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大概上一年级,正是疯玩的好时候。尽管我个人性格十分的孤僻内敛,也到底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那天早早下学,有一同学约我们去大崖头那边的麦子坡地玩,于是一群人一拍即合,风风火火地向那边出发了。出了校门,一直往西走,过了拐弯的洞,然后在一直向前走就到了大崖头。
大崖头是一个黄土坡,很高,由于常年走小铁车和雨水冲刷,上面一道一道的车辙沟印,和妈妈一起去下桃的时候,走到这里我总是害怕,太陡了,小铁车上还那么多箱桃,如何能稳稳推得下去呢?我站在大崖头顶上,远远地望村子里升起的炊烟,又有点莫名的隐秘的幸福感:下了大崖头,很快就到家了。暮色四合,路边沾水的草丛传来紧紧盖盖的鸣叫声,栅栏上牵牛花已经合起来,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我和妈妈走在黄土路上,妈妈推着车,我在一旁扶着车。当时我就已经明白,这样的情景会在心里留一辈子。
我们六七人到了大崖头上,从坡顶趠到对面的麦子坡里。刚收过麦子,土地很松软,上面还留有掉落的麦芒麦粒。我们一队人马爬到麦子坡顶上,然后横躺下来,从坡顶一只滚到坡底,笑作一团。视野里一会是天,一会是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几声不甚清楚的谁的笑闹声,扑鼻而来的是秋天里泥土的清香,混合着麦子的味道。滚到了坡底,又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坡顶,又来一圈,如此反复,一直玩到天黑才散伙回家。这就是孩子啊。回家路上也是要约好回家守口如瓶的,以便还有下次。一路饭菜炊烟香,我走回到家门口,站定,仔细瞧了瞧衣服上有没有麦芒,揪扯干净,才颇为得意又半是心虚地在过道喊,我回来了,然后走进家门。到底还是孩子,想得到揪干净前面,怎料背上也是一片麦芒呢。在一片怎么弄的追问下,缴械投降,全数招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天真好笑,还很是羡慕无忧无虑的那群小孩子。在日复一日的烦闷中,我要怎样才能抓住她呢?每一点一滴,都好像碎掉的镜子,只是折射出一点点幻影,终究无法窥见全貌。也许还是太迟了,在我幡然醒悟想要回头抓住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留在原地等待着我了。只好拼尽全力,无视碎片划伤,拼凑出一点点样子。而在这个过程中,如同老牛反刍,竟也会猛然品味到许多年前一闪而过的那些个感觉和情绪,也不失是一件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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