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祜不动,睡了。
真的很困,趴着睡的。
他脸色白皙无暇恰似白玉,手臂遮挡,却漏出半分眉角。睫毛很长,向外伸展,上下眼的睫毛交错。
青渚侧眼看去,有些入迷。他想起了儿时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只不过他更美,半趴着的侧脸,下颌线硬朗锋利且圆润。头发些许长散乱披着,凌乱的美。
阶梯教室很长,老师讲课唠叨,青渚叹气。
“嗡——”已经下课了,青渚打了个哈欠。
“学长,下课了。”何其祜拍了拍何其祜的肩,不重不轻
“嗯?”何其祜抬起头转了转。发现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才发觉下课了。
旁边青渚默默等着他。
何其祜抓起笔,陪着青渚走出教室。
回了宿舍,已是六点。
窗外深蓝坠着橙红,几朵云悠悠荡荡,风轻轻拂过,很轻盈。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另外两人也回来了。但何其祜不想认识太多人,没去招呼。
何其祜看着天边渐冷,换了件外套,收拾一下,出去吃完饭。青渚也跟着一齐去了。
晚上的学校不像学校,像鹊桥,对对小情侣走,极吵闹。他不喜欢,独自走了“清净道”。
他很喜欢这里的路,石块交错摆着,有些许坑洼,沧桑。踩着个个石块走,走向食堂。
打好三菜一汤,找了个安静的座位。青渚在对面已然坐好。何其祜不理睬,自顾自的吃饭。
片刻之后,青渚开口道:“学长,觉得我怎么样?”
“……你就这么想和我交朋友?”
“哎,没有。只是开玩笑,kidding,懂吗?”青渚连忙摆摆手,像在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哦。那我不知道。”何其祜说得不假,他确实不善观察他人。想当年,二十的阅读理解值得了十五分,还是因为题简单。
青渚怕没了话题,又说:“那学长,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无。”他说得淡然确实真情实感。
“那学长,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想。”这句话像尖针,勾起他的兴趣,撩拨开他的心
他的言情不太溢于言表,但青渚看得仔细,看出了他那微乎其微的欣喜与期待随即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的双亲是谁,记事起我便住在福利院,说难听点就是孤儿院,我没有父母,或许院长便是我的父母,我在那里住得极不好,甚至根本活不下去……”
“打住,真老土,现编的吧。”何其十分厌倦这种悲惨的老土的故事。
“学长真聪明一听就听出来了,”他说得很自然,“那我可以听听学长的故事吗?”
“忘了。”何其祜淡然。
继而吃饭,用筷子夹起,小口饭小口菜,吃得斯文。青渚吃得快,几口刨完,注视着何其祜等他。
他很讨厌成为“众矢之”,也就是不希望也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他人的注视。被他人注视时,常是紧张,呼吸快了些。
青渚亦然。
但却感觉熟悉,虽也会紧张。
不知觉间饭已吃完。何其祜走出了食堂,一阵风习习吹来,明明只是轻轻拂过但他却颤栗不断,他实是怕冷。
他饭吃得斯文也快,北方的秋天既冷既热,上午还是阳光明媚春回大地,晚上便寒风凛冽。他心里犯嘀咕。
但因为习惯,他去了学校的人工湖转了转。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堤坝杨柳,秋风拂去,如青丝似绿条。深蓝的湖水偶有波澜,小小的淡淡的,显现出大小不一的圆圈。月光洒下,透出似玉的蓝。
脚下的石砖纵横交错,夹缝中生着青苔,染得其一片青绿。轻踏在路上,手插在口袋中,外套也不再敞开,拉到脖根处。
冷风刺眼,眼已含泪。薄薄一层,粘连起睫毛,前面的景影影绰绰,有些恍惚。隐隐之间,出现一道虚影,海市蜃楼?踏在石砖上,左右摇晃,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阿啾”何其祜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太冷了,脸感觉有些烫。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青渚后面跟着,或许是知道他不爱热闹 ,便只是跟着,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看着路望着他。
