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众人从这惊心动魄的卦象中回神,肖灵音指尖微动,一枚铜钱悬于半空,似在感应冥冥。她脸色愈发凝重:“离火之势……愈演愈烈。南境生变,北境亦难安。这皇城……”她环顾四周,吐出沉重的四个字,“恐成孤岛。”
封灵籁忽地转身,目光投向窗外纷扬不止的飞雪,声音清冷似霜雪相击:“若平武将军……能踏碎北境千山霜雪,活着归来,此残局……可能挽回一线生机?”
“平武将军?!”曲正文失声惊呼,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强自按捺下翻涌的心绪,喉结滚动,声音已恢复沉稳,“若真如此……有他在北境坐镇,我东安北疆,至少……能得片刻喘息之机。”
肖灵音眸光如电,倏地射向封灵籁,带着审视与探究:“你如何得知平武将军尚在人世?莫非……”她尾音拖长,试探之意不言而喻。
戚玉嶂见状,身形微动,不动声色地横跨一步,恰好隔断了两人胶着的视线。他朗声一笑,如春风化开寒冰,袖袍轻拂间,案上残留的茶具微微转动,将肃杀气氛冲淡了几分:“曲公子三日后便要南下,此去关山万里,凶险难测。不如今夜就在天香楼设宴,权当为曲公子壮行?”
肖灵音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嗔意与审视,直直刺向戚玉嶂。
曲正文见师姐神色不虞,正欲开口缓和,却见她倏然展颜一笑,笑容明媚如三月春阳破开冰湖,端的是风华无限:“戚公子此言甚是。既是为我师弟践行,今夜这席面——”她眼波流转,落在戚玉嶂身上,“不如就由戚公子做东?”
“自当如此。”戚玉嶂含笑应下。
*
夜色浓稠如墨,白雪莹莹似玉。
天香楼外,曲府的青帷马车静静停驻,车辕上已积了一层薄雪,在清冷月色下泛着幽寂的光。
曲正文与封灵籁、戚玉嶂、肖灵音拱手作别。锦裘翻飞间,他利落地钻入车厢。马蹄声哒哒响起,碾过积雪,在长街上留下几道蜿蜒的痕辙,渐行渐远。
长街寂寂,唯有远处更夫单调的梆子声,时断时续,敲打着这寒夜。
肖灵音伫立雪中,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肩上悄然又落了一层新雪,带来沁骨的凉意。
“无名。”她忽然轻声唤道,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几乎被风雪吞没,“这万里江山,破碎河山……你可愿执掌?”
封灵籁仰起头,望向晦暗不明的沉沉天穹,任由冰凉的雪花无声地落在她温热的掌心。晶莹的六瓣冰晶,在她肌肤上迅速消融,化作一滴微凉的水珠。
她指尖轻捻着那滴水珠,低低笑了一声,干脆利落:“不想。”她侧首看向肖灵音,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的慵懒,“你觉得……我像是能收拾这种烂摊子的人?”
“由不得你想不想。”肖灵音的声音带着宿命般的笃定,穿透风雪,“从你降生啼哭那一刻起,命盘上的星辰轨迹……早已为你铺就。”
“我从不信天命。”封灵籁眸光清亮锐利,直视着肖灵音,“我只信我自己手中所握,心中所选。”
“世人皆如此说。”肖灵音幽幽一叹,似有无限怅惘,“可最终……又有几人能挣脱既定的命轨?”
“狗屁天命!”封灵籁嗤笑一声,语带不屑,转身便走。
三人踏雪而行,步入一条幽深的暗巷。寒风在狭窄的巷道中穿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行至中段,封灵籁脚步蓦地一顿,一股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骤然锁定了她们。
她几乎是本能地,左手闪电般扣住身旁戚玉嶂的手腕,右手同时拦在肖灵音身前,声音压得极低,警醒道:“别动!有埋伏!”
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瓦片磕碰声。
戚玉嶂心领神会,瞬间将身后的小曲和肖灵音护得更紧,右手已悄然按在了左臂的袖箭机括之上,全身肌肉绷紧,如猎豹蓄势待发。
肖灵音脸色微变,指尖冰凉,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急:“这可如何是好?你连件趁手的兵刃都没带!”
封灵籁闻言,唇角却勾起一抹恣意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将右臂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小臂,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眼底燃起一丝近乎狂热的战意:“刀剑?不过是外物罢了——”她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与睥睨,“便是赤手空拳,我依然……强!”
“三个方向!”戚玉嶂的声音冷冽如刀锋,瞬间点破杀局,“左二,右一,屋顶……还有一个!”
话音未落,刺耳的破空之声撕裂寂静,数道乌光带着腥甜气息,自不同方向的阴影中激射而出,快如闪电,直取四人要害。
封灵籁身形如鬼魅般一晃,广袖翻飞如云,电光火石间,她竟以肉掌精准地截住一支射向面门的毒箭。手腕轻巧一旋,那支淬毒的银箭在她手中竟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
随着一阵密集脆响响起,周遭射来的毒箭竟被她以箭为剑,纷纷从中斩断,残骸如雨般坠落。
“走!”戚玉嶂低喝一声,反手将吓懵了的小曲推入肖灵音怀中,同时掌心内力一吐,一股柔劲送出,将两人稳稳推向巷子另一端相对安全的角落。
“快跑!”肖灵音反应过来,拉着小曲就要冲出去。
然而,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飘落,恰好堵死了唯一的出路。
那人缓缓抬起头,兜帽阴影下,露出一双毫无温度、阴冷如毒蛇般的眼睛。
一个嘶哑得像从九幽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声音,带着蚀骨的恨意与寒意,幽幽响起,在这狭窄的暗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久违了!”
封灵籁眸光一凛,广袖下的手指悄然收紧,她闪身挡在肖灵音与小曲身前。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设伏拦路?”戚玉嶂沉声问道。
黑影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好似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那就要问你身旁的姑娘了,她可是坏了我好事,让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笔账,我可是日夜都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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