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小径上。
“铃铃铃——”
林枝夏正心不在焉地走着,被铃声惊得一怔,手忙脚乱地从肩上挎着的帆布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傅宴舟。
她下意识地滑开接听键,指尖因为那名字带来的微妙情绪而有点不稳。
“喂?怎么了?”她一边接听,一边顺势蹲下身,目光被脚边草地上几株小小的蒲公英吸引。白色绒球般的花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毛茸茸的,一股脆弱又顽强的生机。
“快下雨了,”傅宴舟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雨?”林枝夏茫然地重复了一句,下意识地抬起头。
她心头猛地一跳。
只见头顶的天空早已被浓墨般的乌云完全覆盖,沉沉地压下来。远处天际偶尔划过一道无声的惨白电光,照亮翻滚的云层,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将至的土腥味。
靠,还真是!
她一个激灵,腾地站起来,另一只手飞快地摸索随身的帆布包内部。
“我没带伞!”林枝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慌乱,“我现在就回去!”
“等等!”她猛地想起自己的位置,语速飞快:“我现在就在小区里,儿童游乐设施旁边那个大象滑梯这儿。我这就往家走,你让刘姨拿把伞出来接我一下,我们在路上碰头吧?”
“好。”电话那头,傅宴舟的目光也穿透玻璃窗,紧锁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空。“你尽快往家里走,”他沉声补充,“云澜离你在的位置,直线距离至少还有一公里,我尽快去。”
话音刚落,傅宴舟已经挂断电话,大步流星地朝玄关走去。“我去接她,杨叔,拿伞来。”
“好的先生!”杨管家立刻应声,小跑着去储物间,很快取来了两把长柄的黑色大伞。
“先生,伞来了。”杨管家恭敬地将两把伞递上。
傅宴舟转过身,目光落在杨管家手中那两把并排靠在一起的黑伞上。他修长的手指径直拿起离他最近的一把,随即立刻转身推开大门,去接林枝夏。
“诶?”杨管家望着沉甸甸的右手上的黑伞,望着傅宴舟大步离去的背影,默默低语着,“只拿一把吗?”
“轰隆——!”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密集的雨帘,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汽。林枝夏低呼一声,慌忙把肩上那个粉绿扎染的帆布包举起来挡在额前,拔腿就往云澜别墅的方向狂奔。
“这雨下得也太邪乎了吧!”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肩膀。
刘姨啊刘姨,您再不来,我真的要成落汤鸡了!
就在她眯着眼,在滂沱大雨中艰难辨认方向时,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冲破雨幕,快速向她靠近。
“快过来!” 低沉而焦急的声音穿透哗啦啦的雨声,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林枝夏还没完全看清来人,只觉肩膀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猛地揽住,一股力量将她整个人往旁边一带。
下一秒,头顶那的冰冷雨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干燥安稳的天地。
她被稳稳地圈进了一把宽大的黑伞之下。
“呼……” 骤然的庇护让她本能地松了口气,连忙把湿漉漉的帆布包从额头拿下,重新挎回肩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伞的主人,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模糊的视线里是傅宴舟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
“怎么是你?” 林枝夏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安心,“我还以为是刘姨过来接我。” 她说着,目光疑惑地扫了扫头顶这把在狂风中显得格外稳固的大伞,“而且……怎么只带了一把伞?”
