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地府之力，其实就是知道抓错了，让我重生罢了。重生也是个诅咒，除了能害小橙，其他什么能力都没有，还是只长不大的狗。” 小狗的眼睛湿漉漉的，“就算不生在云祈村，还是没有家。”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小橙微弱的呼吸声。
“那你为什么要还舌头？” 小燐打破沉默，“换魂成功，你便摆脱了诅咒。更何况小橙同意与你换魂，天道也奈何不了你。”
“因为我想明白了，” 黑豆的声音稚嫩却坚定，“不是小橙害死了我，他事先也不知道的。小橙是个好孩子，不该背上这样的命，还是我来背，反正我也习惯了。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当人。”小狗摇了摇头，“是人类愚昧的信仰害死了我。”
小鄷点头，小燐也点头。
剩下的四个多小时里他们挤在一起，用少年的手机看了两部半电影。
“呜呜呜呜喔喔喔喔喔...”小燐设定的23时30分的闹钟响起。
. . . . . .
“那么，准备吧。”
酆灵桥关掉了最后一盏灯，小燐拉起了窗户的卷帘。
东向的窗户正对着空旷的工地，毫无遮挡的视野中，夜空如同一块深蓝色的幕布。
当手机锁屏上的数字跳动，3 变为 4，屋里所有生物齐齐殷切地注视窗外。
月亮升起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缓慢，不疾不徐的。起初只是天际线上一抹朦胧的银光，渐渐勾勒出一个孩童简笔画般的弯月轮廓。
其实月亮遥远而渺小，散发的光芒也稀薄得可怜，可当它真正高悬夜空时，屋里的大家或多或少地为之动容。
【月亮还是好看。】黑狗初次盼月亮。
“开始吧。” 小燐率先想起正事，出声提醒它。
还有 13 分钟。
. . . . . .
月光下。
桌上的黑狗闭着眼，呲着刚冒出尖的乳牙，月光为它的皮毛覆上银层。
“...积怨两讫，物归原主...” 它的唇齿间溢出咒语。
【这咒语比小橙念的好理解多了。】酆灵桥暗自评价。
“咳额、咳额、” 念完咒小狗弓起背猛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它扒住身旁的泡面桶，“呸”地吐出块软厚的东西——是小橙的舌头。
月光同样为粉红的舌头镀上银光。
“趁月光还在，快给...给他装上！” 小狗指挥道，离了肥厚的人类舌头，它说话反而更清晰了。
酆灵桥与小燐配合着，一个捏开小橙的嘴，另一个徒手抓起那条舌头就往里塞。
“物归原主！” 黑狗大喝一声，“可以了。” 它疲惫地瘫坐在桌上。
小燐于是松开手，却发现那舌头黏住了他的手指，跟随着往外滑。
“没接上！” 他此时也不禁着急了起来，只是他一急身体便排斥般地麻软。少年呼出一口长气，这才稳下身体。
“还有 5 分钟！” 酆灵桥抽出口袋里的手机。
“物归原主！” 黑狗再次尝试，仍然没有奏效。
小狗紧皱鼻头，一层一层地思考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忽地一颤，“后面还有一句咒语！但我想不起来了！” 它急得尾巴摇成个圆，可越费心脑子越混乱。
. . . . . .
“你还记得什么！” 小燐一手固定住舌头，眼睛一刻不停盯着酆灵桥手机上的倒计时。
4分钟！
“应该、应该是句收尾的话！” 黑狗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几个字！” 小燐将舌头又往小橙嘴里塞了塞。
“哈...四、四个！” 小狗热得直吐舌头。
3 分钟！
“你知不知道大概意思！”
“哈啊、不知、不知道！” 小狗用力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等等！好像！好像提到老虎什么的！” 它灵光一闪。
2 分钟！
“老虎？” 小燐皱眉，“什么咒语提老虎？虎虎生威？”
“哈、虎虎生威？我试试！” 黑狗着嗓子喊出来，但小橙的舌头依然自由落体。
另一边，酆灵桥却在听见‘虎虎生威’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些什么！
【虎？...呼？呼！】
最后 1 分钟！
“呼哉尊祂！” 青年大喊道。
“对！对！就是这个！” 小狗激动得忘了喘气。
“快！” 小燐提醒道。
“呼哉尊祂！” 黑豆在屏幕上的5和9开始翻转时喊了出来。
喊完之后它直接向后一倒，这回是彻底力竭了。
“成了吗？” 它虚弱地望着天花板。
“你还是你的话，应该成了吧。”小燐话说得清醒，松手时还是有些缓慢。
. . . . . .
