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智机接口出现问题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戚砚的耳朵里。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戚砚拨通了税霖的通话线路。
戚砚：“怎么回事。”
接到戚砚通话邀请的时候，税霖正站在备件库里对着一整面墙的智机接口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戚砚的线路被接通，税霖都没意识到这是戚砚的通话邀请，张嘴就是一句：“别烦我。”
戚砚：“......”
直到戚砚冷冰冰的声音再度传来，税霖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刚才作了怎样的一个大死。
反应过来的税霖战战兢兢地没敢吱声，静等着戚砚开口责骂。
谁知道戚砚开口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接口是怎么回事。”
税霖愣了下，戚砚不满地哼了一声：“要我问几次？”
税霖这才回过神，赶忙回道：“不清楚，根据梁正的说明书来看，他的智机接口就是S5系列，但这边的S5型号统统不适配，只要安装上去系统就报警。”
说到这里，税霖几乎自言自语地念叨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如果这个叫做梁正的智械人真的被未公开的技术黑过系统......”
戚砚：“梁正的修复还需要多久？”
戚砚的声音打断了税霖的自言自语，面对他的问题，税霖诚实地说：“就剩下智机接口了。”
戚砚：“把他交给34层，送到我办公室，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戚砚没有给税霖任何拒绝的余地，马上就挂断了通话线路。税霖自然也没机会向戚砚求证自己的想法，只能遵循对方的指令，将人转移到了34层。
和税霖交接的是戚砚本人，这个时候梁正已经能走动了，基本上不需要任何人的辅助，梁正就跟在税霖身后一起乘坐电梯来到了戚砚所在的34层。
为了限制梁正的行动，也确保研究中心所有人员的安全，税霖在出发前给他戴上了一个颈环。
整个过程梁正都相当配合，不配合也没办法，梁正明白税霖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带上这个颈环。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电梯门打开，税霖将人亲手交接给了戚砚，梁正这才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颈环问戚砚：“一定要带这个吗？”
不等戚砚回复，税霖一反常态地看向他：“必须要带，你的情况目前不明确，带上他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梁正笑了笑，表情相当欠揍地瞥了一眼税霖：“是对所有人有好处，但这些人里不包括我，对吗？”
税霖被他这话问住了，他似乎从来没把智械人列入到被考虑的行列里，准确来说，在人类和智械人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包括智械人群体都不会考虑智械人的感受。
这是人类的世界观，也是整个智械人族群的守则。
按照设计原理来说，梁正的系统不应该对税霖发出这样的疑问。
一瞬间，税霖看向梁正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几乎是醍醐灌顶般回神望向戚砚：“戚部长！它......”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戚砚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在税霖震惊的注视下，戚砚将梁正带入了自己办公室里。
没有了戚砚的允许，税霖无法在34层呆太久，几分钟后就被赶来的安保人员带回了医疗大厅。
戚砚到底在做什么？
另一边，梁正坐在戚砚的办公室里，脖子上的颈环几乎没什么束缚感，但他还是不大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一双手在脖子上摸索了半天，表情很不满意地指了指颈环：“拆了。”
戚砚靠在办公桌上，目光灼灼地观察着梁正的一举一动，见他不耐烦的想要摘掉颈环，戚砚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笑了笑：“不行。”
梁正不再说话，表情很是不爽地打量起了戚砚的办公室。
戚砚也没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梁正，像是看一个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目光里全是喜欢。
梁正：“太久没回来了，都快忘了你这个破办公室长什么样了。”
戚砚嗯了一声：“确实，太久了，隔着屏幕看你始终有点距离，现在倒是真实了许多。”
梁正：“嗯，你也是不怕我给你这间办公室又拆了。”
“怕啊，但你已经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戚砚笑了笑，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随手掏出一个控制器：“实在不行也只能报废这个智械人了。”