“不行吗?” 傅宴舟垂眸看她,语气平淡却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反问。
林枝夏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方才在小区里漫无目的游荡时积压的烦躁感,竟奇异地被这雨声和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冲散了不少:“我可没说不行。”
她弯了弯眼睛,雨水浸润过的眼眸亮晶晶的。
然而,伞的空间终究有限。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开斜扫进来的雨丝,两人不得不紧紧挨在一起。林枝夏几乎半边身子都贴在了傅宴舟坚实的臂膀上,隔着湿透的薄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热度和肌肉的紧绷。
“咳咳。”林枝夏轻咳一声,眼睛溜溜直转。
这这这,下雨了还能享受福利呀?幸好傅宴舟只带了一把伞哈哈。
每一次呼吸,她的肩膀都会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微凉的西装面料,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他胸膛沉稳的起伏节奏。
“咳......”林枝夏的声音夹杂着哗啦啦的雨声,“我好像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第五十二章
“嗯。”傅宴舟低沉地应了一声,感受到斜扫的雨丝,搂在林枝夏肩膀上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将她更密实地圈向自己温热的身侧。
林枝夏几乎是半边身子都嵌进了他怀里,随即唇边漾开一个浅浅的弧度,心照不宣,低低应了声:“喔。”
她忍不住微微侧头,抬眼望向近在咫尺的傅宴舟。
或许是因为跑的太着急了,他额前的头发被吹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反倒打扮的一丝不苟的模样帅气随意。
傅宴舟低下头来看她,她的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侧脸上,却明眸皓齿地笑着。
傅宴舟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悦耳,“笑什么?”
林枝夏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低下头,目光落在他沾满了泥点和污水的锃亮定制皮鞋上。
她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他的鞋尖,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小得意,声音里满是促狭:“喏,笑你的高定战靴要英勇就义,变成泥水里的落难王子了。”
傅宴舟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遭殃的鞋,他的目光始终锁在林枝夏带着狡黠笑意的脸上,闻言挑了挑眉,“你要赔?”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
林枝夏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表达一下这锅我不背的抗议,肩膀刚一动,就被傅宴舟那只揽着她的手臂稳稳地摁了回去。
他温热的手掌隔着湿透的布料熨帖着她的肩头,“想被淋雨?”
林枝夏立刻像被捏住了后颈的小猫,瞬间老实了,乖乖地重新靠回他怀里,还讨好似的蹭了蹭,小声嘟囔:“都不想。”
她仰起小脸,对上他垂下的视线,故意夸张地瘪了瘪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哭哭脸表情,眼睛眨巴眨巴,仿佛下一秒就要掉金豆子。
这副模样成功地让傅宴舟忍俊不禁,低低的笑声从他胸腔里震动着传来,连带着紧贴着他的林枝夏都能感受到那细微的共鸣。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是我自己要来的,放心,不会让你赔的。”
“喔。” 林枝夏应了一声,心里那点小小的促狭被他的笑声驱散,涌上些暖意。她靠着他,感受着伞下这方寸之地的安稳,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亲自来了?让刘姨他们来不就好了?”
声音闷在他微湿的衬衫前襟,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傅宴舟侧过头,垂眸看她,英挺的眉梢再次挑起,语气里带着点玩,:“怎么,就这么不想让我来接你?”
“你可别曲解我的意思!” 林枝夏立刻反驳,微微撅起嘴,小声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我就是奇怪……而且,我怎么没发现傅大总裁这么爱逗人玩呢?”
傅宴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嘀咕,只是淡淡陈述了一个事实:“要是让他们来,以他们的速度,你现在可能还在这雨里泡着。”
“哦……” 林枝夏拖长了调子应了一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她将脸庞更紧密地靠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
笑容在她脸上无声地漾开。
今夜淋湿我的夏雨,是甜的。
——
微凉的雨夜,雨点敲打着云澜别墅的玻璃幕墙,发出细密而持续的沙沙声。别墅深处,影音室沉浸在一片柔和的黑暗里,只有巨大的荧幕闪烁着流动的光影。
林枝夏刚洗完澡,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和干净的皂香,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一角,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丝质家居服。
她睡不着,干脆来看场电影。
电影正播放到一半,是部节奏缓慢、情感内敛的文艺片。
她正准备靠着它催眠呢。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道修长的身影被荧幕的光拉长,投射在柔软的地毯上。傅宴舟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林枝夏微微侧头,荧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没有。”傅宴舟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低沉,“处理完邮件,过来看会儿。”他自然地走到沙发旁,在林枝夏身边坐下,沙发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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