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会好好的

好不容易盼来假期,总算能把书本和试卷抛到脑后,祁饱饱干脆彻底放空,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睁眼时,窗外已是次日午后。

空腹的抗议声阵阵传来,她随手抓过桌上吃剩的吐司塞进嘴里。

睡太久的脑袋像裹了层雾,昏沉得厉害,迷迷糊糊踏出家门,才发觉忘了戴口罩。

按照学校要求,学生需到指定校服店试好尺码,一个月后再来领取。

街头寒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祁饱饱下意识把围巾往上拽了拽。柔软厚实的针织面料层层叠叠,几乎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惺忪的眼,眼底还凝着未散的睡意,目光木木地望着前方路。

正在店里耐心等候时,羿昭怜和阿不推门走了进来。祁饱饱慌忙往围巾里缩了缩脖子,莫名有些慌乱,生怕被认出来,可转念又觉得自己傻气。他或许认识“林路北”,但绝不会认识祁饱饱。

“祁饱饱同学,这边请。”店员温和的声音传来,抬手引着她往试衣间的方向走。

校服种类繁多,主色调多为沉稳的黑、藏蓝、灰与干净的白,从透气的夏服、保暖的冬服,到厚实的羽绒服、休闲的棒球服一应俱全,每件衣襟上都绣着“青和”校徽。

祁饱饱最偏爱运动款,它比常规校服版型更宽松,上身格外舒适自在。

最后试穿的是整套校服里价格最高的款式,搭配精致又讲究:挺括的衬衫外搭针织马甲,领口系着利落的领带,下身是灵动的百褶裙。为了让版型更显利落有型,店员特意取了尺码稍小的西服外套让她试穿。

刚走出试衣间,便与从二楼下来的羿昭怜和阿不撞了个正着。

一旁的店员满眼艳羡,望着她的目光里藏不住直白的夸赞,反应过来后,立刻笑着迎了上前。

红绿灯路口,红灯如灼目的石榴籽悬在半空。

祁饱饱蜷在公交车靠窗的角落,耳机线如细弱藤蔓垂落肩头,音符在耳畔织成薄雾,她望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眼神放空,任由思绪飘远。

隔壁车道的私家车车窗缓缓降下,羿昭怜的侧脸切入视野。

他抬眼时,她恰好垂眸,两人的目光在凝滞的空气里短暂相撞,又像两片擦肩而过的枯叶,无声滑入各自的窗景,连呼吸都浸着秋霜般的淡漠。

绿灯如熔金铺展路口,公交车与私家车似脱开的丝线,一左一右分道而行。

临近年关,街道上虽显冷清,却处处张灯结彩,红绸与灯笼将年味烘托得格外浓厚。

照顾祁饱饱的阿姨回了家,年后无法再继续照料她。为避免叶惊秋另行安排保姆,祁饱饱索性以“自己辞退了阿姨”为由,“告知”他自己往后不再需要有人照顾。

羿昭怜走后,夏结衣又在屋里摔东西。

江绾对一旁的阿姨们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待屋里只剩两人,她走到夏结衣身边,沉声转达长辈们的意思:“年后跟我回去。”声音轻缓,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事情闹得太大,根本瞒不住,长辈们动了怒——既气她这般不爱惜自己,更气她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清晨,祁饱饱把屋子彻彻底底清扫了一遍。地板被擦得锃亮,家具摆得井然有序,连窗台上积的薄灰都被细细拭去。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洒进屋,整间屋子都浸在亮堂的暖意里。

出租屋里,陈设虽旧,却被花楹收拾得干净整洁。她细心地给弟弟换上新衣,又麻利地张罗出一桌子热菜。

明明只有姐弟两人,她却在桌上摆了四双筷子,仿佛父母还活着,依旧陪伴在他们身边。

叶惊秋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又悬,终究还是轻轻落回桌面。

他清楚,与其给她转瞬即逝的光,再让她坠入更深的暗,不如就这样,让彼此留在不联系的平静里。

夜晚,祁饱饱独自走在街头,她站在熙攘的人群里,跟着众人齐声倒数:“10,9,8……3,2,1——新年快乐!”

人群的喧闹渐渐褪去,她望着夜空中炸开的烟花,轻声喃喃:“祝我生日快乐。”

不远处,花楹低头对身边的弟弟轻声说:“新年快乐。”

沈清泽与温菀并肩站着,柏原西正举着相机为他们拍照。

明知柏原西不爱拍照,沈清泽还是悄悄举着手机,为他定格了一个身影。

夜空中,烟花骤然绽放,绚烂的光瞬间点亮整片夜空。

随小花点燃一支烟,指尖烟雾袅袅,她望着远方,低声道:“生日快乐。”

沿街店铺陆续开张,冷清多日的街道渐渐恢复了热闹。

清晨,祁饱饱醒来,简单吃了水煮蛋、喝了杯热牛奶便出了门——家里的药已经吃完了。

做完几项基础检查后,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让祁饱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做完几项基础检查后,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让祁饱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医生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的家人呢?”

