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吴说得没错，一刻钟之后沈傅予就带着人敲响了门。
马文吴初一开门，就被沈傅予身后的人紧紧按住。
沈傅予进门先看了顾旺旺一眼，而后很快招手道：“没事，放开他。”
“马警官，时间有限。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马文吴早有预料，利落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
“我知道的都告诉顾宣了。”
听到“顾宣”二字，沈傅予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也没有反驳。
“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你们慢聊。”
马文吴说罢便迈开步子往外走，那些保镖见沈傅予没有出声便任由他离开。
“你们去楼下等我。”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沈傅予和顾旺旺两人。
沈傅予嫌弃地打量了整个房间几眼，最后定格到顾旺旺手里吃剩的包子上。
“还吃，不怕他下毒吗？”
“你在乎吗？”
沈傅予瞪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后移开视线。
“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顾旺旺笑了笑，很快就将方才发生的种种复述了一遍。
她和沈傅予一样记忆力都很好。
“我这边得到消息，马文吴是因为迁坟而被盛章揪到破绽的，而且他本人也患了癌，时日无多了。”
顾旺旺听完顿了顿。
“怪不得他一直有种在说遗言的感觉。”
这边说完，门外也传来保镖的声音。
“小姐，他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沈傅予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顾旺旺的身上。
“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顾旺旺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不是你，我不知道。”
沈傅予被气笑了。
“你平常的伶牙俐齿去哪儿了？”
“不是你让我别用对付那些客人的方式对待你的吗？”
沈傅予眉毛一挑，手腕转了转，倒也没恼。
“为什么要来救我？你在衣柜里准备了那么多，不就是算准了我会出去？”
闻声，沈傅予这才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
“你身上这件是和运动品牌Doris的联名款冲锋衣。且不论衣柜里还有其他衣服，我如果真要你冲进别墅，我为什么还让你遇到紧急情况给我打电话？”
顾旺旺垂下眼眸，半晌才低声道：“我以为我和鹿昭一样。”
话音落下，沈傅予立时回想起那天的对话，蹙紧的眉也渐渐松了下来。
“她是我要对付的人的女儿，你是我的帮手。孰是孰非，我沈傅予还是清楚的。”
说罢，似想到什么，沈傅予拿起顾旺旺一旁的包子，利落地丢到垃圾桶。
“门口的保镖我留在这儿。你先休息。别再自作聪明了，听到没有？”
顾旺旺有一阵没说话，等到门即将合上，她这才亮起眼眸，扬声道：“那......你注意安全。”
沈傅予看她一眼，回了一笑。
“好。”
*
包福回到沈家别墅，见着沈书立又坐到了阳台边，便很快站了过去。
“最新消息，赌场那边查到两具尸体。目前有一人身份已经确定，是莫凡的父亲莫天德。”
话毕，沈书立目视着前方，半晌后才回道：“另一具尸体呢？”
“另一具尸体年代久远，但根据尸检结果来看，这个人应该是遭受撞击身亡后掉到山崖下的。”
沈书立眉梢动了动，似想到什么，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那个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还记得你的老东家吗？”
听到“老东家”三个字，包福眼中杀气毕现。
“记得。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我，我现在已经少了条胳膊。”
沈书立点点头，把鼻尖的眼镜卸下，拿到手里擦拭了起来。
“现在我怀疑谢米他们藏到了你老东家的那家赌场里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阻拦。”
包福双拳攥紧。
“当年他那么幸运地逃出国去，场子还开到现在，我就知道市里有他的帮手在。既然如此，那就新仇旧恨一起还。”
沈书立将无垢的眼镜重新戴上。
“你可以报仇，但出了这个门你就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了。”
包福面上僵了一瞬，但紧接着就咬了咬牙，郑重地向沈书立鞠了一躬。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感谢您当年伸出援手和这些年提供庇护，就此别过。”
“既然你做好决定了，小予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你就不要特意去说了，省得小予腰疼。”
包福眼里显出几分不舍，但很快就被滔天的怒意覆盖。
“嗯。外面风大，您也早点回屋歇着。”
说罢，包福最后看了一眼沈书立，就利落地从别墅内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沈傅予的车就呼啸着冲了进来。
沈书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着包福往相反的方向开去，这才推着轮椅向屋内移去。
“我爸妈那场车祸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话音落下，沈傅予不自禁地联想到鹿昭之前质问自己的场景，眼眸一凛，等沈书立停住动作，她很快又问道：“我是不是也是你计划里的棋子？”
让沈傅予动摇的原因不是马文吴那通电话，而是马文吴最后的举动。
即便成了困兽，他也没有起杀人的心思。
“我说的都是真话。”
“赌鬼嘴里的话能有几分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回想起来很多自己过去从来没关注的细节。
比如之前在沈书立书房看到数量不明的现金，比如在艺术展的账单上莫名汇进来的钱。
沈书立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抬起手泡茶。
“问你话呢！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泡茶？”
别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沈傅予作为一个跟沈书立生活了这么久的人最讨厌他兜兜转转卖关子。
沈书立果真停了下来，看向沈傅予。
“不过就是见了一次马文吴，你就来质问我。你以为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包福？”
“什么？”沈傅予登时就是一惊，“包福怎么......”
