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周伯听到声音后,面带急色地迎出来,“您昨日去了哪儿了?嗯?程小姐?您无事吗?!”
周伯才注意到一侧的程芷,眼神迷茫了一瞬。
“周伯,说来话长,先让我们垫垫肚子再说吧。”崔嘉慕率先往里走去。
奔波了一日,二人早已饥肠辘辘,程芷更是要眼冒金星了。
于是周伯将疑惑都先按下,为他们张罗了一桌饭菜。
一队衙差小跑离开。
程芷看着崔嘉慕从外头走进膳厅,说:“你让他们去地窖埋伏陈先威了?”
“我让他们分头行动,一头盯着那个小院,另一头躲进那处的地窖埋伏。也许能抓到陈先威,不过我猜今日清音庙出事后,陈先威不会再回去地窖了。”
“也是,毕竟我们俩都没有遮掩,就这么在清音庙现身了,陈先威若是看见了我们就该知道地窖已经不安全了。”
“下一个会是谁?州判肖清还是知府术吉安?”崔嘉慕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
“总之,先告知他们吧,让他们有所防备。”程芷目光清澈,神色不偏不倚,“虽然他们可能不是好人,但该审判他们的也不该是陈先威,对于他们,自有律法会判下惩罚。”
收到崔嘉慕提醒的信件后,肖清登时心脏狂跳,他不安地转动眼珠,视线游移不定,片刻后他拍案而起,提起官袍就匆匆往外跑。
“备车快备车!我要去见知府大人。”
......
术吉安镇定自如地轻抿茶水,茶香在口腔中溢开,他细细品味一番,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余光瞥见肖清手边的茶水没有变化,笑着问道:“肖州判,你不喝吗?这可是本府前几日才得到的好茶。”
肖清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喝,下官这就喝。”
他双手端起茶托,却发觉自己浑身抖得厉害,连带着茶杯与茶托震颤个不停,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讪笑一声,将茶杯从茶托上端起送到嘴边,因为心不在焉而没有看到氤氲的热气,茶水甫一碰到嘴皮,他就被烫得跳起身子,手中的茶杯也被摔了出去。
茶杯碎裂的声音好像一道惊雷轰在肖清的头顶,他面色一白,当场愣在了原地。
术吉安摇头可惜道:“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为官多年,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笨手笨脚?”
肖清嘴唇微颤,不敢抬眼:“下官无能。”
“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术吉安对着外头扬声吩咐后起身朝外头走去,“跟本府到□□散散步吧。”
肖清不敢不从。
□□中央有一池塘,天气寒冷,水面上蒙了一层袅袅的雾气,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术吉安站在塘边盯着雾气,缓声道:“你在怕什么?怕像他们三个废物一样被那小子取走性命,还是怕对陈敬时做下的事和一直以来费心掩盖的事情都会暴露到水面上?”
肖清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在他心中,这二者都很可怕。
“那名杀手现下在你府上吧?”
肖清呐呐点头:“在。”
“让他抢在崔嘉慕之前找到陈先威,然后杀了他。”术吉安眼睛狠厉地眯起,说出的话如同冰渣子一样冷酷。
......
日子又过去了一天,程芷控制不住地左右踱步,神色焦虑不安,她走到房间尽头后转身时目光扫过了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的崔嘉慕。
“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马上就要到知府说的期限了,但是如今我们连陈先威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有危险的二人都已经提醒告知了,而县衙里除了值守需要以外,其他衙差也都已经被我派出去找陈先威的踪迹,我们此刻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崔嘉慕着笔修改自己拟写的条文,一心二用地跟程芷对话,“你着急也没用,不如坐下省点力气。”
程芷咋舌,心中认可崔嘉慕说得有道理,但让她安静坐下却是怎么都做不到。
“大人!大人!”值守的衙差惊慌地跑进来。
崔嘉慕还没开口,程芷就抢先问道:“发生了何事?快说。”
衙差看了眼崔嘉慕后,没在崔嘉慕脸上看出不悦的情绪来,才道:“陈先威他、他回来了。”
“陈先威回来?回哪儿?”程芷被衙差模棱两可的话语整得急躁不已。
“回来县衙,陈先威他就、就在外头。”
意料不到的展开,令程芷错愕了一瞬,她没有耐心再去跟衙差反复确认,索性自己出去瞧一眼来得更快些。
“欸——”崔嘉慕自然是喊不住程芷的,他急道,“周伯快跟上她。”
没想到果真如衙差所说,陈先威正站在院子里。
只是他此时浑身是血,歪歪扭扭地勉强站立,右手按压在左腹上,鲜血将他身上的衣裳泅湿,血珠在手背上汇聚后滴落到地面,很快就渗进了土地中。他唇色灰白,一双眼睛难以聚焦,虚虚地盯着不远处的地面,眉头痛苦地紧皱成一团。
“周伯,他受了重伤,你快给他包扎一下吧!”程芷回头对着周伯喊道。
听到这句话后,陈先威仿佛终于安心了一般,双目一阖,身子后仰,软软倒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周伯从屋子里出来,轻声说:“他伤势太重,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他的身上有十三道伤口,幸好大多没有伤在要害上,而左腹上的那道剑伤最深,几乎将他的身体刺穿。”
“会死吗?”程芷急忙追问。
“死倒是不会,只是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日才能勉强下地。”
知道人不会死后,程芷和崔嘉慕纷纷放下心来,终于有心思去想他回到县衙的目的了。
“他身上那些伤口,明显是有人在追杀他。”程芷擎着下巴缓缓道,“而他回到县衙恐怕是想借官府之手来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追杀他的人,除了州判和知府以外,还会有谁?”程芷旋即换上一副嫌恶的神情,“他们担心自己死在陈先威手上,索性先下手为强吗?”
