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盛情难却

“将军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话虽如此,但他说了什么江杳年也不敢轻信,便试探着问:“你怎么会在兆丰,抓你的人又是谁?”

想不到晏时烨竟真开始一本正经回答:“皇兄派我去沅川边境坐镇,我是和外面那两位前后脚出发的,那天晚上刚过兆丰到了沅川便被人抓了,随从士兵们当场毙命,无一幸免,再后面就是萧长波说的那样。”

江杳年震惊了:“陛下派你去边境坐镇?”

“怎么,很荒谬?”

她毫不客气:“何止啊。”

晏时烨:“那能有什么办法呢,天子之令,不得不从啊。”

江杳年:“边境一直是清南王在守,他的腿伤还没好吗?”

晏时烨又露出笑意:“你很在意他?”

江杳年面不改色:“自然,护送使节团回去本该也是他的职责,若不是因此我也不会来兆丰,更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晏时烨眯着眼睛没说话,仿佛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才道:“皇兄让他去操练禁军了。”

江杳年点点头:“那些禁军的确是该操练操练了。”

屋内陷入沉默,江杳年想问的还很多,但又怕晏时烨是在诈她,想从她这里套出点消息。

晏时烨等了一阵没见她再说话,主动开口道:“你最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些吧?”

“何出此言啊?”

晏时烨的语气颇为骄傲:“我在宫内最会看人脸色了,现在也一样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而事实上,江杳年此刻并没有什么表情,靠在椅背上的姿态也是放松、沉静的。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想问什么。”

晏时烨只说了两个字:“敏妃。”

江杳年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愿闻其详。”

晏时烨无奈摇头,语气甚至有些宠溺:“你真坏,又想在我这儿套话了。”

江杳年:“能不能套得着不还得看王爷您的心情。”

“罢了,告诉你也无防,”晏时烨身子往她这边倾,手臂撑在桌上,目光灼灼,“现在宫里的敏妃是假的,你阿姐早死了。”

江杳年冷冷盯着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

晏时烨还在幸灾乐祸,面前撑着的桌子却突然四分五裂,他一下失去平衡栽到了地上。

江杳年起身,抬脚踏在他背上,力道不算轻,晏时烨甚至听见了自己肋骨不堪重负咯吱响的声音,他吃力地喘了几口气,额头和颈间青筋暴起,却还是笑,“你生气了?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江杳年语气没什么波澜,腿上的力道却在慢慢加重,“我不生气,王爷,敏妃如何,展开说说?”

晏时烨感觉下一秒自己的肋骨就要断了,他艰难地道:“我说,你收着点。”

江杳年抬脚后退两步,居高临下望着他。

晏时烨翻身躺在一堆碎木片里,缓了几息开口:“敏妃是中毒而亡,给她下毒的人是光禄寺署正曾永。”

“原因。”

“削减江家势力和与皇帝的联系啊。”

“他是谁的人?”

“礼部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权无势,没人会想着要来攀附我,因此我即便离席也不会引人注意。除夕夜那天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看烟花闹腾,我没吃饱就想着去御膳房瞧瞧,正撞上曾永在里面鬼鬼祟祟,我亲眼看见他拿出一个瓶子往桌案上所有的食物里都倒了一点,后面我就回去了。

至于为何知道被毒死的人是敏妃,是因为她发丧那天,我也在妃园寝。”

看出江杳年的疑惑,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母妃也葬在那里,我经常去看她。”

江杳年不咸不淡地评价:“挺巧。”

晏时烨随意地躺在地上,望着门缝里的一点夕阳出神,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信不信由你,”他慢慢爬起来站直身子,“我言尽于此。”

江杳年忽然凑近看了看晏时烨脖颈上洇血的布条,意味深长地道:“王爷对自己也这么下得去手。”

晏时烨一愣,江杳年却没有给他再多问的机会,她过去打开门,萧长波和严杞就在门口几步之外站着。

“进来吧。”

萧长波把笔墨纸砚放到桌案上,看着地上的桌子碎片短暂地陷入沉思。

严杞的眼神在二人之间不断切换,一个面无表情的垂首作画,一个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的喝茶,看着也不像是发生过什么。

那这桌子是怎么碎的?

江杳年凭借着记忆画了那三个人的简易版画像,虽然潦草了些,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她搁下笔,“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严杞:“将军不留在刺史府随时跟进案子进程吗?”

“不用了,劳烦二位大人好好查,我过两日再来。”

江杳年出门带上云锦和林九回了闻风楼。

一推开门,就看见晏时清坐在窗户边上吹风,手里捏着一张纸。

江杳年转身关上门:“怎么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来,这楼里面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晏时清转头:“你很在意这个?”