戚砚任由面前的这个“梁正”在他的办公室里逛街式的溜达，对方不说话，他也不急着问，直到“梁正”的手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戚砚才第一次蹙起了眉头。
“梁正”：“怎么？这个桌子不准摸？”
戚砚：“你是什么时候黑进梁正系统的？”
戚砚的办公桌上全是线路，鉴于余鱼可怕的侵入能力，他确实不太敢让对方触碰自己的办公桌，无奈之下只能紧急将所有联网功能断开。
余鱼：“你猜？”
戚砚看着游刃有余的余鱼，握着控制器的手又紧了紧：“你应该明白，我可以随时销毁这个智械人。”
“随便你啊。”
余鱼笑了笑，伸手触摸着戚砚的办公桌：“断网了？你反应还挺快。”
戚砚冷笑了一声：“没你快。”
“彼此彼此。”
余鱼一边溜达一边坐回了沙发上，他好整以暇的观察着戚砚的面部表情，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近距离观察戚砚。
果然，这个小变态长得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就在戚砚关起大门和余鱼对峙的时候，F401区忽然响起了一道爆炸声。
爆炸声瞬间响彻云霄，同时也惊动了军jun.方各个部门。
戚砚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便意识到情况不对，紧接着便是数不尽的通话铃声响起，余鱼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笑意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戚砚：“你做了什么？”
余鱼不答反问：“不接吗？它们真的很吵诶！”
戚砚蹙眉，窗外是一朵接着一朵的蘑菇云，戚砚在余鱼的注视下选择性的接通了最不怕被对方侵入的一条线路。
“你是疯了吗！智械人闹成这样，你是要戚家跟你一起去死吗？”
戚肃叱责的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入戚砚的耳中，同时也被一旁的余鱼听了个完完全全。
“是戚肃？”
余鱼听着那个和记忆相比起来老了许多的声音感叹：“是当年和戚柳一起来过天际海的小孩吗？当年倒是奶声奶气的，现在怎么也会扯着嗓子骂人了？”
线路另一段的戚肃懵了，他明确的听到了天际海三个字，难以置信的问道：“是小柳儿从天际海带回来的那条人鱼？”
代替戚砚回答的只有沉默，戚肃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戚砚！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戚肃骂人的话还没落地，戚砚便皱着眉掐掉了线路。
余鱼：“人类果然是易变的生命体，以前的戚肃可不是这样的。”
戚砚没有理会他不着调的感叹，窗外第五颗蘑菇云升起的时候，他的耐心也被余鱼耗尽了。
戚砚：“你到底做了什么？”
余鱼：“没什么，就是给你找了点麻烦，给自己争取了点时间。”
看着顶着梁正那张脸说话的余鱼，戚砚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余鱼：“是什么时候？”
余鱼笑了笑：“什么什么时候？”
戚砚：“算了，不重要了。”
戚砚说完，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控制器，就在他打算按下按钮的时候，梁正惊恐的声音突然传来。
“等等？”
戚砚怒目而视，他看着面前那张脸没有说话，指尖却已经将控制器按下了四分之三。
轰隆——
第七朵蘑菇云升起，梁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望向窗外：“这又是怎么回事？”
戚砚始终不说话，但梁正的共享系统里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智械人对话。
【拒绝奴役】
【智械人也是人】
【智械人也要有和人类一样的权益和自由】
......
怎么回事？
梁正只知道自己在医疗舱里睡了一觉，谁想到一觉醒来人就坐在了戚砚对面，窗外是一朵朵智械人炸出来的蘑菇云，面前则是捏着控制器准备销毁自己的戚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见戚砚始终不松手，梁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摸了摸自己的智机接口，直到确认接口完全损坏的瞬间，梁正这才难以置信地看向戚砚。
“我的系统被黑了？”
戚砚没有回答。
代替回答的是门外一众敲门的研究员和数不尽的通话申请铃声，直到这时，梁正才真正明白戚砚之前让他做好的准备是什么。
他的系统会被黑，甚至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留任何痕迹的被入侵。
而这一切，只有那个叫余鱼的试验体能够做到。
梁正开始害怕了，他知道戚砚此时一定是真的懂了销毁自己的想法，但他还不想死。
凭什么他要死，为什么他要死？
智械人的系统还在不断刷新着同族的宣言：
【我们要自由！】
【我们要平等！】
【我们要做不被禁锢的鸟！】
【我们要冲破一切身份的歧视！】
而在戚砚按下控制器的瞬间，梁正看到的最后一排文字是：
从今往后，智械人要有尊严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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