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长野依山,景色宜人空气清新,善光寺人烟鼎盛,比一般的神社寺庙更有世俗气息,也更富历史的厚重感。
当时钟指向五点整时,某团铺盖的人解除了封印。
只变了两个节奏,呼吸便又回归安稳,睫羽微颤,折射出水润的金光。
佐佐栖信澄似刚转动发条的机械,缓中带钝的执行每日必行事项,并在过程中逐渐唤醒理智。
今天是占卜的事发当日。
诸伏夫妇担心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剩下的人该如何自立更生,于是未雨绸缪的处理好了后事。
毕竟里面靠谱的也就诸伏高明一个,然而再怎么靠谱,诸伏高明实际也只是个初中生而已,未成年还是需要监护人的。
而且,不只明光兄弟,佐佐栖母子的去留也是问题。
佐佐栖母子本就是无处可去才来投奔的,一和诸伏家非亲疏故,二有心疾,如果连诸伏夫妇的人脉都派不上用场,那就只能寻求社会救助了。
也幸得他们识人清明又人以群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讬孤,条件允许的人都很乐意帮忙。
即使占卜否定了佐佐栖女士的生存率…但万一呢?
不过不论预言是否应验,坦白说,佐佐栖信澄是无所谓的。
既然下一处有着落,那他便也不用维护诸伏家了,何况他在其中的作用杯水车薪,还不如早点躺平。
善光寺已经帮他们安排了保镖,也事先复习过紧急避险守则及路线,以维护秩序为由加强人流管控。
作为帮不上忙的保护对象,他们只要乖乖听从指示,专注自保不添乱就行了。
佐佐栖信澄并不娇气,尽管不清楚新家环境如何,但只要有基本的物资支援就知足了,人际关系最好不冷不热。
生命的消逝固然遗憾,熟识的离去固然哀痛——”可谁生谁死、关系远近,又与他何干“?
就现实而论:诸伏夫妻的确对他有恩,为人正直慷慨,但也仅次于此。
佐佐栖女士学识短浅、无法自立,哪怕精神逐渐自癒,其利用价值仍无法与消耗比拟,而他也不需要借她搏取同情,她的存在就如寄生虫。
然而凭心来谈:佐佐栖信澄是无心之子。
——他不讲道义,也不讲利益,他只是平等的漠视一切。
佐佐栖信澄当然不在乎任何人死亡,而这点对他自己也适用。
如果预言应验了,他便按诸伏夫妇的安排走……虽说他更倾向于不应验,倒不是因为介怀,只是要适应新环境很麻烦,尤其是人际交往。
原本就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找罪受?
而若是应验的方向有误,诸如该死的活着、活着的死了,他的选择也只会随诸伏夫妇的结局改变,其他人无关紧要。
当然,以上都以他存活为前提,毕竟人都死了,还管什么此岸后事。
0.44
风雨随日落迫近,警备紧张,为缓解同伴焦虑,佐佐栖信澄又做了几次占卜,结果始终如一。
「……“他”会在七点来吗?」诸伏景光不安的摩挲指节。
“他”是外守一,七点是事发时间。
「占卜如此。」
为避免当局者迷,何况佐佐栖信澄并不适合暴露于聚光灯海下,所以哪怕置身舞台,他的灵魂也会抽离那里,成为友情客串的观众。
哪怕是虚渺荒诞的理念,他都不会偏颇主观的否定其存在,而是对未知可能的假设报以基本的信任与尊重,然后再用理智的质疑去证明。
唯物和唯心不该冲突对立,就像阴阳调和、长短互补,因此他相信玄学的存在,自然也相信它失利的可能和变量。
人心善变,事态迁变——占卜也是情报的一种,而情报有时效,参考价值、可控性会随时间等低。
就算看见并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名为人生的列车依然会经过站点,甩下途中的意外,驶向既定的终处。
种因得果,世人认为因比果更重要,它的先决性註定了未来的不可逆。
……“可若结果是註定的,那因缘的好坏先后,又有何差异呢”?