“我说在意你就能改?”

晏时清没答,把纸收进袖子关了窗户走近,问:“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江杳年把自己知道的复述了一遍。

“我们先前总在荣兴王和凌风王身上打转,倒是低估了江华王。”

晏时清不可置否,“他没有母族庇佑还能在宫内安然长大,又怎么会毫无城府,就是不知他这次利用萧长波等人来找你有什么目的,他给你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也很难说。”

“我自然不会轻易就相信。”江杳年微微蹙着眉,“其实他来找我倒还好,不算很意外,但我真不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我给他的密信里提了关临心怀不轨一事,他却让你去操练禁军,反而让江华王去边境。”

晏时清:“也许,是怕我来找你。”

“有道理,他现在肯定在密切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也能安心些。不过,景墨代替你在京中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人发现不对,你们从前没少干这种事吧。”

晏时清没反驳:“的确。”

“这可是欺君之罪,你可以啊,别人可都以为你是个胸无大志的老实人呢。”

晏时清“啧”了一声,“行了,五十步笑百步,你干的那些事儿我都不想说,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能让你小命不保。”

“我那都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玩忽职守,皇帝不可能没察觉,他只是没管,反正结果是他想要的,在他的目的达成之前,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晏时清没反驳,但还是提醒道:“别高兴得太早,皇兄远比你认为的冷血,他一旦动了杀心,才不会管你死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有多少人替你求情都没用,任何不在他认可范围内的言论和行为,只会被他用及其惨烈的手段镇压。”

江杳年:“你是很了解他,但不会杀人的皇帝,注定在乱世中不得长久。”

晏时清:“那也不能只有手段,如今,皇兄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倾斜的太过了。”

江杳年:“怎么,你有什么新发现?”

晏时清摇头:“暂时没有。晏时烨有说什么时候去边境吗?”

江杳年:“他没说,但我猜测应该是京中的回信来了之后,看皇帝怎么安排吧。”

晏时清:“我猜也是,他不会这么快就走的,你过两天去兆丰盯着他们,我回京一趟。”

江杳年:“为何突然要回京,京中有情况?”

晏时清点头,却也没细说,只道:“皇兄这次的安排着实很奇怪,除了我们,其他人也难免生疑,我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

这倒是个正当理由。

江杳年看了眼他的胸口,“你伤得挺严重,不再多等几日?”

晏时清歪了歪头:“你是在,担心我?”

江杳年神色坦然:“嗯,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让我的盟友这么快就没命。”

晏时清顿了一下,理了理袖口,“放心吧,我问过先生了,不会有事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江杳年自然不会再干涉他的决定,但还是提议让林九护送他回去。

“你毕竟有伤在身,林九武功不错,你带着他安全些,路上有什么意外也好应对。”

晏时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还是坚持,只好应下了:“你这般盛情难却,我就不再推辞了,明日一早我便跟他出发。”

江杳年:“好,路上小心。”

晏时清点点头:“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他走到门口又忽然回头,“你打晏时烨出出气可以,但控制着点,别把他打出个毛病来,况且他这次出现在兆丰,也许会给我们查案带来很大的帮助,你多担待担待。”

江杳年皱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打他?”

“凭我对你们两个的了解,和平相处肯定是不能的,真要动起手来他又打不过你。”晏时清笑着指了指她,“收着点啊。”

门关上了。

江杳年撑在桌上思索了一阵,心里总不踏实,跑去敲开林九的房门跟他嘱咐了几句,这才安心睡下。

晏时清走后,江杳年又在闻风楼内呆了几日,每天吃吃饭喝喝茶,听听说书先生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讲解,日子倒也滋润。

她每天戌时都会去找冥六换药,冥六似乎总是很忙,屋子里一直充斥着浓郁的药味,江杳年每进去待一阵都会觉得自己**全无,下一刻就能常住玄中寺整日捻珠念佛了。

和冥六常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中年男人,叫姜行远,虽然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他很和蔼,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应当是文质彬彬的那一派。冥六每次一脸嫌弃地呛她的时候,姜行远就在一旁和她同仇敌忾。

等惹得冥六真的没了耐心黑了脸,江杳年就哈哈大笑一番迅速溜了,姜行远总是送她到门口,笑眯眯地道:“丫头,明天再来找远叔玩儿啊!”

江杳年笑着答应:“好!”

这次,冥六给她缠好新布条,却没有立马打发她回去,而是捏着她的手腕把脉,许久才道:“你多久没服药了?”

江杳年心中忽然一颤,她把这事儿忘了!

自从阿姐去世后,她总觉得身边危机重重,就再没吃过那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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