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胖子在补偿着，在云彩还活着的时候胖子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为她做，她的生命就戛然而止，而现在他拼命地对飘飘好，拼命地补偿一切，好像云彩能接收到一样。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和阿贵联系，还会跟我谈论巴乃的新鲜事，但是从来不谈起云彩，好像那个女孩从未照亮过他的生命。
我拍拍他的肩膀，并且发誓我什么也没有对飘飘做，是飘飘自己想和他在一起的，并且替飘飘问他，为什么要躲着她。
胖子有些泄气，不再跟我说哪些胖有安全感之类的鬼话，喃喃地说了句，也许飘飘更适合像花儿爷那么优秀的男人。
我哈哈笑起来：“你以前不是一直嫌小花不够爷们吗？”
胖子白了我一眼：“那不过是花儿爷搬空我的家当以后，我的气话罢了。”
小花有多难多不容易，胖子怎么会不知道。
我笑嘻嘻地捅捅他：“怎么样，什么时候办事，就在吴山居怎么样？”吴山居已经扩建过了，有个小院子给他们住正好，三间房，小梅也正好住。我有些高兴地替他规划：“张家好像给小哥在杭州也买了几处房产，交通也方便，转几套给你们住。女人嘛，可能还是要有这些东西才安心过日子。”
胖子不以为然，说飘飘就是觉得他可靠，有没有房子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他又飘起来了，知道没什么问题了。
我道：“这次去山东，你就别去了，带着飘飘先回杭州等我们。”
胖子怔了怔，一把揪住我：“想甩开我单干可不成！”
正当我们拉扯的时候，胖子的门被敲响了，黎簇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吴邪，胖爷，他招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快步上前打开门，门口的黎簇笑的人畜无害。
胖子向我看了一眼，往我的房间走去，我则攥着门把没有松开，黎簇也没有动，看着我眸光映着房间里温暖的灯光，眼底更深的地方却是一片如沼泽般阴暗潮湿的黑暗。我忽然想，他也许从未从那片干燥残忍的沙漠里离开。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笑了一下：“怎么了，要不你明天再问他，已经挺晚了，你该睡觉了。”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一丝沙哑，早些年的时候他的叫坏了嗓子，得亏年轻，但是也只能恢复到这个程度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刚才被胖子揉乱的头发，我的头发已经干了，散发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他有些孩子气地扯了一下：“发什么呆？”
我摇摇头，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黎簇了，我竟然这么久都忽略了这个。在黎簇的身上，我再也找不到曾经在他身上的那种软弱和惊慌失措。
他身材修长，低垂着眼帘，举手投足间蕴含着对身体精准的掌控力，他不再是个少年，而变成了一把黑暗中的利刃，他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可以做到什么，底线在哪里，他不再迷茫，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有些心烦意乱地挥开他的手：“我不困。”说着绕开他站的地方，向我自己房间走去，我听到黎簇轻轻的叹息声，无奈又宠溺。
“我只是……”我低低喃喃，有点想他而已。
我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两个黑衣人，他们站在江子算的身边，一人按着他的一只手。他们并没有对江子算做什么，看起来主导的应该是黎簇。
我走进去以后，那两个黑衣人看向我，我朝他们偏偏头：“能从我房间出去吗？”
他们放开江子算的手，便先后离开了我的房间，走的时候帮我关上了门。
我慢慢走到江子算面前，我不知道黎簇对他做了什么，江子算原先冲我嚣张的那股劲已经没有了，他倚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看到我过来，只是眼珠转了转。
他看着我的样子，似乎一下子没有认出我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黎簇他……开始令我觉得不安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似乎经历了某种蜕变，那种蜕变……让他的思想或者灵魂整个往汪家人靠了过去。也许在汪家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情并不是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他身上都是汗，但是我没有看到伤口在哪里，他没有流血。我想把他扶起来，我的力气足够大，可是他的脚刚碰触到地面就摔倒在地面。我的胸中涌起一股怒气，黎簇现在做事已经没有原则了，他的行事风格根本就是汪家人的做派！
我只好把江子算重新扶回沙发上，去浴室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他的指节发白，还在轻轻颤抖。我想，如果阿宁看到她唯一的弟弟这副样子，可能直接拿枪把我毙了，不带一点犹豫，甚至会后悔以前救过我吧。
我正想着等下怎么去教训那个熊孩子，江子算的手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江子算却声音嘶哑地开口：“别……”
我的手顿了顿，没有再动，任由他握着。
