵的将那人的手扒下来,直接将人带走。
那人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仔细看去,还有很多人跟他一样。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宋舒棠转身看去,只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几个官兵的护卫下走过来。
其中一个小姑娘开口了,她让众人相信官府,配合防疫工作,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里面的内容全是宋舒棠十分熟悉的,她已经明白了如今的情况,那个小姑娘正是三年前的自己,这里是三年前的余州城。
当年兄长高中状元,父亲特许他带自己和妹妹出来游学,到余州的时候遇上瘟疫爆发,便留在余州帮忙处理此事,也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遇见了孟明远。若是自己没记错,很快便要发生暴乱了。
人群骚动起来,开始提出自己的不满,小宋舒棠几人势单力薄,根本控制不住这副场面。不知谁先开的头,众人拿起一旁的东西朝小宋舒棠几人砸去。
“我们把那两个小丫头抓住,去和他们当官的谈。”
众人朝小宋舒棠几人涌来,她们只得先行离开。但愤怒中的群众紧追不舍,在一个岔路口前,小宋舒棠将妹妹托付给剩下的官兵,自己引开人群。她奋力跑着,终于和人群拉开了一些距离,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找到一个民居,跑进去,将自己藏进稻草丛中。
人们还在四处寻找她,宋舒棠走到稻草丛旁,低声道:“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小宋舒棠似乎能听到她的声音,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紧张的氛围下,有人走进了民居。宋舒棠捡起一块石头,将它丢到屋子外,石头砸在地面发出响声,民居中的人迅速跑出去。小宋舒棠微微松了口气,死死咬住下嘴唇。
宋舒棠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在有人要靠近的时候弄出点动静将人引出。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小宋舒棠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已经有了一点懈怠,眼睛快要合起。宋舒棠也有些着急,她并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昏睡过去后,再睁眼就是驿站。
她焦急地看向屋外,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年的孟明远。难道是他?宋舒棠立即回头去看小宋舒棠,正好看见她已经闭上的双眼。宋舒棠心中一紧,惊坐起来。
眼前已经没有了小宋舒棠,目之所及是自己的闺房。天光已经大亮,屋外的夏琦听见声音走进来,看见宋舒棠无神地坐在床上,额上满是虚汗。她走到床边,俯下身替她擦拭: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一会奴婢让厨房熬点桂圆红枣粥,这是奴婢家那边流传的偏方,很管用的,吃了之后就不会再做噩梦。”
宋舒棠点点头,心中还是最后看到的那副景象。难道当年真是孟明远将自己从那带出?不行,得去问问兄长,当年自己醒来之后万念俱灰,留下防疫方法便回家了,竟从没考虑过到底是谁把自己带出来的。
宋舒棠翻出自己的常用语小册子,指给夏琦看。
“找大少爷?”
宋舒棠点点头。
“奴婢明白了,还请小姐稍等片刻。”说完,夏琦转身离开。宋舒棠也起身收拾,到桌上提前写下待会要问的事情。
*
“棠棠,你是想问当年你走失后是谁把你带到我身边的?”宋和风又询问了一遍。
宋舒棠点头,又指在册子上的另一句话:这很重要。
宋和风沉默片刻,三年前的事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他也不想再让宋舒棠重新回忆起那段日子,可如今她主动提起,不管是为了什么,宋和风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当年,是孟明远把你带过来的。虽然你之前就请我帮他,但在当时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只是打算给他一笔钱,让他过好下半辈子。但是他好歹救了你,所以我就帮他伪造了身份,又把他送到他父亲生前好友身边,也算是报了他的恩情。”
宋舒棠点点头,想来自己梦中所见是真实发生的,只是这段记忆一直被埋在深处,直到昨夜才重新在梦中展现出来。
“棠棠,你不会怪我吧。”宋和风的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宋舒棠坦然摇头,孟明远当时身为罪臣之子,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余州,宋和风不举报他,还准备给他一笔钱已经算得上很好了,他的所作所为并无指摘之处。
宋和风看宋舒棠并不像心有芥蒂才放下心来:“那棠棠,我先去处理公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再派人来找我。”
宋舒棠点头,目送宋和风离开。心里想到孟明远昨日的邀请,或许自己该和他走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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