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泽凡名字，司娇思绪一顿，才说：“知道了。”
电话挂断，司大川从书房出来。
司娇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头也没抬：“从二层换到四层书架了？”
说着就径直走向玄关处，没去看老爸铁青的脸。
两秒，听到书房又传来开门声。
她又脱下穿好的鞋，进去收拾了一通，换了个衣服，在全身镜转了两圈，才穿鞋出了门。
门没出，就见自家老爸两臂搭在沙发，像个老年霸总：“这次猜不到了吧。”
看他这副自信，司娇努努嘴装作思考，将鞋带系好，站起来，开门时回了下头：“你们结婚证别老是放在书柜后那个玄机里，万一哪天搬家忘了怎么办？”
没等看到司大川震惊的表情，司娇已经关上了门。
那个玄机处，还是司娇以前看武侠小说上头，忍不住在自家翻箱倒柜发现的，打开后没见到武林秘籍，反而看到两个小本本和一叠照片。
她没忍住笑了声，恰好楼上也传来开门声。
她上楼梯动作顿住了，笑意也淡去了。
方泽凡走到楼梯口，垂头俯视着他。
两人这样一下一上不知多少次，那些剑拔弩张的对抗，被这斑驳生锈的楼梯记忆着。
他眼睛揉杂着暗影，肩膀耸拉着提着她的小包。
不像是偶然，似乎随时预备出来。
司娇逆着光看不太清他表情的微动，垂下头，却抬起脚，她很少上楼，或者说几乎没有主动上过楼。
所以方泽凡眼底那一声诧异，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司娇没有扯过来，而是伸出胳膊探出手掌，很小很小地勾了下，小到司娇都觉得自己没动。
“谢谢。”
方泽凡抬头看了眼她狭长的眼角，将小包的带子挂在她手上。
停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司娇见他要走，鬼使神差问了句：“明天有没有空？”
方泽凡突然想到司娇昨晚那句，
我不会啊，
我不会钓鱼。
司娇回到家关上门，才感受到跳动的心脏，以及自己脚踩地的感觉。
见自己老爸似乎还要问些什么，她扭头回了房间。
打了个滚，头埋在被子里。
那句“好”，虽然与往常一样，但是却狠狠撞了下她心尖。
司娇头从被子里出来，却听到了楼上咚咚的声音，看这激烈程度，似乎在运动。
运什么动？
司娇翻开手机。
还是秦诗言的信息：娇娇，你老家有什么特产没？
司娇：我老家混泥土特别有名。
秦诗言回得很快：……
司娇：要不要给你带两斤？
秦诗言：@乔扬，老乔你看她——
乔扬：这么一说，我老家钢筋挺有名的，省里扶持企业，销往全国。
秦诗言：……
秦诗言：回到宿舍，我将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憋死你们。
乔扬：［庆祝］
乔扬：憋不死我们，自己小心点。
司娇哈哈大笑，退出聊天框。
前线记者乔朵儿发来慰问：你和方泽凡怎么样了，有没有趁着醉酒再上一层楼。
司娇：没有。
她咬了咬嘴唇：可能还下了一阶。
司娇：但我为了弥补形象，约他明天出来。
乔朵儿删删减减最后停在那句话，发了个：啊？你怎么约的。
司娇就把情况大概描述了一下。
她这种愣头青的约人方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有情况，但是两个人却觉得毫无问题。
这何不是一种般配。
他俩还没在一起，乔朵儿有一种吃到狗粮的错觉，她打了个嗝：你俩要是在一起，你父母那头怎么办？
司娇：不知道。
乔朵儿：……
乔朵儿：不过地下恋情应该很刺激。
乔朵儿：但是公开之后，应该会更刺激。
司娇顿了下手，才敲键盘：为什么？
乔朵儿：你俩天天打打杀杀，大家相信世界毁灭，也不会相信你俩在一起。
乔朵儿：付敞坤问我咱俩出去干什么了这么久，我问他，你看得出来司娇在追方泽凡吗，他一脸吃屎的表情，我靠，笑死我了。
司娇：……
乔朵儿：我就不说了，我要等着你俩亲自公开，他们世界观崩塌的模样。
乔朵儿发了一列小人捶地的表情包。
乔朵儿：想想就兴奋。
司娇退出去，给徐可然打了个信息：你看得出来我在追方泽凡吗？
徐可然：怎么了，方泽凡又惹你了？
……
物理上的追，也没什么毛病。
司娇懒得解释：嗯。
徐可然：追上没？
司娇：还没有。
徐可然：没事，你就像往常一样站着表情严肃盯着他，他自己会乖乖来挨揍。
司娇：我决定换个策略。
徐可然：什么？
司娇：死命追。
徐可然：……看来这次真的很生气，追到了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放鞭炮庆祝。
司娇：行。
司娇这次出门没敢打扮太过分，只穿了个白色毛衣和蓝色牛仔裤，前天还有同学聚聚的借口，今天没了，只能正常装扮打消她妈妈的疑心。
下了楼，看到，方泽凡破天荒没穿他那常用皮肤，而换了个黑白条纹毛衣，配了个烟灰色牛仔裤，碎发微分，是标准男大学生打扮。
她眼角扬了下，快步下了楼，跟在他身侧，见方泽凡往停车场走，她伸手扯了扯，动作轻微，方泽凡眼角一压，片刻对上司娇闪动的眼睛。
“我们坐公交车吧。”
方泽凡有些不适应，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但怕自己情绪外露，索性装作不知道。