祁饱饱脸上扬起一抹礼貌却疏离的微笑,对这个问题未置一词。

走出门诊大楼,她抬眼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忽然想起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雪。

回到家,祁饱饱把新开的药放进抽屉,随手点了份外卖当午饭。

待写完最后一页习题,她朝窗外看了看,天依旧阴着,雪终究没落下。见桌上钟表显示时间还早,便乘公交车去了青和书社。

沈清泽和柏原西挑完资料书,并肩往收银台走去。

祁饱饱抬眼撞见,脚步微微一顿——许久未见,沈清泽竟不知不觉长高了这么多。察觉到身旁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头望去,对上柏原西的视线,瞬间恍然:难怪初见时总觉眼熟,原来两人早有过交集,只是当时未曾留意。

沈清泽结完账,转头正好看见祁饱饱从身旁走过,便凑到柏原西耳边小声说:“我就说她是附近学校的吧?可她到底在哪所学校,怎么没人知道她半点信息?”

柏原西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你查她了?”

“不是我,”沈清泽摊了摊手辩解,“之前不知道是谁偷拍了她的照片发在校园网上,奇怪的是,压根没人认识她。”

祁饱饱站在一旁,面露难色——她不愿回应这些问题,却不知该如何体面拒绝。

这时,换好工作服的花楹走了出来,径直站到祁饱饱与男生中间。男生见状,忙像躲瘟神似的快步避开了。

“谢谢。”祁饱饱轻声道谢。

花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脱口而出:“你真漂亮。”

祁饱饱报以礼貌的微笑,脸颊微红着转身走开,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看书。翻书的沙沙声里,时间悄悄溜走。花楹远远望着她的身影,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直到祁饱饱再次抬头,才发现窗外已被浓稠的夜色彻底浸透,她不由得猛地站起身。

路灯在暮色里投下昏黄的光晕,在浓稠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微弱,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唯有远处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呼啸,短暂划破空寂。

她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戴着耳机静静听歌。

细碎的雪花悠悠从天空飘落,似有若无,若非掌心那丝微凉,几乎难察它的踪迹。

羿昭怜挂完电话,站在不远处的街边等车。他双手插兜,眼神随意地打量着周遭,像在放空思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转瞬便融化了。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祁饱饱眼眸骤然发亮,惊喜从难以置信的神情里溢出来。她猛地站起身,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又缓缓仰头,任雪花轻轻吻过脸颊。

羿昭怜无意间望向马路斜对面的女生,也跟着抬头看向漫天飞雪。

就在这时,一辆锃亮的私家车与一辆略显陈旧的公交车缓缓朝着相反的方向驶来,最终稳稳停在路边。

祁饱饱登上公交车离去,车门闭合的瞬间,羿昭怜坐进了一旁等候的私家车。

深夜,雪悄然停了,寒风也敛去了呼啸。

晨光漫过窗台时,羿昭怜正安静地坐在窗前吃早餐。窗外的街道洁净如常,行道树枝桠间,连半片残雪的踪影都寻不见。

昨夜簌簌飘落的雪,像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没留下丝毫痕迹,唯有空气里浮动的寒意,悄然提醒着这场雪确曾来过。

“结衣小姐早上九点的飞机。”阿不推门进来,轻声提醒道。

马上要开学了,今年对花楹来说至关重要。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多艰难,都要以最优异的成绩考进南**学院。

她用连轴转的忙碌麻痹自己,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痛。

每天既要兼职赚钱,又要自学补上学期落下的功课,她实在抽不出半点精力照顾弟弟。大伯一家提出想收留弟弟,花楹没同意——她早找好了细心的保姆阿姨,也联系妥了离家近的幼儿园。

眼前的苦她认,但要是没拼尽全力,她绝不甘心。

祁饱饱整理衣物时,从衣柜深处翻出一顶假发和一套男生校服,又将家里的一堆口罩一并塞进了垃圾袋。

高一上学期一结束,她就要彻底告别“林路北”这个身份,以“祁饱饱”的身份在青和中学继续读书。

十八岁的她早已厌倦了虚假与伪装,也受够了被动的等待与安排,只希望往后的日子能真正随心而活。

“会好起来的。”她低头呢喃,睫毛轻颤,眼底终于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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