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燐的动作极其灵敏,他凭借风声预判莲蓬的进攻方向,总能先一步作出反应。
稍稍冷静下来的蓬蓬意识到自己需要帮手。
它的几十张嘴鼓动——
几十道水柱喷涌而出,瞬间将梁檎家的走廊淹成了一片水洼。
紧接着盛着莲子的子房缓慢外扩,莲子剥离的过程仿佛硬生生将一块块肉从蓬蓬的身上剜下,它的嘴们紧抿着,时不时漏出一声痛哼。
莲蓬的忍痛获得了回报——
‘噗通、噗通’,落入水中的莲子抱团生根发芽,顷刻间长成了株株莲叶。它们的叶茎比梁檎身上的高数倍,也粗壮数倍。
不等小燐反应,莲叶们就采用‘叶海战术’包围了他,少年无论朝哪个方向躲闪,皆有叶茎迎上。
它们先圈住他的四肢,小燐挣脱了第一条,就有四五条接踵而来。磨到少年无力挣脱,叶片们再如法炮制地缠上他的躯干,三下两下将他裹成个碧绿的蚕茧,只剩他唇上的莲花暴露在外。
少年大概是窒息了,没有呼吸、毫无动静,于是上下两圈绿茎卷紧,将莲花从少年嘴里取了下来,一片荷叶在下面托着花,送向蓬蓬。
蓬蓬每一只眼里都倒映着它的花,它看着花慢慢靠近,却猝不及防被室内爆发的热浪吓了一跳。
. . . . . .
莲花身后的绿茧发出爆裂声,茧心不知为何着了火,断节的荷叶茎霎那间成了灰烬。
而落水的余烬竟迅速地将水蒸发了,水洼消失了。运送莲花的荷叶也受火焰波及断了柄,叶片携着莲花‘啪嗒’入水。
踏上干燥地面的小燐面无表情地掸了掸头发上的荷叶灰,他漫步上前捡起了水中的莲花。
‘哪儿来的火?’ 蓬蓬不解道,直到它看见小燐张嘴将几点复燃的火星吸入。
‘原来是你!难怪你要抢我的花!’ 莲蓬恍然大悟。
. . . . . .
‘我知道你是谁!你把我的花还我!还给我,我就带你去找其他的!我还知道“神之果”在哪!’ 蓬蓬失去了战意,主动尝试与小燐商量。
“如果你真的知道我,那你也应该知道这花、还有你,我都得带走,至于‘神之果’,我已经知道在哪了。”少年看向镜子,补充道“ ‘龙骨’我也知道在哪。”
‘求求你!求求你!我只是想多看看我的花!’蓬蓬嘴周颤颤,凄厉地哀求道,‘哪怕只有一段时间也好!你先去找其他的,我就在莲花池里等你,其他的找完了我们就跟你走。’ 小燐沉默不语。
蓬蓬继续尝试动之以情:‘她盛开的时候我还是个睁不开眼的花蕊,可等我长大了,终于能看见的时候,她已经凋谢了!我只是想再让她抱抱我!’
“那她呢?” 小燐仰首用下巴点了点变成水培景观的梁檎,“你用她的灵魂培育你的花,她能支撑到我再折回来的时候吗?”
‘她吃下我的宝贝就是同意要变成花了!’ 蓬蓬争辩道。
“你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你确定她‘变成花’了?是你哄骗她成了培养皿。而且她最后也说了不想变成花,她只想活下去。”
‘人类就是贪生怕死!’蓬蓬鄙夷道。
“求生是万物的天性,活着才有希望。你做了这么多不也是想复活你的花吗?但命运早已定下,花是花、蓬是蓬,注定是由她的死亡奠定你的新生。
现在,你们该偿还欠下的因果了。”
火光自少年的口中涌出,将试图逃回镜子里的蓬蓬包裹住,火焰拖着它往小燐的方向飘,每带出一寸叶茎,火苗就会往上蹿一寸,直至拔出莲蓬的根。
蓬蓬仍然想逃,可对火与生俱来的恐惧令它不敢触碰火壁,它知道只要沾上一点,便会化成灰。
“给你。” 蓬蓬看见同样被火球笼罩着的莲花飞了过来,两道火壁交融后自动合并为花让出一条通路,热浪推着莲花到了蓬蓬身边。
它惊喜地用蓬面托着它的花,
【这次换我来抱着你!】蓬蓬想。
“等重生的时刻到来,我会让你们重聚。” 少年做出最后的保证。
‘你说话要算话!’ 蓬蓬的复眼和复嘴眯的眯,咧的咧,配合出无数套抽象的笑容。
下一刻火团终于收缩,发动攻势点燃了触碰到的一切。
梁檎身上的莲一株接一株地连根脱出,半空中它们的叶片闭合,茎叶缩小,幼苗逐渐缩回壳里,最终变回一颗颗莲子“嗵、嗵、嗵”地落地。
点点金光自烈火中升起,渗入女孩的皮肤,修补莲株生长留下的点点疮痍。
等梁檎的体表看不出外伤,火焰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地上的种子和焰心的花果皆烟消云散。
小燐吞火入腹,半途从口中吐出了一颗黢黑的并蒂莲子揣入兜里,接着他扛起地上的梁檎,效仿蓬蓬钻入镜中。
. . . . . .
梁檎再次醒来又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是噩梦的续集吗?】她想,【身体倒是比上回轻松些。】
女孩照旧走出房间觅食。现实中的走廊岁月静好,没有血点也没有腥气。
她往客厅去——
沙发靠背上冒出了一颗乱糟糟的头。
【嗯?】
梁檎冲到对方面前,果然是梦里的少年驱魔人!少年不知为何穿着她哥的小熊t恤。
“妹,你醒啦。” 沙发上另一颗金色的头嗞着大牙。
“所以......不是梦?” 梁檎的思绪搅作一团。
小燐点了点头,挥舞手中的透明勺子舀起绵绵冰上的一大块芒果塞进嘴里。
“妹,大师把来龙去脉全和我说啦!已经没事了!” 梁胄是个爱笑的金毛男孩。
女孩觉察到哥哥的开心劲,笃定少年没说什么实话。其实她自己也有满腹疑问,但碍于哥哥在场不好多问,只好加入他们,吃上了哥哥给点的、她最喜欢吃的年糕雪冰。
【嘿嘿。】
吃完冰小燐就准备回去了,“谢谢惠顾!”少年揣上装着梁胄压岁钱的红信封,红包沉重的分量令人心安。
刚起身他突发灵感,冲着坐在木矮凳上的梁檎没头没脑地说道:“对了,我觉得‘感到痛苦’既然是人类的本能,那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资格’。嗯,就这样。” 少年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表示对自己一番言论的肯定,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女孩懵懵懂懂地接收到了一些类似于‘开解、安慰’的信号,但属实微弱。
兄妹俩送小燐到了门口,他前脚踏出门框又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当即停下了脚步,转身迎着两道不解的目光打起了招聘广告:
“还有一件事,梁小姐您最近有时间的话可以来事务所实习。虽然是无偿的,但是或许会让您的生活变得更有意思,并且在有些事上我想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 . . . . .
当晚梁檎真的做了个梦,梦里走廊的大镜子上出现了个小漩涡,接着从漩涡的中心钻出来了一个人——是小燐。
少年身上的黑衬衫破破烂烂的,像被火燎过。他扛着个麻袋(仔细一看是她)推开了她卧室的门,又将麻袋放在了床上。
【可是,为什么床上还有一个她?】
“梁胄!快出来!都解决了!” 她听见少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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