“周伯,这几日你盯着陈先威,若真如程芷所说,那他们一定知道陈先威逃回了县衙,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继续派人潜入暗杀他。”崔嘉慕沉声吩咐,“所有衙差都不可靠近这间屋子。”
他没有忘记,那些衙差背后可还有其他人。
深夜,周伯敲响崔嘉慕的房门,程芷本就睡不着,听见对面的敲门声后一轱辘从床上坐起推门出来。
正巧遇上崔嘉慕松松垮垮地披着外袍打开门,睡眼惺忪,散漫的眉眼中透着一股慵懒的矜贵。
她脚步一顿,撇开头看着另一边,开口问道:“周伯,是不是陈先威醒了?”
她声音一出,困倦的崔嘉慕登时清醒过来,他瞪大眼望着猝不及防出现的程芷,忙将衣裳穿好。
周伯看了看神情窘迫的崔嘉慕,语气中不合时宜地泄露出几分笑意:“是的。”
崔嘉慕系好腰带后,感到背后都出了一身汗意。
“你怎么醒着?”
害得他没有防备,以那副尊容就出来了。
三人朝睡着陈先威的屋子走去。
“我睡不着,听见周伯在敲你的门,就猜是陈先威醒了。”
陈先威的屋子就在前面不远了,忽然周伯浑身气势一凛,伸手拦下身后的程芷和崔嘉慕。
屋檐上站着一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三人。
“风吟,又是你。”
此人也算是老熟人,因此程芷眼尖,立刻辨认出他的身形。
既然被道破身份,黑衣人索性也不再掩藏,他扯下面罩,一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们。
“冤家路窄,又是你们要坏我好事。”
“你跟术吉安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替他们做事?”
风吟轻哂:“别玩弄你那些小把戏,休想从我口中套话。”
程芷咋舌:“不上当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都猜到追杀陈先威的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从你口中套话不过是再确认一下罢了。”
“你一人对我们三人,你是没有胜算的,不如识相点离开,免得还要受皮肉之苦。”崔嘉慕告诫道。
风吟闻言却面不改色,眼神坚定,有恃无恐地亮出剑锋。
程芷感到几分怪异。
风吟几次对上周伯,都没在周伯手上讨到好,那么他为何坚持不退?这明明是一场必败的战斗,是什么理由让他坚持?
程芷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在四周扫视,忽然她大惊失色地开口:“不对,不止他一人!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风吟打的主意是拖住他们,并不是要打败他们。
陈先威有危险!
她猛地提气,足尖一点就要往里冲。
风吟飞身阻拦:“休想走。”
周伯见状大步一跨,手上横刀劈向风吟,风吟不得不在空中扭转身躯躲开攻击。
程芷顺利推开了屋子大门,里头一片昏暗。
“陈先威?!”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呼喊,屋内响起痛苦挣扎的闷哼声。
冰凉如水的月辉透过门撒进屋内,借着这点微光,程芷扭头看见了床榻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握着一根细长的绳子,绳索绞紧陈先威的脖颈令他无法喘息。
程芷眸光一沉,喝道:“放开他!”
她提剑上前就刺,锋利的剑尖即将碰上黑衣人时,斜刺里一道冷光闪出。
原来竟有三名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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