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游回忆起当初测灵根时那个白玉盘，他的灵根除了颜色外似乎确实都仿佛，后来还汇聚成了一个对称的图案。
他当时还觉得虽然是五灵根，但是好在还算平衡，原来，这就是五行灵根。
沈陵游以武入道，更是知道平衡的意义。
有个词叫做穷文富武，除了以前练武拜师束脩昂贵之外，习武者本身更是需要充足的营养供给。
而且，习武也讲究内里松弛，与外平衡。
内里松弛，就不能出力，如果养上了一夜，第二天又出力去干活，那算是白废了。可是农耕时代，一般壮年人哪里能光闲着呢。
所以，没有些家底的人，就算练武也只是练个皮肉功夫。
修炼内力讲究身体通透，如刚出生的婴儿，就是最适合习武的纯净先天之体。
婴儿不能修炼，可是，到了可以修炼的年纪，身体已经不通透了，那就讲究祛除身体淤滞晦涩之气，感悟天地灵气，滋养自身，达内外平衡之后，功成一半。
沈陵游杂七杂八想了不少，五灵根和五行灵根，只相差一个字，却是天壤之别。
原来如此。
白泽绕着沈陵游转了两圈，道：“小子，你那个灵水给我喝两口。 ”
沈陵游立刻就想到了灵药泉。
这泉水在宝珠里汇聚了一潭，精华的灵源是在半山腰的。
幸亏不是刚来的时候，宝珠里面的东西都不能拿出来。
沈陵游没有容器，好在张董家的厨师效率，一些快手的凉菜和水果拼盘已经陆续准备好，就摆在卧室外面的小厅。
沈陵游取了一个汤碗，将灵药泉水装了半碗给白泽。
白泽似是嫌他小气，呲了呲牙，才一口将灵药泉水喝了个干净。
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神色，钻进了沈陵游恐吓几只鬼拿出来的法尺内，契约成。
沈陵游：“……”
他果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就是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呢。
这种事是这么随便的吗？
沈陵游无奈地感受到与白泽的平等契约，唔，虽然过程突然，结果也算还好吧，原本他也没打算结什么灵兽契约或是其他有压制性的契约。
沈陵游身为一个‘古人’，对白泽还是很有滤镜的。
张董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了，临时搬了两张餐桌有三米长，摆满了碗盘，要不是沈陵游这边事了他出去看了看，恐怕还再继续加菜。
沈陵游赶紧叫停，他说怎么和白泽的交流这么安静，这几只鬼早已都围在桌边流口水了。
白泽道：“这老头比你可大方多了。”
沈陵游没理他，拿出四张黄符，三两下绘制了一个祭祀符，然后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便随手贴在了餐桌四个边上，然后又是四张转灵符，贴上。
八张灵符灵光汇集片刻，沈陵游道：“请。”
几只鬼有些近乡情怯地慢慢走近，坐下，试探着伸出手，竟然端起了碗筷，然后几只鬼先快后慢地吃了起来。
因为沈陵游的符，这几只鬼不只是吸食香火，不只是品个味道，而是真的吃到了嘴里。
当满满两桌子饭菜吃完后，几只鬼的灵体看着都凝实了一些。
不知何时起，白泽静静地看着他们，神情似乎有些欣慰。
几只鬼放下碗筷，依次过来对着白泽行了礼，然后，又对沈陵游行了礼，灵光散去，竟是各自投胎去了。
沈陵游不知这几只鬼身上曾有什么故事，他们如今能放下执念去投胎，也算是一件好事。
白泽道：“总算是清静了。”
沈陵游：……
这些场景普通人当然都是看不见的，沈陵游让张董将桌子撤下去，碗盘和饭菜都烧掉。
他道：“稍后张少就能醒过来，我就先告辞了。”
白泽说他还有东西放在‘凶宅’，让他跟他一起去。
沈陵游没有异议。
虽然他并不觉得，他有跟去的必要。
有什么东西白泽自己不能拿的？
张董闻言自然是千恩万谢，然后恭敬地递给沈陵游一张一千万的卡。
沈陵游觉得受之有愧，因为就算他不来，这鬼也不会伤害张少，等他们玩够了，自己也就离开了。
之前之所以让张少显得虚弱濒死，更多是捉弄假道士张大师。
不过张董显然不这么想，沈陵游跟他实话实说，张董也摇头执意将卡塞给他：“沈大师你还年轻不懂，别说几天，就算是两天、一天、半天甚至一刻钟，做父母的也宁愿孩子早点健康起来，少受些苦。”
张佳乐眯着眼睛看着他爹，闻言立刻道：“这样的话，你可不能再打我了哦。”
张董见这小兔崽子一醒就开始气他，再次感谢般地双手握住沈陵游的手晃了晃，就气冲冲地奔过去：“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沈陵游捏着银行卡哑然失笑。
和王董道别后，沈陵游依言和白泽去了那处伪凶宅。
