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这样一来,我可能要怀疑坎肩给我们带的路给带错了,他看到的和我们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但是这样一说的话,又有点奇怪,因为我们走过来的时候,确实只有一条路,并没有看到有别的路好走。
确切地来说,我们走的路应该没有错,从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以及坍塌了的墓道来看,我们的位置很可能是位于主墓室的后面。那这样说来的话,在位置上又有一些奇怪的假设了,一般来说主墓室后面就不布置墓室了,更不会布置这样一个用于信徒供奉的地方,但从这里看到其精美程度在当时来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如果说这位宋代的妃嫔死去以后,当地人为了纪念她,所以造了这样一个地方,未免有点……小题大做,而且我相信,以当时这个村的经济实力和人力也不肯能造出这样的恢宏的群像来,要说是皇家造的我倒是相信,可是那时皇室式微,不可能把人力财力浪费在这样一个离宫的妃嫔上。
最后,让我最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主墓室后面还会有一条墓道。一般来说也不难理解,可能是工匠留的后路,但是通常这条后路会做的十分隐秘,这里……未免有点明目张胆了,倒像是……留着给墓主人走出来的。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狐疑地抬头看着这些群佛像,这些佛像几乎囊括了大部分宋朝时流行的佛像,最底下的这一排是各种动作各异的千手佛。看着这些佛像,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一下子又有一种抓不住重点的感觉。
胖子过来让我们休息一下,我和闷油瓶来的时候包里带了点食物,胖子和坎肩吃的狼吞虎咽,他们有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和闷油瓶坐下喝了点水,一边听坎肩继续说那时候的事情。
坎肩一边咬着牛肉干,一边说我们往这里走的时候,当闷油瓶在前面开路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仔细回忆他刚才在这里探路的经过,记忆却是模模糊糊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能很流畅地想起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但是却在某一些细节上仔细想的时候,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他是走在最后面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其实是想叫住我们的,问题也就出现在了这里。坎肩跟着我也下过几次地,他知道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一定要说出来,这对整个队伍来说是至关紧要的。
可是当他刚想说的时候,却看到在他旁边的墙壁上伸出一只手来。
刚才闷油瓶往这里走过的时候,这里明明是一面实墙,更何况这里要是真的有多出来的空间,闷油瓶不可能没有看见的,但是等到胖子走过的时候,就在坎肩要走过去的时候那里却出现了一只手,而且那里不像有能藏人的空间。
坎肩刚才想说的话就像被卡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正要对胖子他们示警,那只白皙的手朝他招了招,做了一个让他过来的动作。正常情况下,是个人当然不会过去,尤其是坎肩这么怕鬼的人。没错,别看打架的时候坎肩都是冲在前面的,对人面鸟之类的东西指哪打哪,那只仅限于看的见的怪物,但是对于那种故弄玄虚的鬼,他一直是很害怕的。
可是那时候整个人仿佛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竟然真的往那边走了过去,之后他好像穿过了那面墙,来到了一个另一个宽敞的空间,再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得了。直到被闷油瓶和胖子拉出来为止,他都处在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我推断应该也是中了幻术。
想不到这里的狐狸的幻术都这么厉害,一个个跟成了精似的,要不是有闷油瓶在,我们怕都是被这些狐狸耍着玩的。现在不确定这里到底有多少只狐狸,如果只有一只,那就是被我们干掉的那只了,怕只怕还有别的狐狸,现在说不好正在暗处看着我们,正磨着爪子准备对我们下手。
我们在洞里修整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胖子和坎肩一直没有休息过,我就让他们先休息,自己慢慢地站起来去看周围的佛像。经过刚才的休息,身体已经能慢慢走动了,虽然不能马上蹦蹦跳跳,但是这几步还是走的动的。唯一有点郁闷的就是我现在腰有点酸,估计就是刚才被闷油瓶扛在肩膀上弄的,到底是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不比年轻人了。
