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师破碎虚空了！”
“沈宗师破碎虚空了！”
这句话在人群中蔓延传播，令他们既激动又恐慌。
沈陵游，沈大宗师，竟然破碎虚空了，可他们之前都做了什么？！
“沈陵游！不想死的话，赶紧把功法交出来！”
“身为长兄，你竟然无耻偷窃亲弟弟的机缘，不配为大宗师！”
“我们虽然武功不济，却绝不会姑息你这种败类败坏武林名声！”
“败类！败类！”
“……”
沈陵游环视周围这些义愤填膺的人，他们嘴里吵嚷都是要为武林除害，都骂他窃取了他弟弟的机缘成就了宗师，每个人的面目都很模糊，每个人的面目却又都很清晰。
‘呵……’
他低声笑了两声，不是他涵养好，而是他已身中剧毒，全身经脉都似刀割火烧一般剧痛，只是站着就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若非他余威尚存，这些人都不敢第一个上前，否则他已经让他们得逞。
对峙中，周围人突然让出了一个口子，两个人缓缓走上前来。
一个是看上去只三十许的美丽温婉的女子，眉目间似有愁容，如蒙蒙秋雨，令人怜惜。
一个是十几岁的俊秀少年，英姿勃勃，挽着女子的手臂，看起来恭良孝顺。
见着这两人，周围的‘武林人士’更加激愤起来。
“欺凌幼弟，不敬慈母，沈陵游，你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杀了他！杀了他！”
“陵游，”女子哀戚地看着沈陵游，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安静下来，“你将心法还给你弟弟，我们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好吗？”
沈陵游原本一直忍着剧痛不肯示弱，此时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
哈哈哈，还？他的九霄问剑诀是自创的心法，是只符合他经脉内力的心法，否则，他母亲第一次问他要，他也就给了。
这心法，如果他弟弟那孱弱的经脉来练，只会初期飞升，后期经脉紊乱爆裂走火入魔！
哈哈哈，他的善心，被他们视为吝啬，他的解释，被他们视为狡辩，他的亲生母亲，竟然因此给他下蚀骨剧毒，只为他的心法！
何其可笑！
“他吐血了！他毒发了！”
“我们上！”
“拿下他！拿下他！”
沈陵游只是露出一丝破绽，这些围住他的人就如鬣狗一般冲咬了上来。
沈陵游中的这种毒，非亲近之人不可下，因为它需要下在下毒者的衣物之上，辅以日常茶点饭食，持续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无声无息令人中毒，这种手段，连大宗师都无从躲避。
沈陵游又想笑了，他说呢，一向与他并不亲近的母亲和弟弟，这些时日或是一人或是一起，陪他用膳说笑，他还以为他们的感情或许能有所回暖，谁知还是为了利益。
这种毒十分厉害，内力无恙，经脉却如铜墙铁壁，牢牢地将其困在里面，动则剧痛。
所以，这种以往连他三份剑气都承受不起的杂碎如今也敢上来叫嚣要他的命，多么滑稽。
沈陵游右手拄着自己的九霄剑，左手五指张开，期间裂裂有声，然后挥手划出半个弧形，空中似有崩裂之声，冲上来的数十人都喷出一口血，倒飞了出去，再无法站起身。
一时间，所有叫嚣声都消失了。
那俊秀少年后退半步，脸上似有怯意，脱口而出：“不可能！你明明中了毒！”
沈陵游懒得理会他，连眼神都没有瞥过去一丝。
这种反应！那少年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沈陵游确实不想搭理他，也确实是因为再无力气，他勉力一击，体内经脉已多处崩裂，恐怕再过一会，不必其他人上前来，他也会死。
但他怎么甘愿就这么死去，死在这群杂碎面前？
但是他也无法活，无论是这密密麻麻的包围，还是他体内已经无力回天的剧毒。
既然如此，又有何惧？
沈陵游脑中想起那卷羊皮卷上断续的文字：经脉尽碎……□□崩逝……心灵自由……超脱境界……
握紧九霄剑，沈陵游周身真气迸发，衣袍飘荡，磅礴的内力令包围的众人不得不后退了十几步，纷纷惊骇莫名地看着他。
不少人心中懊悔，大宗师的力量岂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哪怕中了剧毒，焉知没有其他手段？他们实在太过莽撞了！
片刻后，滂湃的真气环形外放，众人不得不以内力抵挡，霎时间，乱做一团，却又似有仙乐传来，若有似无，当一切平静之后，中间哪里还有沈陵游的影子。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我看见了！沈陵游，不，沈……沈宗师就是凭空消失的！”站在外围的一个武者激动地直结巴。
“沈宗师破碎虚空了！”
激动、恐慌，一众人面面相觑——
“都怪你！竟然敢污蔑大宗师！都怪你！去死吧你！跟我无关！这件事跟我无关！”
“啊！啊……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是你……对！是你！”
“啊！别过来！都是他说的！是他污蔑沈宗师！”
……
……
