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忠勇伯、怡亲王领命而去。
皇帝又在养心殿召见了大学士马齐、张廷玉，左路军统领佟科多。
前两者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后者是他养母的亲弟弟。
这些重臣与八王廉亲王、十三王怡亲王一起拱卫，助他登上帝位。
皇帝：“京城恐有变，马中堂，保定、天津兵事如何？”
马齐答：“回皇上，保定将军在安置永济渠迁移人等，天津兵事无异动。”
皇帝：“你给忠勇伯传旨，从右路军派出先锋小队，从京城外九门出城沿途搜索，有无大批披甲人马。如有发现，不要妄动，立时回报。”
“让保定将军、天津将军将驻地向京城方向前移六十里。”
又对佟科多：“舅舅，你从左路军派亲信人马，护送新召集的工匠前往永济渠。若军中有在河堤作乱者，斩立决。
另外，将京城外城的城防图交与我一份，加强京城守备，沿街检查储水设施，提醒百姓及时灭火，防止有人趁乱放火。”
皇帝又对张廷玉：“张大人，你去大牢让廉亲王写请罪折子，写好了就让他回自己家。”
兵变，无非里应外合。
水攻火烧。
把老八放出来，先安安某些人的心。
佟科多：“皇上，既然有了证据，为何不直接将祸首捉拿归案？”
皇上：“抓城里的容易，抓城外的就难了。”
忠勇伯回到府里，让小厮找人。
他有很多师爷，出谋划策的、管账的、善于决断的，应有尽有，都是老忠勇伯留下来的宝贵财产。
战争一触即发，兵贵神速。
这个时候也不用再保密了，他召集了师爷们：“各位叔叔为我周家效力多年。今有事，小子必请托于大家。若有人攻打京城，内外夹击，待如何？”
“不瞒诸位，左路军哗变，查出来与先太子相关，只怕，左路军、羽林军皆有内应。”
坐在下首的丁师爷说，“现如今，火力最强的是红衣大炮和火木仓队，这些应该都在怡亲王的手中，只要不出现倒戈，就是守城最大的依仗。”
“如今不知叛军的具体人数、主攻方向，倒有些麻烦，若敌军避开有大炮的城门，到时大炮安在城墙上不好随时移动。”
胡师爷却笑着说，“某有另外一种想法，诸位不必代入如何守城，诸位只想如果诸位来攻城，诸位要从哪里入手？”
众人眼神一亮。
不管是皇宫还是京城，都是一个里应外合的局。
现在除了右路军，哪里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不能一竿子打死，又不能让人放心。
还有永济渠溃坝时流入京城的游民，也许有私兵伪装。
这些数量积少成多，不可小觑。
胡师爷说：“如果我来打京城，那么应该是情报为王。
至少要了解红衣大炮，它的具体排布方式，弹药数量。
分散配置不能起到压制作用，所以，不可能每个城门都均等。
应该会集中在一部分。所以，要么派内线把大炮毁了，要么直接避开选择其他的方向的城门。”
“而且外面强攻损失过大，最好是能从里面赚开城门。
所以京城里的敌人绝对不少，要么会智取骗开城门，要么直接集中人手攻打守备薄弱的城门。”
丁师爷：“各城门可以约定狼烟，若有事，游击将军相救。
皇宫的防守在重中之重。
如若内应围困养心殿，那我们就被掣住手脚。”
“要加强皇上身边的守卫，仔细检查附近的烟道，备好救火的水缸，在皇宫内各处制高点安排大量的右路军弓箭手，养心殿人员要调入火木仓手。”
吕师爷：“一般作乱都会杀人放火，要小心到时内外城着火、皇宫着火。
要给各家都提个醒，对于火势及时控制。
到时候只怕他们会先对您和怡亲王下手。”
忠勇伯：“我到时在中军大帐。”
吕师爷：“那您家里？”
忠勇伯：“到时候跟怡亲王商量，把府中的家眷都接到宫里去吧，守卫皇宫比较方便。”
吕师爷：“只怕到时候内城中，也有趁火打劫之人。”
忠勇伯：“生死存亡之际，有二心的，想死的尽管出来。兵荒马乱的，误杀不论。”
冯师爷：“守内城要守好几个城门。
只担心内外城皆有内应，大炮一旦失守就很容易沦为其他人的工具，必要时还是自己也得炸毁。”
“火木仓打得并不远，可用于重要人员近身防护，其余场景，还是要靠大量弓箭手。
在内城街道各处查看好高位，到时候安排弓箭手一一占住位置，配三盒箭，再多也射不动了。”