也不算伪吧，只不过此凶非彼凶，这个宅子原本就废弃了，被白泽他们靠吓人圈了地盘。
房子不大，是很古旧的带院平房，沈陵游发现这里距离朱老板的楼盘很近，估计他们也保不了多久，就会被拆迁。
走进去，房子里有一个女鬼。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沈陵游：？
这只鬼，气息有点熟悉啊。
这不就是在朱老板工地里的那只鬼吗。
也不对，沈陵游仔细端详这个女鬼，发现她身上竟然没有什么孽力，如果真凶不是这只鬼，那死掉的那两名工人是怎么回事？
上次距离太远，沈陵游没有仔细观察工地的情况，只看见鬼气浓郁，便以为是有横死鬼作恶，可是这女鬼虽然是横死之相，但是没有孽力就说明她并没有害过活人的命。
白泽踏了踏蹄子：“你送她去投胎。”
沈陵游明白了，原来白泽非说落了东西在这里，是指还有这只快要消散的女鬼需要有人帮她入轮回。
沈陵游没什么异议，他虽然想知道这女鬼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如今魂魄受损，神志全无，连自己去投胎都做不到，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沈陵游颂了一段《酆都灭罪经》，将这女鬼送入了地府。
白泽抖了抖身体，雪白的毛发瞬间如波浪般闪着灵光，霎时好看，牢牢吸引住沈陵游的目光，他自己没什么感觉，道：“我出去溜达时遇见了她，见她实在可怜，就带了回来。”
白泽如今是灵体，没有能力超度这些鬼魂，最多只是保证他们不被阳世侵染化为厉鬼。
没错，人惧怕鬼，鬼却也惧怕人，尤其是无根无萍的鬼如果在阳世流连时间过久，阳气壮大他的实力，却也会逐渐侵蚀他的神志，令鬼魂或是化为厉鬼，或是神志受损造孽被诛或直接撑爆消散。
所谓人鬼殊途。
沈陵游有些好奇，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年纪轻轻，身体无疾亦无伤，没有寻常横死鬼那种惨相。
白泽鄙视道：“你都是这种修为了，看个凡人面相还看不出吗。”
沈陵游并不恼，无论白泽神兽（非人）的身份，还是已逝的现实，他都无需和他计较。
白泽可不知道沈陵游在想什么，道：“这女鬼也算是命途多舛，刚做苦力挣了点钱，结果命没了。”
这白泽自己死了，心竟似也变软了一般。
不然，以往的白泽大人，何时看得到这小小的人间疾苦？
既然是横死的，那就是意外而亡，只是这工地何时还出了意外？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
白泽点点工地的方向：“打桩的时候，女鬼被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叫混凝土还是水泥里，然后顺势就被打成了生桩。”
不小心？
白泽道：“后来作乱的并不是她，而是上一栋楼的生桩。”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停工的工地，“重新开发，上个生桩的禁制被破坏，枉死的两个生桩怨气冲天，害了两条人命。”
沈陵游问道：“两个生桩？童男童女？”
白泽点头。
沈陵游有些疑惑：“他们呢？”
白泽既然把女鬼带了出来，那对童男童女呢？
白泽眨眨眼睛：“哦，他们跟着那个假天师走了。”
沈陵游奇道：“为什么？他们盲目害人，说明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怎么又跟着天师走了呢？”
白泽道：“他们吞了生魂，已经断绝了投胎的路，剩下唯有魂飞魄散，死前跟着假天师吃顿好的也算是断头饭吧。”
白泽说得虽然是不伦不类，但是沈陵游还是听明白了。
上一个工程，老板听信了无良术士，用童男童女打了生桩，然后这次全部推到重建，童男童女得以重见天日，但是神志已失直接害了活人并吃掉了活人的魂魄，这样的鬼魂造孽太过是无法再投胎入轮回的。
吃掉活人魂魄后童男童女恢复神智，自知大错已铸成，便跟着假天师走了临死要拉上假天师一起！
白泽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沈陵游不解：“既然是假天师，对他们应该没什么妨害，为什么这么恨他？”
白泽道：“他们觉得自己之前虽然将工人害死，可是都是懵懂为之，且尚未吃到其魂魄，若当时是一个真天师过去，哪怕只是超度一下，那两个懵懂工人的魂魄也不会被他们吃掉，害他们犯下大错。”
沈陵游：“……”
很好，这很童男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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