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的意识上传需要经过两个大脑通路，一是呼噜，二是苏晌。
呼噜这条通路之前他用过，戚砚大概率会做防火墙防范，因此苏晌成为两条通路里的第二通路。
作为保护路线，呼噜这条线是为了保证苏晌能够成功回退，但苏晌这条通路对于余鱼而言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如果苏晌潜意识里对余鱼是排斥的，想要通过苏晌的大脑则需要余鱼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纵然他通过了这条通路成功抵达梁正的系统，大概率也是个半废的状态了。
其他人或许不懂这其中的曲折，但沈渊懂。
他明白余鱼这是在赌，但他也明白自己无法阻止余鱼。
余鱼闭上眼后，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崩塌做准备。
李菁菁守在苏晌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渊看了眼她，破天荒的问了句：“你喜欢他？”
李菁菁：“嗯？沈先生在和我说话吗？”
沈渊没回答，但目光确实是在看着她和苏晌。
李菁菁笑了笑：“沈先生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只有爱情吗？”
沈渊依旧没说话，李菁菁却坐在了苏晌身边叹了口气。
李菁菁：“沈先生，我知道我这个人懦弱，胆子小，没什么能力，甚至很拖后腿。其实在原本的世界里，我也不是很受人欢迎，甚至说得上孤僻。”
李菁菁说着，为苏晌披上了一件外套。
“玩这个游戏是为了逃避现实，在虚拟的世界里，我可以有一个全新的人设，不用担心别人讨厌我，不想社交就可以玩PVE单刷副本，对我来说，这里才是我想要的世界。”
“只不过后来这个世界变化了，我被拉近了这个虚拟的世界，突然间，我又没用了起来。”
李菁菁抬头看向远方平静海面，这还是她第一次大段大段地表达自己。
李菁菁：“当时被怪物追，我的队伍抛弃了我，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是你们救了我。”
李菁菁伸出手，手臂上累累伤痕展示着她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李菁菁：“没人愿意带着我这样一个负担，就算是后来我回到了队伍，他们对我有了些许变化，但我待他们也没办法和之前一样完全一样了。”
信任的崩塌是瞬间的，一旦崩塌就很难再回到过去。
李菁菁说着看向苏晌：“他没有和我们说过自己的年纪，但看起来很小，像我弟弟一样，人却成熟很多，也很有能力，我叫他苏先生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叫他合适，总怕他不开心。”
李菁菁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她身上的东西基本上都收在物品格里，平时为了苏晌她还会特地多收些药品，现在苏晌不和自己一起了，她也没什么性质搜药了，干脆就这样等着副本崩塌。
李菁菁：“我没有什么家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福利院就是我的家，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个弟弟，也是福利院认识的，后来他死了，病死的，是一场全国性的瘟疫。”
“瘟疫你懂吗？”李菁菁看向沈渊，她不确定对方懂不懂这些词汇，直到看到沈渊点头，她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那个弟弟也姓苏，从我们认识到他死，我们一起过了三个春节，也是最开心的三个春节。”
看着一旁的苏晌，李菁菁笑了笑：“苏先生有时候会让我想起那个弟弟，他那个时候还没什么正经名字，我们大家都叫他苏苏。”
沈渊始终不说话，李菁菁就自顾自地说：“我知道，可能你们会觉得我是那种喜欢，但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甚至还有高于这一切的大爱大情，就像小鱼，他做这一切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不需要管我们的死活，只不过为了保护我们，他才选了最麻烦的这条路。”
李菁菁：“对苏晌，我是亲情多一些。对姜宜她们，我是友情多一些，对沈先生几位，我又是感激之情更多。沈先生，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沈渊点了点头：“嗯。”
李菁菁：“沈先生，我看得出来你和小鱼之间的感情。虽然不清楚你们发生过什么事，但我看的清楚，你对小鱼，小鱼对你都是一样的。”
沈渊看向余鱼，苦笑着叹了口气：“希望是吧。”
李菁菁：“人总是身在其中的时候看不清楚的，不过，沈先生，我觉得你这人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沈渊：“嗯？”
李菁菁：“有话不直说。”
沈渊：......