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腕，动作是少见的轻柔，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能感觉他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骨，动作虽然轻柔，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正在找回对身体的控制力。他的目光这会儿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涣散了，而是紧紧盯着我，眼睛里的偏执和控制正在慢慢聚拢，带着弥漫的硝烟味。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黎簇站在我的门口，眼神阴冷地看着沙发上的江子算。
我的怒从心起，心想这小孩真是越长越歪了，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跟江子算一点过节也没有，甚至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只是因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我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如果我能多看顾他一点……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无法压抑自己的火气，侧过脸不去看他：“滚出去。”
黎簇僵持在门口，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我才听到“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以及重重的脚步声。
我看向江子算：“你怎么样？”
江子算淡淡地回答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稳，仿佛刚才的狼狈根本是我的错觉，他放开我的手腕，他在积攒力量。
我站起来：“你休息一下，我等下再和你说。”我说着就向门外走去。
江子算在我这里确实不算欢迎的人物，闷油瓶看到他是会揍他，但是黎簇那样子，也许会折磨他至死。江子算的样子，我也不能让胖子看见，胖子这个爆脾气，刚才看到黎簇跟汪家人一起已经有点压不下脾气了，这回看到黎簇这样对待别人，怕是要揍他。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是一个有着叛逆期孩子的家长一般操心。我一边扶额一边关上自己的房门，想着黎簇的叛逆期未免太久了。
我在露台上找到了黎簇，我打开露台的门，春日夜晚的清凉空气立刻充满了肺部，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空气里有烟的味道。
黎簇背对着我站在扶栏边，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身体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转过身来。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抓过他的手，他的烟快到烟嘴了，我凑过去吸了一口。
他怔了怔，一把抽出手，手指弹飞了手里的烟。
我慢悠悠地呼出气，烟仿佛萦绕在我的灵魂里，吸这一口我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鲜活起来了，咳，原来我这么怀念吸烟的感觉。
黎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我。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得比我高以后，我看他竟然还要微微仰头。
“汪家到底什么情况？”
黎簇有点不情愿跟我说话，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我背靠在扶栏上，面对着里面的小厅，等了半天他也不说话，我本来就压着火，开口道：“不说话滚回去。”说着就要离开露台。
谁知道我刚直起身子，手臂便被他按住。我回头看他，他像个被抛下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可是眼底闪动的那一片冰冷与偏执清楚的告诉我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还在上学，穿一些小众的潮牌，吸烟玩游戏逛夜店，偶尔和几个女孩子玩玩暧昧，就像一个平凡的年轻人，可是我知道了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他的灵魂又是经过怎样的锤炼与折磨变成了恶魔。
“别走，”他低声说，语气沮丧而无辜，“我想知道一件事。”
我扯了扯自己的手臂，可惜没能成功扯出来，我原本还以为他想知道的是什么紧关节要的事情，没想到他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你和……我师父真的一起了？”
黎簇和张起灵的关系也算不上师徒，但是闷油瓶确实教过他一些拳脚上的功夫。
我本来也没想要瞒别人，便点了点头。此刻，我也无疑多言，转身便要走，可是黎簇还是不放手。我冷冷道：“别靠近我，听说gay是会传染的。”
他怔了怔，把我一把按回扶栏，盯着我，嘴角忽然勾起，他说：“实践一个我看看？”
我朝他看了看，另一只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微笑着靠近他，我几乎能嗅到他呼吸间的烟味，他看着我，眼底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我的唇靠近他的唇：“怎么样，是不是快吐了？”
黎簇淡定开口，低垂着眼帘看着我：“我觉得我还能坚持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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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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