以平常的腔调：“怎么突然约我？”
若是往常，那肯定是“没人了”“你比较方便”或者“帮个忙”。
但这次，司娇既然要钓，就要大胆且模棱两可些：“想约就约了。”
就见方泽凡手摸了下后颈，眉头拧了拧。
司娇判定，这个话是有点太过跃进了，于是补充：“听说有个好看的恐怖片，你敢不敢？”
“你小看谁呢？”方泽凡甩了下手，拧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得，这话又有点太呛了。
司娇摸了摸鼻头，觉得真他妈难。
两人上了公交车，节假日人多，但是他们这一站还有些空位。
方泽凡先她一步选了靠窗位置，他是有意的，不然不知道眼神往哪放。
见他盯着窗外，盯得出神，司娇凑过去，去看有什么。
她身上那股栀子洗衣液味，似有似无勾着方泽凡的鼻子，也勾着他的思绪。
司娇看半天看不出来，撞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了，怎么赖叽叽的？”
方泽凡挪了脑袋，视线从她眼睛上，落到身上：“今天冷，我可没有外套。”
他这么一说，司娇快速瞄了眼他平淡的唇角，然后判断是平时的嘲讽，不是什么**。
她啧啧：“不抢你的。”
见他傲娇地哼了一声。
司娇突然想逗一下他：“你前天去取包，怎么没取出来？”
这一提，方泽凡整个人红了起来，他扯着袖子扇了扇风。
司娇没看过他这副模样，当他害羞了。
不知道，是方泽凡想起来昨天做的梦，梦里还是那般纠缠，只不过换了男女主角。
临下站，方泽凡脸上的红晕才退得差不多。
恐怖片什么的都是司娇随口一编，没想到近期还真上了个口碑不错的恐怖片。
司娇在人多的时候，是不怕这种东西的，但她自己一个人不敢看。徐可然大胆，高中不放假的时候，她会趁着周日那短暂的几个小时自由游荡时间，拉着司娇一起刺激一下疲惫的神经。
给她留下了习惯，每周日会随机找个片子看看，但是怎么看也没意思，没有高中那种刺激感。
见方泽凡脸色不太对劲。
司娇试探问：“要不换一个？”
这个时间段的排片，除了恐怖片其他都是爱情片。
方泽凡纠结了下，点了点那里，对售票员说：“两个人。”
司娇心里一凉觉得好像又做了件破坏氛围的事，不过好在恐怖片拍得挺有意思，她看得津津有味。
偶尔吝啬给方泽凡投个眼神。
他整个身体嵌在椅子里，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若不是看到他发白的唇。
司娇将手搭在他扶手上，想着害怕就抓住我啊。
方泽凡将她手臂推了回去，自己搭了上去，看似托腮，实则挡着视线。
出了门，司娇感觉方泽凡身体都是颤抖的。
她觉得，方泽凡心里一定是在骂她。
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报复他。
方泽凡也确实这么想的，但是不敢骂出声，因为他心虚，觉得自己真做了什么。
司娇为了挽回形象主动去买了奶茶，还在排队的时候，订了餐厅的套餐。
人回来时，看到方泽凡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那女孩穿着明黄色的漏脐卫衣，下面是粉色高腰工装裤，脖颈带了个黑色choker，上的光滑铁圈随着她身姿摆动，也觉得轻佻灵动。
是周欣怡。
司娇握着奶茶的手紧了紧，能感受到烫热的温度灼得她指尖有些痛。
周欣怡察觉到目光，毫不避讳地对她回眸一笑，盈盈眼眸，美艳动人。
司娇也扯出个不算差的笑脸回过去。
周欣怡还想上前，方泽凡塞给她一个东西，推着她走了，推了好几次。
女孩眉角挂上不耐烦，嗔怪了一声走了。
这不大不小的动作，司娇看出来两个人的熟稔。
等方泽凡走过来，司娇将奶茶递给他，弯着眼角问了句：“谁啊？”
“朋友——”方泽凡接过奶茶，又扫了眼司娇的笑脸，补了句，“来借纸。”
所以递的东西是纸巾。
那女孩明艳漂亮，举足之间也落落大方。
但是这个借纸，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赵睿给她说过，方泽凡对异性总是冷冷淡淡的，对她不太一样，会暴躁会贴近。
所以她是个例外，让赵睿另眼相看。
现在司娇觉得周欣怡也是个例外。
提起的兴致又落了下来，司娇不去主导氛围，两个人竟然一时有些自在。
就像那十几年来相互嫌弃的时光。
回到家，司娇觉得第一天追人十分失败。
一整天方泽凡都在回避她的眼神，刚从从车上下来，像只被放生的鱼窜得飞快。
司娇认真回忆，觉得那个恐怖片是最大败笔，又想了想可能是那道剁椒鱼头太辣了，方泽凡不喜欢，或者公交车太晃，他有点晕。
她想了一会儿，认输般承认，周欣怡的喜欢比她热烈。
司娇没犹豫给赵睿发了信息。
上了楼，才收到他的回复：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应该不是他的同学，可能是他老家的朋友。
司娇突然觉得，她并不了解方泽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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