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辰下课之后就把方雨疏叫出去了，过了会之后冷着脸回来了。
方雨疏过了几分钟通红着眼进了班门。
钟远过来找周翊辰八卦：“你拒绝咱们英语课代表了？”
周翊辰头都没抬：“嗯。”
钟远奇道：“人多漂亮一妹子，成绩还好，和你还是之前的同学，你就一点感觉都没？”
周翊辰抬头，眼眸微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钟远连声说狠心，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翊辰重新低下头：“有共同话题的，可爱一点的，相处舒服的。”
钟远无语：“说了等于没说。”
然后转头回自己座位了。
余琛表情平淡，给自己笔下的英语作文添了个结尾，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刚刚的对话。
他们俩的关系好像没有因为表白事件受到影响。
我这几天看着他们俩下课天地说地，从塞尔达聊到小区里的流浪猫，好像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我在心里吐槽，亲兄弟都做不到脑回路这么同步。
我无聊地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更盛了，阳光大得甚至有些刺眼。
上课铃响了，我收回视线。面前的两人止住了话题，开始各自整理桌面。
余琛已经拿出数学书，等着老师来。
周翊辰还在掏书包，紧接着我看见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然后空着手搭在了桌面上。
“没带书吗？”余琛注意到了，问他。
“估计早上走的急带错了，刚刚发现拿了本物理书。”周翊辰竟然看上去有点紧张。
余琛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把书推到了桌子中间。
“一起看吧。”
数学老师来了，余琛立即挺直了背，收敛了笑容，盯着老师。
周翊辰缓缓移开视线，看向黑板。
我转头看向黑板。上面列出的向量方程让我生理性的恶心。我这辈子都不喜欢数学，应试教育的十二年学习和大学四年期末月挣扎窒息的感觉让我本能地排斥。
我下意识地转回去，无意间看见周翊辰的眼眸。
他的脸是面向黑板，但是我的角度清清楚楚看见他视线的焦点定在了余琛的侧脸上。
余琛对此毫无察觉，认真地看着老师解向量。
周翊辰的目光只有正面面向他们的人才能意识到他在看余琛，否则在其他角度任谁看，只会觉得他在看黑板认真听课。
正面只有老师和我能看见。老师要专心上课，兼顾五十个学生，而我只是个连实体都没有的人。
他的目光放肆又克制，温柔而缱绻。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嘴角还上扬挂着浅笑。
周翊辰真是没救了。我在心里想。
他盯了一会之后，又从笔袋里抽出一只自动铅笔，埋头在余琛的书上轻轻写了什么。
还没写完自己先发起愣了。
余琛被他的动静分了神，正好老师让自己思考黑板上的例题，于是边拿出草稿本边凑过去看。
我也在看他写了什么，好像是一个方程组。
我艰难地根据倒过来的字母形状猜测式子。
Y C=Z
Z Y C=S
YCSZ
后面好像还有个点，不知道是写完的笔触还是停顿的符号。
我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式子，说它是方程式吧，它完全解不了，说它毫无关联吧，又感觉不是。
余琛看了好久，还真拿笔在草稿纸上算了式子，结果脸上和我同样写满了茫然。
接着我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恶狠狠地瞪着周翊辰，小声说：“你骂我是猪？”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我再看了眼那组姑且称为方程的式子，觉得好像勉强可以解释。
周翊辰目光好像呆了呆，然后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这笑声听在余琛耳里简直像是在默认。
我在内心给他默哀。
果然，余琛剜了他一眼，一急，脸颊飘上两朵红云，扭过脑袋不理周翊辰了。
周翊辰看情形不对，立马低声道歉：“同桌，别生气了，不是这个意思。”
温柔压低的嗓音像是要把人溺在里面。
要是他能够收敛眼底未尽的笑意就更好了。
余琛不理，低头写着黑板上例题的过程。
周翊辰一直在小声道歉，余琛估计是怕吵到周围其他人，又转头想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不知怎地，这眼没瞪出去。对上周翊辰眼睛的时候就破了功，眼神飘忽着转了回去，脸好像更红了。
周翊辰笑意更深，心情很好似地看向窗外。
我支着脑袋，跟随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感觉阳光刺眼。
好像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微风吹过，树影婆娑，我无端地感觉到燥热。头顶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讲台上数学老师讲题的声音飘进我到耳朵。
伴随着知了声，我突然意识到，夏天来了。
我昏昏沉沉地从沙发上醒来，脚落在地上，低头打了个哈欠，看清地面的一刹那，感觉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我脑海里二十六年模糊经历无法解释它。
我穿过余琛的房门冲进房间，去找全身镜。
镜子里的人全身泛着银光，和之前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一点就是细长的脚踝突然变成了实体，脚上穿上了一双运动鞋，看起来非常新，白的都能反光。
我一步一步走近镜子，缓缓蹲下。我尝试用那没有实体的手去碰我脚上的鞋子。
我看着我的手直直地穿了过去。
我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我，大脑一片混乱。
我看见我身后的余琛坐了起来，我慌张想躲，但是又我害怕他能够看见我。我不知道在别人眼中的我是怎么样的，或许是正常人眼里鞋子长腿跑了的灵异事件。
余琛揉着头从我身边经过，都没正眼瞧我一眼。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看不见我的。
但是我心里沉重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为什么会突然脚会变成实体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可能变回正常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呼吸都不自觉急促起来。
我这两天都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个问题。
余琛这两天一直对周翊辰爱答不理，应该还是因为那个式子的原因。
看上去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冷战。
周翊辰平时话就多，现在更是一个劲地找余琛说话，张口闭口同桌。我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前面的韦奕凡回头时候的眼神看着令人心惊，看上去想刀了自己的好兄弟。
余琛偏偏还坐得住，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周翊辰故意蹭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呵呵，都是情趣罢了，受伤的永远是旁观者。
又一节体育课，这次是周四早上最后一节。学生们都是直接背着书包去操场。
周翊辰晃到余琛身边黏着他，想让他去看自己打球，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远搂着脖子拽走了。韦奕凡在后面跟着，回头跟余琛点了一下头说：“借走一下，谢谢。”
周翊辰被拖走了还不忘回头喊余琛，挣扎的样子很滑稽。
余琛憋笑别过头装作不认识他，做了点热身，开始跑步。
我跟着余琛慢跑了两圈，看着脚上的白鞋，开始思想神游。没注意眼前有人经过，他抬脚快要从我的脚上踏过，我下意识地想收回脚，但是已经晚了。
他踩了上去，然后重心不稳从我身上穿过，向前趔趄了几步，回头皱眉看了两眼。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把我钉在原地，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们看不见我，但是能感受到我，或者是说，“部分实体”的我。
我脑子乱成一团。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余琛的，可能是那股力量又把我拽了过去。
我坐在看台上，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鞋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新，没有脚印。
我盯着我的鞋子开始发呆，心里看久了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真的是我的鞋吗？虽然这个款式是经典款，我陆陆续续买过很多次，但是我家里的鞋都是穿过的，没有一双和它一样新。
我脑子里的乱麻越理越乱。
几个学生背着书包走过看台前，我注意到好像人群都开始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应该是到下课时间了。
余琛捡起放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单肩背起走下看台。
我跟着他下了看台，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瞟了一眼，没看到周翊辰。应该是回家了。
快走到校门口了，身后人聊天的话语随风飘进我的耳朵，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周翊辰被撞摔的那一下感觉还挺狠的，手都蹭破皮了，不知道医务室怎么说。”
这组特殊字母的意思会在周翊辰视角的番外里解释~
大概率隔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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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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