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行

半个时辰后,周伯按照吩咐出去采买。

当他牵着一辆载着沉重的两个大箱子的板车回到知州府时,知州府的管家看着要几人合力才能搬动的箱子,瞠目结舌:“这箱中装的都是贺礼吗?”

周伯微笑点头。

管家惊为天人,不愧是崔太傅之子,出手就是阔绰!

周伯回到崔嘉慕身边复命,崔嘉慕看着他一言难尽:“真给你找着两块巨石了?”

周伯点头:“去了一趟郊外,停在客栈的马车已经牵来,行礼也都取回了。”

“不愧是周伯!周伯做事太放心了。”程芷大力夸赞。

夜幕降临,周伯正在给程芷换伤药,取下纱布时,上头粘连着血痂和红肉,程芷疼得两眼发白,满头汗珠,她左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手心。

崔嘉慕见状心中内疚起来,这道伤是她为了救下他而受的。

他对周伯连连道:“周伯你再轻点儿,她快疼死了。”

周伯却老神在在的模样,手上动作不停。

等纱布终于全部取下时,终于露出了小臂上外翻的伤口,瞧着十分狰狞。

程芷长长呼出一口气,正要探头去看自己的伤口,蓦地一只大手横在她的视线和伤口之间。

程芷莫名:“你做什么?”

“......伤口太难看了,怕你看了伤心。”

姑娘家都爱漂亮,无论哪个姑娘看到这么狰狞可怕的伤口出现在自己身上,一想也许还会留下疤痕,都会难以接受吧。

崔嘉慕如是想着,坚决拦着程芷的视线。

程芷却乐不可支地看着崔嘉慕弯起眉眼:“我自幼习武,上房揭瓦,翻墙爬树,样样不落。身上伤疤可多了,我若是每一道伤疤都难过,那我岂不是没有开心的时刻了?”

“......忘了程小姐与众不同,并非寻常女子了。”

程芷狐疑:“怎么感觉你阴阳怪气的?”

崔嘉慕不快地收回好心拦住的手,**道:“程小姐想多了。”他就不该心软多此一举,反遭她不屑。

程芷的注意力被崔嘉慕带跑,冷不丁地伤口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意,她猛地回神,短促地疾呼一声:“哎呀好疼。”

程芷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周伯紧紧捏住手腕,周伯解释道:“此乃上好的生机愈骨散,可促进伤口愈合,还请程小姐忍耐一番。”

程芷额角青筋迸起,眼中蓄起泪花,咬紧牙关,不时从牙缝中泄露出几声痛呼。

程芷艰辛忍痛的模样令一旁的崔嘉慕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程芷看着崔嘉慕走来走去,虚弱道:“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昏。”

崔嘉慕身子一僵,表情讪讪地坐下来。

程芷难得瞧见崔嘉慕这副呆样,心中好笑,她惨白着脸色对崔嘉慕道:“不如你讲个笑话吧?转移走我的注意力也许就感受不到痛了。”

“可、可我不会讲笑话。”

崔嘉慕满脸为难,若是让他做文章,他是信手拈来,可让他讲笑话,他如何讲得来?

“哎呀,真的好痛啊。”程芷故意逗他,浮夸地皱眉,“不行了,要痛死了。”

崔嘉慕心中一急:“好好好,你让我想想......”犹如壮士断腕的悲壮。

“每次程大人带着你出现在天牢中,犯人们都会十分害怕,你猜为什么?”

程芷茫然:“因为害怕我爹?”

“不,是因为程芷(惩治)来了。”

程芷:“......”

周伯:“......”

空气仿佛被冻结住了。

崔嘉慕羞恼质问:“不好笑吗?”

程芷不愿理睬,平静地扭头对周伯说:“是不是可以包扎了?”

周伯点头:“生肌愈骨散只有刚敷上那一会儿会有强烈痛感,很快就会变成冰凉的酥麻感。”

崔嘉慕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向程芷,仿佛程芷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坏事。

“程芷,你分明不痛了还骗我讲笑话?”

程芷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抱歉,以后再也不让你讲笑话了。”

崔嘉慕在程芷的目光下如坐针毡,羞恼地追问:“你什么意思?我刚刚那个笑话不好笑吗?”

程芷敷衍点头:“笑话讲得很好,下次别讲了。”

崔嘉慕气结。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崔嘉慕求证似的看向周伯,周伯默默移开目光。

插科打诨片刻后,程芷和周伯纷纷换上夜行衣。

临行前,崔嘉慕不放心地开口:“程芷,你的手伤成这样,能行吗?”