男孩睁眼，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他的脸色骤变，只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
“小橙你醒啦。” 酆灵桥从桌边站起身。
“酆哥！” 小橙立刻从床上坐起，“黑豆呢！”
“在这里。” 黑狗应道。
男孩光着脚，一秒冲到了它面前。
“干什么！吓我一跳！” 小狗刚埋怨完，又被小橙说决堤就决堤的泪水再吓一跳。
“你哭什么！” 黑豆又暴躁了，“我都没哭呢！”
“你...你为什么要还给我？你拿回去！” 小橙说着扯起了舌头，扯得自己干呕。
“停停停！要拿也不是这样拿的！” 黑狗举起爪子隔空打他的手，“我不在的这十几年你怎么了？疯了？一开始你不是还想方设法躲我吗？”
“那是因为..因为我那时候不记得你。” 男孩越说越小声，低垂下头，又刷地抬起，“你现在拿！我一定不躲！”
“不用了，不用了。” 小狗快速地摇头拒绝，“我听说，” 它瞥了眼窗边的小燐，“现在这个世道当人不如做狗呢。” 它用鼻子指了指小橙洗得半透明的白背心，“我看你过得也就那样，我可不想天天搬砖。”
一番话说得男孩又低下了头，“我知道...我没出息...对不起...黑豆...”
黑狗疑惑地歪头，它没想到会给小橙聊自卑了，只好认命地安慰道：“倒也不是这么说啦。其实最重要的还是...”
小橙眼巴巴地望着它，等它继续。自觉接下来的话有些搞笑的黑豆别开脸，“我...我只喜欢狗，变成人了，怎么恋爱啊。”
“黑豆你居然知道‘恋爱’！好厉害！我都没谈过呢！” 男孩的这几句话颇有当年的影子。
“总之，” 小狗用肉垫捂住小橙的嘴，“你好好做你的人，等赚钱了，记得给我买大排骨！”
【不过，我可能也没机会吃了。】它看向小燐。
小燐福至心灵地上前，向黑豆伸出手——
在它身旁放下一张名片，“有事联系我。”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你不带我走吗！” 懵了的黑狗喊道，
“最后、我最后会回来找你的。” 少年这回还没踏出门框，就想起来了，“工作的事，你再想想。” 他转头对鄷灵桥喊道。
“我送送你！” 鄷灵桥两三步跟上。
. . . . . .
通往工地出口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弟弟，”青年忽然开口，“你说小橙为什么会失忆？”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许久。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下脚步，“你被人捂过眼睛吗？”
“没有。” 青年诚实地摇头。
于是小燐转身与青年面对面，抬手轻轻遮上青年的眼睛，“你能看见我吗？” 他问。
“看不见...” 小鄷转动着眼珠子，睫毛扫得少年的手指发痒，“等等，看见了！”
“人的手指并在一起，还有缝隙。”小燐收回手，不再遮挡盛满悲伤的眼睛。
“所以，小橙全部都看见了，黑豆的死，”鄷灵桥的声音沉进夜色，“还是他爸爸下的手。”
“我猜是小橙自己封闭了那段记忆，直到黑狗的灵魂逐渐和他的融合。” 少年总结道。
两人并肩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我先回去了。” 小燐挥手告别。
“包吃住是吗！” 他走了两步听见背后青年的声音。
“包的！” 他回过身。
“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过一会去找你！” 鄷灵桥的笑眼好像今晚的月亮。
“我等你！” 小燐的也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