李菁菁：“沈先生，再好的感情都经不住多番误会的考验，有时候有的话说开了会比装傻好的。”
刘飞和苏政岳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们二人早就看出沈渊心情不好，因此躲得远远的生怕触眉头，这会儿看着李菁菁居然和沈渊聊的起劲，刘飞忍不住嘀咕道：“你说......沈哥能和她聊什么啊？”
苏政岳坐在原地挑了挑火苗：“我劝你这两天最好少说话多做事，别招惹他，省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飞：“这话怎么说的？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路拼杀过来的情谊，有那么容易友情破裂吗？”
“不信？”苏政岳冷笑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所有人都不知道余鱼说的副本坍塌会是个怎样的场景，但就余鱼此前说的来看，大概率副本坍塌后，所有副本的大门都会无差别大开。
这就意味着，副本boss和npc可以随意出入副本，并有可能直接进入日常生活区域。
到时候，整个世界将陷入无差别虐杀场景，包括人类对人类，也可能陷入直接的资源掠夺。
苏政岳无法确定到时候沈渊是否还会和他们组队，就连姜宜她们是否会和自己成为对立面都尚且未知。
届时，所有人都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包括刘飞。
苏政岳不说话，刘飞伸出手肘怼了怼他：“老大，想啥呢？”
苏政岳看向刘飞，半晌无话。
算了，这个傻子恐怕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呢。
姜宜将兜里的稀有道具分了分，小心叮嘱着孙月孙云姐妹后续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姜宜反而像是几个人里的大人，事无巨细地替所有人考虑着一切。
孙月：“以前倒是没发觉你有这样的能力。”
姜宜：“嗯？”
孙月笑了笑：“你的这些稀有道具都给我们了，你怎么办？”
姜宜：“什么怎么办？我们不是一个队伍的吗？给你们和留在我这里有什么区别？”
孙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姜宜沉默了一下，孙云赶忙开口：“姐，姜宜她......”
孙月：“阿云，我想听她说。”
姜宜：“月姐，我们三个是一个队伍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件事都不会发生改变。”
孙月：“姜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宜咬了咬唇：“我知道。”
“天方夜谭。”
孙月将怀里的稀有道具推到姜宜怀里：“姜宜，我就阿云一个妹妹，如果这个世界真的会变成小鱼说的那样，那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保护好我唯一的妹妹。”
孙云：“姐......”
姜宜：“月姐，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孙月还想说些什么，姜宜却将孙月递过来的道具又推了回去：“月姐，你要有这个时间和我说这些，不如想想咱们后面要怎么面对外面那些东西，人也好，怪也好，我们三个总是要一体的才好应对。”
......
意识一经上传，躯体和精神就开始逐渐剥离。
起初，余鱼还能听到李菁菁絮絮叨叨的一些话，再后来，他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大概是彻底上传了吧。
这倒是出乎余鱼的意料，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剥离部分意识上传，实在不行留一些在呼噜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但大概是第一次上传时他已经适应了呼噜的这条通路，意识似乎完全没想过要在这里做停留，只几秒就溜达到了苏晌这里。
作为神经系统最高级的统帅部门，大脑的组成极为复杂，通路更是曲曲折折，再加上苏晌这个人的脑子本来就褶子多，余鱼的意识刚到没多久就被拦在了大脑皮层。
戚砚对于人脑的研究虽然已经超出很多公开文献所记载的，但他依旧无法完全描述意识入侵后他人大脑后能够看到的画面。
就譬如现在，余鱼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完整的729实验大楼。
而他自己，则站在实验室大楼面前，被两个警卫拦在了大楼门外。
余鱼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第一次进入呼噜和梁正通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场景，几乎只是几秒的功夫就侵入了梁正的意识。
侵入后，他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只是类似于夺舍般抢占了梁正的身体而已。
而现在......
余鱼看向这两个长得和苏晌一毛一样的警卫发愣，这又是闹哪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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