闷油瓶本来大概是想把洞里的灯都点起来,忽然在墙边发现一条往上走的台阶,这些台阶修的极为巧妙,很好地隐藏在佛像边,几乎是要站在那一级上,才能找到下一级的台阶,应该是给侍奉的人用来点灯的。
闷油瓶跟我打了招呼以后,便一级一级跃上去查看这个洞窟的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这里上去,我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倒是可以看看隐隐的天光,要是能往上出去就好了。
他上去探路我便在下面看着这些佛像,这里除了千手佛以外,最多的是弥勒佛。我在下面看了一圈,发现最下面的这一圈佛像最为精致,都用铜来浇铸而成,我在其中一座弥勒佛身上找了半天,这才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行小字“大明万历二年躬铸”的字样,看起来这些佛像并非是铸造于南宋年间。
我又找了一座,上面写的依然是大明万历二年的字样,难道这些佛像都是在明朝时期铸造的,或者这个洞窟跟这个宋朝的妃嫔根本没有关系?我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邪教的旧址,只不过这个选址正好在妃嫔的墓室附近?我又看了几座,大部分都是大明万历时期铸造的,时间都是万历二年往后的,这么多的铜像怕也不是能在一年中都造出来的。
闷油瓶从上面下来以后,我就拉着他看这些,顺便我就把刚才我中了幻觉,看到的壁画跟他也说了,当然最后鬼上身那段我没好意思说,反正让他知道我中了幻觉就行了。
他听我说了以后,表情还是十分冷淡,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说:“我在上面看到了白莲的标志。”
白莲教?我怔了怔,如果这个邪教就是白莲教,那好像就能说的通了,白莲教虽然在明朝时期才为人所知,但是事实上,唐末就有白莲教的信徒在活动了,在南宋年间才有了正式的教门与教义,那时候被称为白莲宗,后来白莲教的名字被传开了。
北宋时期净土念佛结社盛行,这就是白莲教的前身,在南宋绍兴年间才建成了一个比较定型的教门。先前的教义也是崇奉阿弥陀佛,要求信徒念佛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这样才能往生到西方净土。光看白莲教最初的教义是挺好的,所以有一段时间确实是合法的,只是后来白莲教热衷敛财和政治,才致使被朝廷打成了邪教。
只不过,这里真的是白莲教吗?
我喃喃自语:“想不到到处都能碰到白莲教的窝点……”
闷油瓶忽然说:“这不是白莲教。”
我怔了怔,他抬头看向那一排排的佛像,低声道:“这是闻香教。”
闻香教?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这层层往上的神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在微弱的火光下,这些神像的眼神诡异,让人有种被注视觊觎的感觉,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方躲开这些东西。
忽然闷油瓶站到了我的面前,那些神佛的注视和视线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心下这才一松。他伸手过来扶住我,知道我现在也休息不住,便扶着我到处看看。
我问闷油瓶:“你怎么确定这是闻香教?”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说:“感觉像。”
我很多时候不太相信别人的感觉,我喜欢有理有据有由来的东西,这可能跟我以前的经历有关,感觉那种缥缈虚无的东西,我只相信自己的,还有……闷油瓶的。
我看向他,如果闷油瓶说“感觉”什么,那肯定有什么根据,但是这种“根据”无法表述出来,而我大概也无法理解。这就是我和他的差距,不仅仅在身手上,更多的区别是在看待事物的层次上,这大概就是蚂蚁永远无法看到巨龙眼中的时间,就像神明所看到的层面,人类永远无法理解,而神明也没办法跟人类解释他眼里的世界。
忽然有了这种感觉的我,没由来的被一阵沮丧袭上心头。
我强迫自己不再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我知道这对现在的情况一点好处也没有,于是我努力去回忆闻香教的事情。因为在北京的时候,我查阅的大量的资料都是关于白莲教的,闻香教属于白莲教的一支分支,我只是粗略地看了看,并没有细究下去。在白莲教盛行的年代,很多教派与白莲教都是从属关系,就像白莲教它自己本身的教义那样,包容性非常大,无论什么教派都能在它的教义中找到那么一丝踪迹。也就是因为这种包容性,在后来朝廷对于白莲教的打击中,令当时许多别的教派也受到了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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