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落伞

曲府院中种植了几棵银杏,就在花园的门口处,叶落惊秋,院中的菊花葳蕤盛开,白、黄、粉……如浓稠的画卷,一路向前延展开来。

褚云城一走,人群散去,各忙各的,浇花的浇花、扫地的扫地……李无伤寻了个府内的仆役,问清了路后,穿过花园,到曲靖居住的夏颐院去,吴县令此时正在院中盘问,园中石径曲折,走到一处拐弯处,一瓢水差一点泼到鞋上。

“对不起,公子。”年经的丫鬟惊慌地放下浇水的舀子,立在径边,苍白地手交握在一起,低着头小声的请罪。

见她脚底沾着泥土,襜裳前也被水溅湿,周围菊花上也多见水珠,李无伤开口,“你刚来的?”

小丫鬟吃惊对方怎么知道,偷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小声回道,“奴婢是上月底来府内的。”

李无伤指了指菊花,“这花傍晚时分浇,最好也不要浇到已开的花朵上,否则日头上来,容易晒伤。”

小丫鬟声若蚊蝇,躬身行礼,“多谢公子教诲,奴婢记下了。”

府中都在忙着小少爷的百日宴,招她进来的人只嘱托了两句隔三差五的浇浇水,就忙别的了,没人点拨,她这些日子也是摸索着来。

李无伤嘴角一动,挥挥手,“你忙吧。”没走两步看到路边石凳上落了一方帕子,上面还有些危险的物件,“等等”

“公子有何吩咐?”小丫鬟急忙回头。

李无伤指着手帕上物件问道:“这是你的?”

小丫鬟点点头,指着一块阴凉低洼处,“是奴婢在墙根的朽木块上摘的。”

“你摘它作何用处?”若是食用,这些白落伞的量能致人死亡了。

小丫鬟吞吞吐吐,咬着嘴唇,在李无伤看来时,眼神闪躲。

李无伤:“不方便透露?”

“奴婢……”小丫鬟右手一只使劲的搓着左手,嘴里哆哆嗦嗦道,“是……之前……”

秋风骤起,交谈声吹碎在风中。

*

夏颐院中,审问还在继续。

吴县令手撑着头,第四遍听这文录说起曲江的古怪、狠辣,以及曲江与曲靖、曲汶之间的争吵不合。

千遍一律的故事,一旁记录的文书已经搁下了毛笔。

“几个孩子,你觉得曲老爷最疼爱哪个?”一道淡淡凉凉的声线突兀的响起,已经被磨得惫懒的人,都不自觉的看向声源处。

跪在地上的文录,转过身子,看着逆光中站着来人,对方一身青衣,长身玉立,面对众人的注视,神色闲适,手中随意的拿着一个很平常的木罐。

对方看着他,那双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竟比曲府最上好的琉璃瓶还要出彩,他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口,“老爷忙于外务,平时又多留宿于夫人院中,少爷小姐和老爷都不常见面。”

“奥……姜夫人年岁看着不大?”

“夫人是续弦,也是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姨母。”文录说完砰砰的磕头,“三少爷仗着得夫人疼爱,向来不把我们少爷放在眼中,这几日小姐和三少爷起了龃龉,定然是少爷为小姐说话,惹怒了三少爷,才招来今日杀身之祸。”

又是这些,吴县令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若真能拿下曲江,他又何至于发愁至此,“把他先带下去,好生看管。”

说完,转向没有招呼不请自来的李无伤,“你是何人?”