他的脸好红,好红,斑斑点点的泛红。他记起了一间白色的房间,纯白色的,白得发亮。那间房外有着阳光,透过那扇四四方方的玻璃窗,照得他看不清。
他沉浸在房间中,纯白的墙壁映入眼前。太亮了,太亮了,亮得他压抑,窒息。他的呼吸级促。上下起伏,由慢及快,眼神逐渐模糊。
仔细回想,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是出口,是入口?他不知道,他只想逃。
玻璃窗是透明的,阳光洒下,灼染三分幽蓝,七分明黄。他不知道怎么出去,往那光点撞去,撞去。
“Stop——”青渚捏住何其祜的肩,随即抓住了他。“学长在干什么?为什么往水中跑去?”青渚很生气,愤愤道。
何其祜随即转头。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闪着光,睫毛稍长轻轻拂动。
“怎么了?”何其祜站好。
“学长你看看后面。”青渚指了指何其祜的后面。
何其祜转过头,瞥了一眼,离湖边的栏杆一轧不到,近在咫尺,他心中一怔。他缓缓转头,却垂下眼眸,不敢直视青渚。
他本就比青渚矮了几分,青渚弯了弯腰,低了头。青渚看他像是在撒娇,但近看却摆冷脸,不禁笑出声。
“笑什么?很好笑吗?”何其祜抓住了转机,立即说道。转过身,继续做起来。青渚仍在笑但也追了上去。
“学长记得要好好走路,走路要看路,‘高抬贵眼’。”青渚三分笑五分诚的说道。
何其祜继续走着,不久便回了宿舍。回到宿舍,应是八点多,那两个舍友不知去哪里了,荡然不存。
他不在乎,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取了一本书看。他至今不会默读,一个一个字小声念出来,并且还用手指着。
“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走越大,也越红……”(语出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他勉强读懂这句话的句式,觉得它高深莫测,不解其意,是他几辈子都写不出的。
他虽看不懂,但好在他持之以恒锲而不舍,便看了进去。实则是因为旁边的青渚觉着无聊也看起了书,他好胜心争上来,心中暗自比较。
看了大概十几页吧,已是九点,另外两个人也回来了。两人肩并肩,其中一人还拿着篮球,看来是刚锻炼回来。互相说笑着,何其祜感到很吵,但不敢也不想“口快直言”。便去洗澡“躲难”。
拿好了衣物,他便走进浴室。锁上门,把衣服一件件脱掉,打开水。
水一束束从浴霸中喷出,敲得地板滴嗒响,水雾氤氲,朦朦胧胧,只留下一影灯光照亮浴室。何其祜拿起浴霸,从左至右,从上至下,用水冲击着。
水温渐升,直达五十摄氏度,是人洗澡最舒适的温度。水不再顺着身体流下,继而有发出了滴嗒声。
“滴嗒,滴嗒……”何其祜没在管洗澡,想起了刚才的事。
那间房间出现在脑海中,仍是早上,洒下几缕晨曦,温柔而暖和,极度舒适。纯白色的房间衬托之下更显温馨。
他立马走近去瞧那窗户,想要打开窗子。可惜的是窗子像是焊上去的,严丝合缝,毫无缺口。只消端详费了好些时间。
他坐在床上,想了好些时候,终是未想到。
“嗷!”水温渐渐上升,烫得何其祜背脊泛红。他回了神,又迅速关掉水。雾气消散了些,周身水蒸气液化,拂去几分温热。他抖擞了身子,好冷。
快速洗好了澡,穿好睡衣便出来了。他扫了眼手机9:45。另外几人迫不及待去洗澡但也只能按队排好。
他又看了十几分钟的书,十点了。何其祜睡意正浓,几人洗了个“战斗澡”,马上就要睡了。
他爬上床睡觉,盖好被子,四四方方,干净整洁。身上弥留沐浴露的花香,很平静,很温婉,像是有人轻抚。
灯灭了,眼睛由些许橙红转成深蓝。明明只是这一个宿舍灭灯,他却觉得世界黑了。那两人睡觉很安静,不说话,他觉得庆幸。
突然,有一人开灯。他没睁开眼,眼睑小小的星点。“哗——”一道水声响起,大概是半夜上厕所。隐约间听到一道骂声,很是讨厌的声音。
水声过了好久,终是停了。灯又熄了,声音亦无,万籁俱静。何其祜慢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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