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好戏结束

朔风卷过幽深密道,呜咽如鬼哭。

封灵籁眸中寒芒乍现,手中短刃如毒蛇吐信,直取弯月堂堂主咽喉。

那堂主猝不及防,仓皇后仰,脚下却是一滑,身形踉跄,“咚”的一声狼狈跌坐于地,激起一片尘土。

“好个狡诈的丫头!”他怒喝震壁,袖中寒光暴闪,一对弯月银钩如冷电交剪,带着刺骨腥风,直绞封灵籁面门。

封灵籁旋身疾避,足下却猛地绊上冰冷铁链残骸。身形微滞间,银钩已撕裂肩头衣衫,一丝诡异的甜腥气钻入鼻端——钩刃淬毒。

刹那间天旋地转,堂主阴鸷的笑声仿佛自九幽传来:“‘木樨荔’的滋味,可还受用?”

封灵籁银牙狠咬舌尖,剧痛换来一丝清明,染血的袖口猛地一甩,三枚银针无声激射。

堂主急挥银钩格挡,叮叮脆响。

电光石火间,封灵籁足尖猛蹬身后湿冷石壁,整个人如离弦劲弩,狠狠撞入他怀中,短刃入腹的沉闷声响中,她喘息着贴上对方耳畔:“你可知……我来前,已服下解毒丹?”

堂主双目圆瞪,看着封灵籁眼中迅速退去的浑浊,自己持钩的右臂竟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远处杂沓脚步声急速逼近。

封灵籁正欲抽刃,堂主却骤然暴起,一脚将她狠狠踹开,左袖猛扬,一片惨绿色的毒粉如妖雾般弥漫开来。

封灵籁避无可避,毒粉扑面,双眼霎时如被烙铁灼烧,痛得她闷哼一声,踉跄倒退,眼前只剩一片刺目的血红。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淌下。

“你——!”她咬牙挤出一个字,声音里淬着从未有过的刻骨恨意。

堂主踉跄的身影在密道尽头隐没,阴冷的狂笑在风中飘荡:“今日之仇,来日必百倍奉还!”

封灵籁背靠湿冷石壁,缓缓滑坐。眼痛如剜,腿伤似裂,泰山般的重压袭来,她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这一局,终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刃碰撞声由远及近,在狭窄的密道中格外刺耳。她眼睫微颤——两人?不,至少三人!

强忍眼中灼烧剧痛,封灵籁撑着伤腿霍然起身,脚步声逼近,她猛地侧翻,掌风凌厉如刀,劈向来人。

“美鲛人!”一声熟悉的惊呼响起。

封灵籁动作一滞,来人已贴近身侧,那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别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旋即,冰凉的瓷瓶边缘轻轻抵上她干裂的唇瓣,“吞下去。”

封灵籁毫不犹豫咽下药丸。一股清凉自喉间蔓延,眼中灼痛稍减。

“戚玉嶂?”她试探问道。

“是我。”

戚玉嶂眉头紧锁,指尖银针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幽冷寒芒。他出手如电,银针精准刺入她腿间几处大穴,汩汩外涌的鲜血顿时止住。

封灵籁苍白的唇间逸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紧绷的身子终于松软下来。

“别动。”戚玉嶂嗓音低沉,手臂穿过她膝弯,将人稳稳打横抱起。

封灵籁下意识挣动,却被他更紧地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伤成这样,还要逞强?”

封灵籁攥着他前襟的手指微微发颤:“弯月堂的账册……都在里面……”

肖灵音闻言,急得跺脚:“外头全是南魏官兵的火把!再不走,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戚玉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下颌线条绷得如刀锋般锐利,声音却压得极低:“账册重要,还是你这条命重要?”

封灵籁斩钉截铁:“账本重要。”

戚玉嶂眸色骤然一沉,眼底似有惊涛暗涌。他低低叹了一声,那叹息里裹挟着无奈、心疼,更有隐而不发的怒意。

“好。”他嗓音微哑,终究妥协,却仍将她紧紧护在胸前,转头对肖灵音道:“你去取,我守着她。”

肖灵音恨恨地瞪了封灵籁一眼:“你真是——”话未落尽,人已如轻烟般掠入密室深处。

封灵籁指尖仍攥着戚玉嶂的衣襟,力道却松了几分,低声道:“多谢。”

戚玉嶂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如深潭:“你这条命,比什么都重。”声音轻若耳语,却字字砸在她心尖,“再有下次,我便直接打晕你带走。”

封灵籁疲惫地闭上眼:“不会有下次了。”

戚玉嶂未再言语,只是收拢手臂,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肖灵音抱着封灵籁的长刀和一册账本刚冲出密室,身后便传来“轰隆”一声沉闷巨响,她骇然回头,只见一道厚重的断龙石轰然砸落,烟尘弥漫。

那声巨响震得她心胆俱寒,若迟半步,便是活葬之局。

“好险……当真是阎王殿前打了个转。”她低声喃喃,怀中的长刀冰凉刺骨,刀鞘上几道未干的血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她盯着那暗红,喉头莫名发紧。

远处传来戚玉嶂的呼唤,她如梦初醒,转身疾奔。摇曳的火光下,戚玉嶂抱着封灵籁立于密道口,两人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封灵籁苍白的面容深埋在戚玉嶂臂弯,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拿到了?”戚玉嶂的声音比夜风更冷。