差异仅在于它究竟是“因”,还是“果”罢了——而三死三幸存的诸伏家变事件,将会在晚间七点后获验。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局面,佐佐栖信澄可不会嫌火不旺又加柴烧,这些真相理所当然都被压于腹中,但适当的安抚也是必要的。
「暂未获得噩耗,目前应当安然无事,倘若放心不下,何不联络确认?」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便坚定的摇摇头。「不,还是不用了,等约定时间再联络吧,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担忧去打扰他们…毕竟是关键时期。」
诸伏景光的顾虑是对的,如果他贸然打电话过去,可能会干扰到诸伏夫妻的状态。
虽然佐佐栖信澄觉得他们松不松懈都关系不大,反正有什么事都是保镖先顶着,这段时间足够让他们重拾戒备了。
而且如果保镖沦陷,估计以他们教职跟主妇的组合,能否逃过一死也只能看命了。
至于佐佐栖女士——弃子的死活不重要,只是这次下次的问题。
「先用餐吧,我们需要补充精力以应难关。」
「嗯。」
0.45
光阴自指缝一点一滴流失,座机如报丧鸟发出准时的鸣叫。
蓝色的瞳仁紧盯着电话,诸伏景光尝试深呼吸,缓下剧烈的心跳,又看向了无所动作的佐佐栖信澄,从后者稳定的神情中得到支持与勇气。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起身接听。
「喂?」
「还好吗,景光?」
话筒传来思念的声音,诸伏景光不禁松一口气。「嗯,妈妈。」
纵然同为家庭的一份子,可佐佐栖信澄毕竟是寄宿的,不适合越过主人家行事,虽说其他人不但不介怀还很提倡,但还是诸伏景光更需要这通电话。
收到一切皆安的讯号,佐佐栖信澄便不再关注,也没有制止他们开始长谈求心安。
在心中又一次道出相同的疑问,他手中简陋的灵摆有灵性的开始摆动,在它停下的同时,背景音骚动起来。
佐佐栖信澄转头望去,与惶然的诸伏景光四目相对,后者手中的话筒发出断联的嘟嘟声。
「…妈妈、妈妈那边出事了。」
「结束通话,联系家主。」
「好…!」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拨号,紧接着才想到还没和父亲报平安,电话却迟迟未能接通,不好的预感让他高喊呼救。
「信!」
「紧急避难。」佐佐栖信澄淡声发落,隔着门与保镖通知目前情况。「AB点疑似受袭,请尽速确认支援。」
「收到!」
有之前的预演经验,慌乱不过片刻,诸伏景光利索的报完警,和佐佐栖信澄拿起预备好生存物资的小背包,由两名保镖护送着往外逃生。
「是外守吗?」
「我不知道…妈妈说她有点困,然后就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电话被奇怪的挂断了,我觉得很可能妈妈不是困,而是被迷晕了。」
诸伏景光的判断很正确,诸伏夫人并未出现疼痛、视野发黑、呼吸不畅等反应,情绪当时也处于稳定,不像一般的晕倒或一氧化碳中毒。
既然体感困倦,估计是具麻醉、昏睡效果的手段,这类产品通常都有管制,但也不是弄不到,在医药、化工领域很常见,黑市更不用说了。
外守一有工科学历,近期又因丧女精神不佳,安眠处方不仅易得,还不会被怀疑用途。
而且,七点正是用餐时间,他们的餐食都由宿坊提供,也承包了保镖的份。
甚至庙方有固定的员工餐就更不妙了,如果没有,也能在宿坊或仲道世通解决,而它们的食材存放位置都是固定的。
换句话说:在食物中下药,搞不好能药倒全寺。
「景,你有感到困意吗?」
「没有。」
「保镖先生呢?」
「呃,也没有。」
能迷晕成人的药量,对小孩只会更猛烈,就算出于轻视选择放过,保镖也没感到身体不适,看来他们所在的宿坊还没被盯上。
孩童的危险程度低于成人,很难翻出什么浪花,除非是绑架或挟持,大人的被针对率更高。
再者,诸伏家主是外守有里的班主任,还是当时将之送医的人,更容易因看护不利、错过急救时间被外守一迁怒,仇恨值起码比和外守有里友好的诸伏景光高。
……寺里已经不安全了。
分散的地理位置能为他们争取些许时间,逐一击破的外守一大概想不到他们这么敏锐俐落,更不打算成为待捉的瓮中之鳖。
在夜色的见证下,他们奔逃出寺,企图逃脱命运。
0.46
夏令营的最后一夜,人人尽欢,营火半熄。
诸伏高明躺在睡袋里,却因眼皮狂跳进不了状态,索性就开始研究。
即便生在盛产玄学的国家,诸伏高明也只是无害浅信、尊重文化,更相信逻辑有形的科学。
但自从有佐佐栖信澄不可名状的草稿启蒙,又经过初诣一连串的怪事,他的唯物主义依然顽强的没有崩坏,唯心主义却浩大崛起,如今也拥有了和对方相同的视角。
这段时间为改变命运的奔波,孔明文库录入了大量杂七杂八的占卜术,其中就包括眼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传言并不准确,眼皮跳的方位、时间都是有学问的,还必须讲求自然。
而这次自然的预示,让诸伏高明有种果不其然的无力。
……也许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玄学和科学终归都有悬念。
然而就在他清空思绪,重新入睡时,帐篷外传来了老师小心翼翼的声音。
「…诸伏君,你睡了吗?警察打电话来找你。」
长野线快结束了,其实停在这里也行,留个不悬的悬念,但还有一些东西要交代
剧情不能说改了很多,只能说面目全非,真是强大的蝴蝶效应和世界线收束,诸伏兄弟的科学观也被信澄带歪了
往好的想,开启东京副本后,被带歪的人会更多,第一个就从零开始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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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因果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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