沈陵游蓦地又急又深地喘了口气，吐出几个泡泡，猛地睁开了眼睛，从水里钻了出来。
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警惕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沈陵游震惊得发现，非但自己身上的毒解了，自己的内力似乎还增长了五年有余。
四下无人，沈陵游暂时放下戒备，疑惑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力，确实没错，就是增长了。运行了一下功法，灵巧圆润，毫无阻滞，并无异常。
毒呢？那侵蚀内力的附骨之毒呢？
难道，这就是破碎虚空的好处？
沈陵游躺在水边，看着蓝蓝的天空，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难怪呢，难怪，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除了他这个被亲妈坑了的倒霉蛋，哪个大宗师会舍得化去自己一身修为，只为那缥缈的希望？不到绝境，谁会舍得自己的百年的寿元，去拼个不确定的未来？
小儿子、大孙子，沈陵游喃喃念叨了两句，吐出一口浊气，将前尘暂时抛诸脑后，还是先看看自己如今在何处吧。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喃喃道：“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啊。”
不会是落到了某处山中吧，其实还是自己本源世界？
沈陵游哼哼怪笑了几声，如果他并未破碎虚空，那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怪乎他这么想，因为大部分花草他都是认识的，虽然可以看见一些年份不错的草药，却都普普通通很常见。
沈陵游环视四周，普普通通一个山谷，以前应当是有人居住，不知荒了多久，倒是有几分野趣。
拎起自己的九霄剑，沈陵游宝贝地抚了抚剑身，然后朝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去。
这里荒无人烟的，还是先看看自己落在了哪里。
刚拐过一个弯，沈陵游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所房子。
又走了十几步，沈陵游突兀地停住了脚步，虽然眼前仍然是空无一物，可是身为大宗师的感知告诉他，前面有障碍。
沈陵游疑惑地望着前方，握着剑的手微动了动，伸手抓过几步外一根枯枝，没有用手握着，而是用内力托着这根枯枝，往前一送，枯枝安稳地穿了过去，平静无波，无事发生。
那根禁不住什么力道的枯枝，垂直落到了地上。
沈陵游往里看去，房子的大门敞开着，凝目望去，里面空间很大，远大过这房子外观应有的面积，令沈陵游一怔。
才算是有了些穿越虚空的真实感。
没有更多犹豫，沈陵游运起内力，脚步一点，整个人就飘了进去。
不同于枯树枝的毫无异样，沈陵游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一层薄膜，却又没有受压的感觉，但是过来之后，沈陵游脸上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一丝震惊和狂热来。
这？这究竟是何处？
宛如十几个绝世高手在用最柔和无冲突的方式给他灌顶，那种刺激与通透感令沈陵游的脸颊都泛上了一丝红晕。但是此时可不是呆愣的时候，沈陵游当机立断盘膝坐下快速来吸收这股力量，使内力不停在自己的经脉游走，一圈两圈，经脉逐渐扩得更宽更坚固，内力毫无逸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沈陵游只觉得自己似乎突破了什么障壁，一种连他成为大宗师时都没体会过的感觉席卷全身——
耳聪目明，甚至超出大宗师许多，沈陵游觉得，如果他想，甚至可以听到十里外蚂蚁爬行的声音，如果他凭高望去，可以看请清五里外衣服上的花纹。
当然，这都是沈陵游的感觉，无法实践，因为他可以感知到，以他为中心大概百公里都没有人烟。
不过这些都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是，洗澡啊啊啊……呕……
转身想去方才的潭子清洗一下，呕……可是这进来时如若无物的薄膜出去的时候犹如断龙石，沈陵游无奈，只好在这薄膜之内寻找，好在房子后面几公里外就有水源，否则，沈陵游恐怕不得不立刻找其他出口，离开这不知还能不能进来的神奇之处，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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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碎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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