肖灵音点点头,将账本抛去。那本承载着无数隐秘的册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戚玉嶂单手稳稳接住。她注意到戚玉嶂接书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怀中昏睡的人。

“走。”戚玉嶂转身,火光在他侧脸投下冷硬的阴影,“她伤得很重。”

肖灵音望着他紧绷如弓弦的背影,忽觉那账册重若千钧。她紧了紧怀中冰凉的长刀,快步跟上。

那账册究竟藏着什么?无名竟为这几页薄纸,几近拼却性命!而她与那弯月堂、白骨观之间,究竟是何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夜色如墨,密道出口处,芦苇在寒风中沙沙作响。

戚玉嶂抱着封灵籁,身形如鸿鹄般轻捷地掠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肖灵音紧随其后。

“驾!”一直守候的曲正文扬鞭脆响,马车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辚辚声。

车厢内,封灵籁在颠簸中微微蹙眉,无意识地向那温暖的怀抱深处缩了缩。

戚玉嶂垂眸看着她染血的衣襟,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账册坚硬的边角在他掌心烙下深痕。

肖灵音终是忍不住开口:“我中毒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弯月堂、白骨观……她与这些魔窟究竟有何血海深仇,值得她如此以命相搏?”

戚玉嶂沉默良久。

车窗外忽明忽暗的灯火掠过他沉静的面容,照出眼底翻涌的暗潮。终于,他沉声道:“她是个爱憎分明,恩怨必偿的女子。”

肖灵音听得愈发糊涂:“这……是何意?”

戚玉嶂却已阖上双目,不再言语。

肖灵音见状,也不再追问,兀自抱着那柄冰冷的长刀,闭上双眼假寐。

马车转过街角,远处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戚玉嶂抬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封灵籁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声音低得几乎散在风中:“睡吧,有我。”

*

三日后,无雪城。

客栈的窗棂外,细雪无声飘落。屋内炭火正旺,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轻响。

封灵籁眼睫轻颤,缓缓睁开。

入目是素青的帐顶,身上盖着厚软的棉被,伤口处传来清苦的药膏气息。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立刻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

“醒了?”戚玉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与三日未眠的疲惫。他坐在床边,眼下一片青黑,下颌冒出的胡茬让他平添几分憔悴,显然守候已久。

封灵籁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如砂纸摩擦。

戚玉嶂端来温水,一手稳稳托起她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近她唇边。水温温润,恰到好处,仿佛被反复试过多次。

“账册……”封灵籁声音微弱如丝。

戚玉嶂眸光微凝,却终究未置一词,只默默从怀中取出那本薄册,轻轻放在她手边,“在此。”

封灵籁指尖轻颤,抚过册子边缘,“……怎只一本?”

“密室机关已发,肖灵音只抢出这一本。”

封灵籁闭了闭眼,长睫如蝶翼般颤动,似在平复翻涌的心绪。再睁眼时,她望向戚玉嶂:“多谢。”

戚玉嶂定定凝视她片刻,忽然俯身,将她连人带被轻轻拥入怀中。他的手臂收得极紧,却又无比小心地避开了所有伤处。

“下次……莫要再如此……”他声音闷在她颈侧,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封灵籁微微一怔,唇角却悄然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抬起未受伤的手臂,轻轻回抱了他。

窗外雪落无声,炭盆的红光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温暖而静谧的剪影。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

肖灵音端着红漆食盒款步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封灵籁失声道:“曲正文?”

曲正文斜倚门框,腰间玉佩随着他懒散的姿态轻轻晃动。他挑眉一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怎么,不欢迎小爷?”说着手腕一翻,一个尚带余温的油纸包抛了过去,“刚出炉的杏仁酥,香得很,趁热。”

封灵籁一手接住油纸包,一手撑着床沿欲起身,牵动伤处不由轻嘶一声,“太阴宫的追杀令高悬,你怎敢……”

肖灵音将食盒轻轻置于案几,闻言嗤笑一声:“你在宜州、顺安折腾这些时日,江湖上可热闹得很了。”她掀开食盒盖子,苦涩的药香混合着参汤的微甘气息弥漫开来,“太阴宫那老宫主连同少宫主,竟在同一夜暴毙于练功密室之中。”

她边说边盛了碗参汤,瓷勺与碗沿轻碰,发出清脆声响:“如今太阴宫内乱作一团粥,几位长老为了那宫主之位,斗得是鸡飞狗跳,头破血流。”

她将汤碗稳稳递到封灵籁手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是没空理会我们这位专爱‘路见不平’的曲大侠了。”

曲正文正捏了块杏仁酥往嘴里送,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得愈发灿烂,眼角眉梢尽是惫懒的痞气:“师姐此言差矣——”他拖长了调子,“你还不晓得师弟我么?路见不平若袖手旁观,那与禽兽何异?”

他摇头晃脑,又拈起一块糕点:“谁料那少宫主气量忒小!我不过仗义执言了几句,她便追着我从南到北,害得小爷我躲躲藏藏,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他压低声音,促狭一笑:“依我看啊,这些个名门正派的气量,嘿,还不如巷口卖豆腐的王大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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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重山
连载中湘水泽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