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很感慨,谁能想到古老悲剧化身的张家经历沉重的打击后,竟然浴火重生,涅槃成为如今这个样子。
当我们在雨村树上晒着太阳打盹的时候,张海客说不定还在世界某个角落为张家做传销,张海瑾或许在酒桌上拼着命地拉投资,至于张日北,可能正带领乡亲们在哪个偏僻山腰上寻找脱贫之路呢。
张家人,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家。
一个像我和胖子为闷油瓶打造的那样的家。
两边的花簇开得很旺盛,这里的植物都有一种很苍翠欲滴的感觉,像刚被雨水洗过一样。民居以一种很自由的方式分布着,界限并不分明,很像巴乃的村子,院子都相互贯通,四周很随意地用篱笆围起来几块地,种着一些蔬菜瓜果。
我看到藤子上挂着几个水灵灵红彤彤的小番茄,就咽了咽口水。胖子嘿嘿笑:“咋了,想吃啊?”我点点头,然后看向闷油瓶。
“小三爷,你光看族长咋办嘞,想吃问我要不就行了。”一只小麦肤色、有着奇长发丘指的大手在我面前摊开,上面赫然是刚刚那几颗小红番茄。我看过去,原来院主人一直蹲在不远处,只不过戴着一顶大草帽,四周的黄瓜架子挡住了。
张家人一旦不动,你是很难发现其存在的。
我冲他笑,双手接过,说:“谢谢。”胖子摸摸一些瓜藤的叶子,说:“这小模样儿长得好啊,热带气候一点没影响。”这个张家人看着三十多岁,他闻言笑笑说:“胖爷说笑了,只要有土有水有太阳,哪儿不是种。”胖子:“主人家的,这说明你种植活是这个。”他朝那人竖起大拇指。
那人闻言浅笑一下,看向我们,说:“过些时候葡萄就要熟喽,让族长带你们来摘着吃。 ”
我们告辞了他,临走他又摘了三个桔子塞给我们。
我们走在柏油路上。有一家的院门敞开着,我们能看见院墙边一整个架子的花花草草。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我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雨村的林六人。他的那场为自己布置的葬礼,给我印象太深,而且他是连我到最后也没能猜出来的张家人。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说:“去看看?”我摇摇头。
胖子叹了口气,说:“那就别磨蹭了,先去接小官放学,快来不及了都。”
我于是抬手看了眼手表:“卧槽,还有两分钟!”
说好了要让小官一放学就能看到我们的。我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蹲下,右脚向后撤,摆出起跑的姿势。
我们仨几乎是百米冲刺,不,是我和胖子,另外这哥从身边窜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我思想打了一个岔,心想还好大中午的没人在路上。
到了校门口,已经有很多张家人等在那儿了,有孩子爸有孩子妈,或许有爷爷奶奶也说不定,毕竟张家人岁数咱们又看不出来。我和胖子到的时候,闷油瓶正在看学校旁边的建的一排专栏。四周的张家人应该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们中有些比较外向的,就站在闷油瓶旁边给他做介绍,说这是比武名单,这是成绩排名表,这是学校搞团建去飞坤巴鲁庙拍的照片。
我甩甩手臂,快跑的感觉还不错,胖子看样子也挺轻松的,就是人胖,比我喘得重。
胖子心疼地看向他的脚,说:“卧槽我皮鞋跑坏了。”我笑着看了过去:“就那点皮,回去给你抹点鞋油就好了。”他抬手勾住我的脖子:“胖爷我以为天真要说给我买一双新的。”我抱起手臂,往闷油瓶那儿走去:“做梦吧,今早刚买就穿坏了,怪谁?”胖子嘀咕:“那也不看为了谁...”我呵呵笑,他就哼了一声,说:“我问小官儿要,小官儿有花儿爷,还有你二叔给的零花钱。”
嘶,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听说小官现在用的刀就是拿小花的钱在金万堂那儿买的。
这小子,这么有钱呢。
我们站在了闷油瓶身边,旁边的张家人都跟我们打招呼:“小三爷好!胖爷好!”我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
胖子:“你们好,你们好,都来接孩子放学啊。”
“是啊,我经常去接任务,今天刚好在家休息,就想来接一下我女儿。”
张家人本来就极难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了后代,自然珍惜。本来张家人在南部档案馆被攻陷后血脉几近凋零,后来闷油瓶带着小张哥想办法治好了张海琪,又找到了当初弄丢了的麒麟血玉,张家人的血脉在经过几次纯净仪式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现在的张家孩子,再也不会被拿来做放血工具了。
正说着,孩子们就徘着队叽叽喳喳地走过来了,领队的就是小官。张星是他们的班主任,兼画画老师和张家记号老师,他远远地看到我们,就兴奋地喊:“族长!小三爷!胖爷!”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齐齐朝我们这里看。
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看见闷油瓶动了,他朝那群孩子走去。小官举着一个“大(1)班”的牌子,转身看向后面的小朋友们,安抚道:“别怕哈,是我父亲,咱们族长哦。”事实上孩子们并不害怕,都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径直走到队尾一个小男孩面前。他低头看了小孩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孩的手腕,按了按肩膀,又蹲下来捏了捏小腿。那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迷茫地盯着闷油瓶看。最后闷油瓶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小男孩的父亲看起来有些紧张:“族长......”
我大脑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和外族通婚诞下的孩子。
我走了过去,蹲在那小男孩面前,说:“在学校什么功课做的最好啊?”小男孩脆生生地回答:“画画,音乐,还有算术。”我浅浅地笑,让他放松,又问道:“那武术呢?”他垂着眼低头:“我会挥刀,也会打架,可是我赶不走虫子。”我摸摸他的头,递给他一颗奶糖,然后站起来对张星说:“把他转到非张家班级里去吧,让他好好学习。”
张星:“小...小三爷,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他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闷油瓶,然后点头:“好,我知道了。”
闷油瓶低头看着那个小孩,那小孩也抬头看着他。闷油瓶收回视线,牵起一旁小官的手,然后看向我,意思是说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塞给小孩一颗大白兔奶糖,把小孩牵到他父亲那里,说:“快回家吧。”
那孩子父亲眼圈一下就红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故事,胖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说:“兄弟,这儿的每一户人家都得请咱们吃饭,你儿子吃了天真的糖,到时候可得多烧两碗菜哈。”那小孩低头盯着我给的奶糖看。
“好,好,我,我拿好酒招待。”孩儿父亲看样子有点憋不住了,他拉着小孩儿后退几步,朝我和闷油瓶站的位置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了。
周围的张家人看样子似乎并不知情,不过有些猜出来了,有些还懵着。
孩子妈,也就是那个外族女人,可能已经不在了,可能还在,但一定不在这儿。孩子父亲应该一直把事情瞒得很好,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但闷油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闷油瓶放过了他们。
而我给小孩儿的那颗糖,就是定心丸,护身符。
张家的历史,在闷油瓶废除执法队开始,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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