胡师爷又说，“如果我是叛军，到时候只怕会偷来我们右路军的衣服，跟我们混在一起。”
冯师爷：“到时候脸上全都上油彩。校尉以上全都见面用口令。”
丁师爷：“大炮的话，还是按三角配置形成一个交叉火力，这都是洋先生们教的。”
胡先生又说：“某，还可以派刺客。”
众人一众无语。
你可真是诡计多端呀。
丁师爷：“到时候请皇上穿戴盔甲，饮水和饭食千万小心。
配好解毒的绿豆水，不过，就算放个泻药也扛不住呀。”
冯师爷：“饮食派专人负责，三人为一队，三队轮班，专司饮食看护。”
胡师爷：“倘若久攻不下，四面围城？”
冯师爷：“须有一支奇兵，断敌军之粮草。”
“再合天津、保定之军侧翼包抄，主动打出城去。”
“再有敢死队，专攻敌军中军大帐。”
冯师爷又说，“还要考虑私兵，只怕内城之中有些人家还挖了地道，到时候分散而出，不知在哪里汇合，只要集中攻击一点，马上就能夺取。
若失败，还可做困兽之斗，与外城攻击者里应外合。”
忠勇伯：“怡亲王已将城中榆林卫尽数散出，以烟花为号，游击将军可率人马迅速赶到。”
“请各位叔叔，合计写个折子，小子报与皇上，为诸位请功。”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不过，守城，不仅要考虑士兵的供应，还有这偌大的京城几十万人口。
话说怡亲王调来羽林卫皇宫执勤人员轮值名单，仔细查看，间或询问羽林卫当值将军，结果发现皇宫看大门的，都至少是二品官的儿子。
不由有些好笑，都是少爷兵，来这镀金的。
不过，还是要防止贺家拿前程诱惑，让这些人火中取栗。
当值将军是怡亲王提拔的，怡亲王没有外道，“你把所有人三代亲属都写上，凡与承恩公、先太子相关的人员一律标红，给他们放个假，再来报爷。”
又到京兆府，命榆林卫统领，监视调查一等承恩公贺家及相关人员，以及羽林卫涉常胜案人员。
命京兆府将施粥一事转交右路军，调集所有衙役，摸排南城、北城非户籍人口。
看到虎爷带着满屋子的户籍官员、钱粮师爷围绕地图作业。
威风凛凛。
粮食总量大致已经有了，京城各大粮铺，在榆林卫拿着在怡亲王手令上门的情况下，不管背后主人是谁，都被榆林卫记录粮库存量，并当场平价发售。
该说不说，虎爷高低是专业人才，谁家的粮食是什么成色都知道。
就连各家粮库在哪里、新粮还是陈粮、粮食来源、大致数额都清清楚楚。
他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因为富明就在旁边，没人敢炸刺。
多年浸淫此行，吃这碗饭，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粮食从外九门入京开始，他心里就有数了。
至于粮食中间转手，那更是瞒不住他眼。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只不过，被贺家拿住了。
非但挣不了钱，还失去人生自由。
不然，他为什么卖贺家的这么快。
现在，满京城的粮食都等着他调拨，简直要爽翻了。
这波干的好，就洗白了，光宗耀祖不说，也能成亲生子了。
安排好了一切，怡亲王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炮营。
红衣大炮先帝之前，自西洋购买，先帝时期，德国传教士来华，设计了三种大炮，最远射程十里。
不过，造价昂贵，京城并不多，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九边打仗了。
怡亲王检查完大炮，检阅了火木仓营，吩咐：“检查所有大炮，防止弹药走火受潮。这些天可能要用，一定要加派人手，防止有人毁坏。”
“调火木仓一百人入游击将军麾下，随时策应京中突发事件。”
抬头，天色已晚，想起四哥今天说七点要见他和忠勇伯，怡亲王又打马回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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