“马文吴可能不会动手，那谢米可是个江湖气很重的女人。包福刚和我打电话说发现谢米一伙人绑架了鹿仁和鹿昭，现在正躲在金乌路边上的赌场里。电话刚打到一半，就听到谢米的声音。兴许现在包福也被她们绑起来了。”
在马文吴那儿没有见到鹿昭等人，沈傅予就猜想他们可能被谢米带走了，但包福......
“包叔叔身手那么好，不可能会......”
还未说完，就被沈书立厉声打断：“双拳难敌四手。我当初也是以为谢米不会做出格的事，但事实是你爸妈就是因她而死，你的腰也是被她们害的。”
沈傅予很少见沈书立这般失态，当下不由也怔了怔。
“不行，我要去找包福。”
见着沈傅予眼中重新显出恨意，沈书立几不可察地提了提唇角。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冷不丁的声响惹得沈家两人俱是一惊。
沈书立转动着眼珠，下意识地看向阳台。
而沈傅予则是面上一喜。
“一定是包叔叔回来了。”说罢，她就急匆匆地过去开门。
沈书立冷眼看着沈傅予的动作，心里却是连连打起了鼓。
包福曾是那家赌场原老板的手下，后来和原老板闹矛盾，差点被断胳膊。这积攒的恨意不可能让他走回头路。
“包叔叔......”
“谁是你的包叔叔？”
孟萍悠扬的声调直冲沈家爷孙的耳膜。
与此同时，沈傅予的额头也被黑黢黢的枪口抵住，只能举着双手直直地往后退。
孟萍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强壮的保镖以及被两人挟持住的鹿昭。
沈傅予快速扫了几人一眼，最后定格到中央的鹿昭身上，眼里有些讶异。
但鹿昭却紧抿着唇，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与之对视。
见状，沈傅予愣了愣，很快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来现在的鹿昭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大门在几人的身后被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孟萍戏谑地看着不远处的沈书立，笑道：“还在这儿骗人呢，老沈。起来走两步啊。”
“谢米，你不要乱来。快放了小予！”
“我说了，你起来走两步。走两步，我就饶你孙女一命！”
“别求她。你这个杀人凶手！”如果说刚才还因为马文吴的举动有了些许动摇，此时沈傅予看到孟萍这般强横，整个人瞬间又充满了恨意。
孟萍将目光转向沈傅予，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扳机。
“杀人凶手？我谢米这辈子还没杀过人，要不今天你做第一个？”
沈傅予没被她的威胁吓到，反倒是眼神暂时恢复清明，额头往前凑了凑。
“你不要狡辩。你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间接制造车祸，害死了我爸妈！”
孟萍被她这一声吼得愣了愣。
“哦我想起来了。”
沈傅予双拳攥紧。
“但不是我干的。”
孟萍的回答让沈傅予刚升起来的怒气硬生生止在心口。
“你、你说什么？”
“我说不是我干的。”
“我倒是很奇怪，你们一个两个地嚷嚷着要找真相，找凶手，找的什么玩意儿？”说到这儿，孟萍转头看向鹿昭。
“你不是要找火灾案的凶手吗？轮椅上坐着呢。要不是他当初给我提建议，你爸和裴复早被逮起来了。”
这是鹿昭第一次见沈书立。
在原先时空里，这张脸她也没印象。
头发花白，文质彬彬，俨然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生。
可这个人却是制造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鹿昭盯着沈书立瘦削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两个的怎么不吭声了？屎盆子全往我脑袋上扣，你个老不死的也好意思！”说着，孟萍用力抵着沈傅予的额头，带着她一道往沈书立的方向上走。
“想要我的场子你就直说。价钱合适，我铁定卖给你。使这种手段把我赶尽杀绝，你的日子就能过得舒坦了？”
沈书立经过短时间的慌张后，此时扶了扶眼镜，神情已然恢复淡定。
“谢米，这件事和小予无关。你不要伤她的性命。”
“呵。还装呢！”孟萍冲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个强壮的保镖就撇下鹿昭，直直地往沈书立走去。
“你干什么！别动我爷爷！”
“嘭！”
沈书立的轮椅被大力地掼到远处，没了保镖的搀扶，沈书立整个人也滑到了地上。
孟萍改让那个保镖抓住沈傅予，自己则拎着枪往沈书立靠近。
“我说了，起来走两步。”
孟萍一边说着，一边给枪上膛。
清脆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是心里一惊。
“1。”
“2。”
沈书立在沈傅予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谢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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