李无伤点点头,“在下李无伤,是岐口镇桃李村人,受邀来曲府参加四公子的百日宴。”递上木罐,“这是明灯师父在二公子卧房中捉住的毒蛇,托我交给大人。”

得了吴县令示意后,仵作上前接过。

吴县令端起茶杯,闻了闻,抬起眼皮,“你似乎对曲家的事……很感兴趣。”

李无伤笑了笑,“平时在村里听着些家长里短,习惯地问上一问。”

吴县令冷笑一声,没等吴县令发火,李无伤接着说道,“不过要说此事,在下还真有些看法。”

吴县令放下茶杯,“奥?说说看。”

“指挥使大人给出三日之期,在下纵然有些想法,也不可能此时便论出曲折,有些事还需验证,才敢给大人汇报。”李无伤拱拱手,“大人若是信任,且等上两日。”

有褚云城的作风他有所耳闻,有他盯着,这事定然不是轻易能糊弄的,这人贸然出来,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想在大人面前出个风头。

略沉思几息,又打量着他面容出众,在一众衙役面前神色闲适,倒是高看了他一眼,“你可有把握?”

李无伤给出一个好的消息,“有些眉目。”

吴县令点点头,目前也并没有其他头绪,倒不如允他这个便利,看看对方能查出什么。

李无伤:“只是有一事还需大人允诺”

“何事?”

李无伤表示,“这两日需要出门一趟。”

吴县令沉吟片刻,“陈义。”

陈义出列,“大人。”

吴县令:“你这两日陪着李公子,听他安排,有什么事速来禀报。”

*

另一边,曲仪之陪着褚云城来到清玉院,曲江的院子在曲府的最西边,除了院门看守和几个打扫的仆役,院中仅一名管事的老仆章远。

曲仪之平时未曾踏入过清玉院,曲江也没什么朋友,陡然间有人过来,看守和仆役都没反应过来。

曲仪之见一个两个都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三少爷呢?”

仆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平时也就扫扫院子、定期的给各个房间清扫,和曲江都没说过几句话,哪里能清楚他在哪里。

一时间都没有回话。

还好章远听到动静迎出来,曲江一回来就让他拿套素净些的衣服,送到他房间,从送进去到现在人还没出来,“三少爷在卧房。”

曲家是大户,曲仪之看不惯清玉院里人木楞的样子,只是有褚云城在,他忍着没有发火,“给指挥使大人收拾出来间卧房,还有大人随行的几位大人,也都准备出来,一切按照最好的标准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通知曲管家。”

章远看着一身黑衣,冷漠严峻的人,低头称是。

褚云城原本对着小客厅,调转脚步,指着窗台外放着一盆开的正好的金黄色菊花的房间,“曲江的房间?”

“回大人,正是三少爷的房间。”

褚云城交代韩杨,“其他的你安排好。”说完起身朝着曲江的房间走去,曲仪之刚要跟上,被韩杨伸手拦住,“劳烦曲老爷领在下去看看指挥使大人住的房间。”

眼见褚云城只留下背影,曲仪之顿住脚步,“好……好,我领大人过去”毕恭毕敬,哪敢说不。

褚云城一把推开门时,曲江刚刚把衣服换好,正在系着腰带,没有回头,“章叔,衣服在竹筐里,拿出去洗了吧。”

没有听到回答,反而听到了脚步声朝内屋走来,觉察到脚步声有异,曲江警惕的转过身,看见来人,嘴角撇起,眼神漫不经心,“这么迫不及待。”

褚云城拉开椅子上坐下,无论哪里都开门见山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曲江从抽屉中拿着一张图纸递给他,“如你所料,在春山腹地,这是标有点位的地图,我之前去过,人员守卫和换防期间都标在上面。”

褚云城接过标记着的地图后,放入袖口,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色的小瓶,扔给他,“药膏,擦擦手腕。”

龙骨玉露膏,曲江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赏赐?曲江把玉瓶扣在桌面上,“不要。”

褚云城拉过他的胳膊,将玉瓶塞到他手中,接触时指腹摸到手心凸起的痕迹,一愣。

曲江并没发觉对方的晃神,“褚大人最好早做打算,三日一晃而过,他在岐口镇数十年,盘根错节,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褚云城敛下眉目,“此事我心中有数,不如说说你二哥的死怎么回事?”

难得曲江没有不耐烦,褚云城问他时,还能看到他一闪而逝的茫然,“我也不知,谁会去害那个傻子。”

感冒了,早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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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落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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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照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