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酒楼……就连牢房里的新抓的几个贼人都知道这事”陈义拍拍李无伤的肩膀，“李兄你住在村里，是消息闭塞了些，平日里还是要多出来走走的，多听多看。”
李无伤从善如流，拱手道:“陈兄说的是。”
闻人盈把话题再次拉回正轨，“不过破阵枪都出来了，那……李去疾将军呢？”他可是破阵枪的持有者，这个名字一说出口，气氛变得沉闷许多。
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人记得他，红衣、白马、银枪，即便面具遮面看不清样子，他的神采英姿不知落入凡尘多少画卷中。
卢不迟也看向宗秀泽。
宗秀泽摇摇头，如实说道:“那便不知了”
甲戌之乱后，李氏一族断绝，只李去疾不知所踪，有人说李去疾死在了当年的那场大火中，也有人说他带着李氏家族的火种暂时蛰伏起来。
众说纷纭，仅仅七年，风云再起。
*
约好了出门时间，陈义先回去，李无伤陪着卢不迟收拾好他的东西回了房间。
“你歇着吧，我帮你弄会。”果皮黏在核桃仁上，要十足的耐心才能剔干净。
忙了一个时辰，卢不迟脖子也疼，手腕也疼，见李无伤愿意帮忙，自然乐意，不过嘴上叮嘱道，“你先洗手，再剥”
李无伤没有意见，重新打了清水，完成他要求的步骤后，坐在桌前继续卢不迟的工作，卢不迟坐在软塌上手撑着脑袋犯困。
李无伤:“刘新的手指是你处理的？”
“你说门口的护卫？”卢不迟眯着眼睛，“如果是他，是我做的，他小手指有个骨节错位了，我看到就随手就帮着处理了。”
“其他人呢？”李无伤好奇他一句话不说，怎么就聚集了一桌子的人。
“仆役我花了钱的，让他帮着搭把手，其他人，原本路过，打了个招呼后自顾自的说没见过剥核桃的，就坐下了。”
知道他这是忍着一上午忍着没说话，李无伤，“下午我和陈捕快出门一趟，你是在曲府休息还是随我一起出门逛逛。”
“你去哪里？”
李无伤手上动作不停，“镇上的两家药铺，还有回村里一趟。”
“我同你一起去，下午出门时叫我。”说完困意上头，已经闭上眼睛。人也从坐着，换成了躺着的姿态。
李无伤端了东西去院子里忙，半个时辰后，小和尚从外回来，坐在他旁边，“可逮到机会了。”
“你不是去念经了？”
小和尚垮下脸，郁郁说道:“四公子睡着了，曲夫人怕吵醒他，取消了念经的安排。”
新工作折戟沉沙，旧工作进展良好，小和尚带来了曲诀夫人的消息，“曲少夫人带着儿子回来了，目前已经在春雨院住下。”
“你若需要继续打探曲诀的消息，明日帮你问问。”
李无伤:“曲少夫人也许邀请你去念经？”
“没有。”小和尚说了和曲少夫人搭上话的原委，“刚在门口遇到，随手帮了个忙，曲少夫人邀请我明日去喝茶。”这事也凑巧，曲诀的儿子曲焕，进门时正好和神卫军的马撞到一起，惊吓中差点摔了跤，她便出手帮了一把。
李无伤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这个他仅仅花了五十文钱雇来的小和尚，对方眼眸明亮，行事间却很矛盾，天真又狡黠，回过神拱拱手，“那便有劳了。”
只是若按照宗秀泽所说，透露出甲子楼出现破阵的消息的那个人，是何目的？
他能拿出，还是仅仅引自己过去。
不过要想解清困惑，目前最紧要的还是找到季池。
*
从第二家药店出来，陈义再看李无伤就不是桃李村没有见识的村户了，话语间主动征求李无伤的主意，“接下来我们可是要去春山脚下的柳家村寻捕蛇的柳安”
“兵分两路，我回桃李村还有些事要问，劳烦陈兄先去寻柳安，问清楚……”李无伤交代完陈义，“完事后我们在春山脚下的茶铺汇合。”
一直置身事外的卢不迟，终于反应过来，身边这人是在查曲家的命案，“你和季家公子关系竟如此好。为了他，这样的浑水都愿意蹚。”
李无伤笑笑:“你不想知道谁害了曲靖？”
卢不迟摇头:“旺盛的好奇心只会惹来麻烦，我若事事都要弄个明白清楚，可有的烦了。况且，查案之事，衙门之责。”
“你可真是人懒、心懒。”说完笑着转身离开。
被他说的一愣，当年也有个人说他，整日睡懒觉，上课不怕迟到挨先生的打吗？
卢不迟追上去，“说清楚，你说谁懒。”说完反应过来，这是街上，怕季家香水行的人看到，又捂住嘴，快步追上李无伤。
李无伤提着礼物来到桃李村的李角家中，“李家嫂嫂可在？”
先出来的是李角的儿子，李虎头，七八岁的样子，像个小牛犊，扯着嗓子就喊，“娘，无伤叔叔喊你，无伤叔叔还买了糕点。”
“耳朵都让你喊聋了。”李角的娘子掀开帘子，围着襜裳，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无伤，找我何事？”
低头见儿子捧着糕点，咧着大嘴，“你也是的，买什么糕点，浪费钱，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早存点钱让镇上的媒婆给你寻摸个婆娘才是正理。”
话是这么说，哪里空手上门的道理。
李无伤连连点头，介绍了卢不迟后，说了来的目的，“我之前听嫂嫂闲聊，和曲家的夫人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你说她呀……”李角的娘子撇撇嘴，很是看不上，“我去给你们搬个凳子，细说说。”
李虎头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在他娘的威慑下捧着糕点慢慢吃，等趁他娘不注意时，咬上一大口，鼓起腮帮子像鱼吐泡泡似的，怕他娘发现，两手挡着。
卢不迟觉得他怪好玩的，时不时的盯上两眼。
“说来也是巧了，我家原是给宁府送菜的，我自小跟着我爹出入宁府，一来而去的和府里也都能说上几句话，这才知道了我们这位曲夫人的事。姜灵珑原先是萧县之人，她来宁府看望宁夫人后暂住下来，一开始府内人都挺喜欢她的，她穿着打扮都很漂亮，对人也很大方，经常的送些小物件。”
“后来……”李角的娘子陷入回忆，“她一住便是两年，我有些奇怪，便张口问了府中熟识的小姐妹。”
“这才知道，她为人骄奢，在家中犯了错才躲到宁府，又仗着宁小姐待人宽厚，又骗又拿卖了宁小姐不少物件，事发后原本府中是要把她送回姜府的……只是不知为何又嫁到了曲家。”
李无伤:“宁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宁小姐啊”她有十多年没见过宁小姐了，“宁小姐是我见过最美的人，那时流传一句话，嫣然一顾，芙蓉如尘，我一直记到了心里。宁小姐不是很爱笑，可人很好，我那时手有冻疮，她不仅亲自给我抹药，还给我送了药膏。”
“宁小姐后来嫁到了哪里？”
李角的娘子回过神，“宁小姐呢？”此时她才反应过来，那个美丽心善的女子似乎被清除了痕迹一般，没了踪迹，“我不知道。”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有些难过。
天色渐晚，他们还要和陈义汇合，便没有多留，李无伤站起身，“李家嫂子，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
走了两步，李无伤停下脚步，“李家嫂子，宁小姐可有闺中好友？”
许久，才听到一个轻浅若无的，“有。”
“明月山庄，顾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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