程芷扬眉:“一只手足够了。”只要不对上风吟。

崔嘉慕对程芷是一百个不放心,只好叮嘱周伯:“你护着点她,别让她乱来。”

周伯应下:“公子放心。”

一个时辰后,程芷和周伯终于摸进了李府中,二人身形矫健地躲过府内巡视的护卫,畅通无阻地一路来到后院。

此时李辉贾和李飞都已经睡下。

二人为节省时间,分头行动。周伯先找到了李飞的房中翻入,震天的呼噜声表明声音主人陷入酣睡,周伯掏出浸了迷药的手帕捂上李飞的口鼻,须臾后周伯扛起李飞健步如飞。

而程芷则悄悄推开李辉贾的房间,一脚踏入后忽然身子一滞,她低头看去,借着外头照进来的微弱烛火她看清了脚下踩着的女子心衣。

她心中不齿,李辉贾一把年纪还如此荒谬好色,他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父子一样的荒诞。

她绕过地上杂乱交织的衣物,来到床榻边,床榻上躺着不堪入目的一男一女。

程芷咋舌,早知道她就不挑夜晚下行事了,伤眼睛。

程芷掏出手帕往男人口鼻一盖,不料失了准头,碰到了女人,女人嘤咛一声,疑似即将醒来。

程芷飞速捏起手帕,往地上一趴,敛声屏息。

过了半刻,床上的二人都没有要苏醒的趋势,程芷才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爬起来。

终于将床榻上的两人都迷晕过去后,程芷对着不着寸缕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干脆用薄被将李辉贾裹起来拖走。

此时正巧周伯扛着李飞赶到,程芷则肩上扛着李辉贾钻出门来。

正当程芷以为一切顺利时,院子中陡然出现一个人影。

程芷浑身一凛。

“放下他们还可留你们一命。”风吟执剑而立。

程芷咋舌,最不想碰上的人出现了。

程芷目光扫过风吟受伤的肩胛,将受伤的右臂往身后藏了藏,压出低沉声线:“只是借来一用罢了,明日就会完璧归赵。”

“那只好留下你们的性命了。”风吟不再多言,提着剑飞身而来。

周伯丢下李飞,拔剑对上。

程芷看着院子里交手的二人,心中焦急,这样下去,他们的动静定会引来夜巡的护卫,到时别说带走李飞和李辉贾了,恐怕连他们两个也走不了。

忽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借着一支利箭钉在了地面。

三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墙头不知何时竟又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手执弓箭的人。

来人沉默不言,右手向后伸进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弓身与弓弦拉出一轮满月,倏地一道锐利锋芒划破夜色,直指风吟。

风吟提剑格挡,叮地一声,飞箭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击上剑身,长剑震颤。

周伯借着风吟被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拖住的功夫,敏捷地闪身回到程芷身侧,一只手提溜起李飞,眼神示意程芷。

程芷点头。

蜻蜓点水的须臾,二人来到墙下,将昏迷的李飞和李辉贾丢出墙后,一个飞身攀上墙头越了出去。

风吟眼瞧着李氏父子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带走,而墙头的黑衣人却依然不断地射出手中箭,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

黑衣人出手极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又已经张弓射出一箭。

风吟完全无法去追被带走的李氏父子。

“你究竟是何人?”

然而黑衣人却置若罔闻,他见李氏父子被成功带走后,最后向风吟连续射出三箭便跃下了墙头,消失在了漆黑夜色中。

风吟正欲抬脚去追,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算了,随他们去吧。”

风吟转身跪地,低垂头颅:“属下无能。”

......

扛着李辉贾埋头奔跑了一段距离,确认身后无人追上之后,程芷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将李辉贾随手丢在地上。

“方才那人是谁呀?箭术如此高超?”

程芷只是惊奇竟然除他们之外,还有第三个黑衣人,便随口一问,没想到周伯却回道:“是公子。”

程芷:“?”

这时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程芷绷紧神经回头看去,郝然就是那名忽然冒出的第三名黑衣人。

程芷远远地听见那黑衣人对她喊道:“这李辉贾怎的连里衣都没穿?程芷你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程芷看了看那人肩上背着的弓,不敢相信道:“崔嘉慕,真是你啊?你怎么没在知州府上等着?”

穿着一身黑的崔嘉慕终于走到程芷和周伯面前,拉下面罩露出脸庞。

“你们离开后,我的眼皮一直跳,实在放心不下。”

程芷绕着崔嘉慕走了一圈,惊奇道:“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崔嘉慕一听就知道程芷在指他箭术一事,于是扬了扬眉,悠悠笑道:“我好歹也是今科状元,礼乐射御书数全优。”

“风吟最后没追你吗?”程芷这时才想起他们离开时,风吟还在抵挡崔嘉慕的飞箭。

崔嘉慕摇头。

程芷想不明白:“这风吟到底在为谁做事?”

“先别想了,还要处理李氏父子呢。”崔嘉慕蹲下身子,嫌恶地看着光着膀子的李辉贾,将他身上松了的薄被又重新紧了紧,扛到肩上,“快走吧。”

崔嘉慕半夜睡一半坐起来:我讲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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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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