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掌院赏完道童,又来赏沈濯,拉着沈濯的手将他上下好一番打量,又对着他额头上那块疤发出了两声似乎是心疼的怪叫,“哎呦喂,我天呢,这可得疼坏了吧?”
沈濯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他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有把手抽回来,顶着掌院关怀备至的目光道:“不、不疼……”
“傻孩子,哪能不疼呢,伤在徒儿你身,疼在掌院我心呐。”心疼坏了的掌院给他交代道:“霍家那小混蛋本掌院已经收拾过了,沈徒儿莫怕,为师保证往后学宫里再也不会有此类恶劣的事件发生!”
柳枭似乎是终于看不下去,他握住沈濯手腕,把沈濯的手从对方那里解救出来。
“你别逗他。”
掌院遂收手,目光投向柳枭,“好的世子,数日……”
柳枭打断:“在外面别叫我世子。”
“好,柳徒儿。”掌院很快改口:“数日未见,别来无恙,今日再见,爱徒看上去比以前开朗多了。”
开朗。
沈濯不知道掌院是怎么从柳枭那张看谁都不高兴的脸上看出开朗这两个字的。
想拿这人开刀还差不多。
掌院热情寒暄一番,将二人引入屋内,请人入座,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才终于问起正事,“对了,你俩今日登门,是有什么事吗?”
柳枭喝着茶,没理他。
看样子,他应该很后悔今天带沈濯来了这里。
于是只好沈濯来回答:“回、回掌院,我们是来报、报到的。”
“报到?”掌院疑道:“报什么到,你们不是已经报过到了吗?”
沈濯是报过,但那也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吧?
至于柳枭,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不需要走报到这一道程序的。
掌院又道:“说到报到,我记得我昨夜也给你们说过道了啊。”
“什么昨夜?”沈濯没听明白。
“说书。”柳枭提醒。
沈濯反应了一会儿,盯着掌院的脸逐渐回过味来,他睁大眼:“你、你你是千樽楼那个说道、道道……”
掌院学他:“对、对对,我就是那个千樽楼说道、道道的说书老头儿。”
他折扇一开,掩面而笑道:“怎么样,本掌院给你二人讲的这道之一课,听完感觉如何?”
到底是稷阳学宫不给学官们发俸禄导致堂堂文院掌院居然还要在外说书挣钱,还是这个掌院在王朝和江湖中有着多重身份?
沈濯问:“你是特意给我们讲的?”
掌院答:“对啊,你们俩一个旷课,一个休假,都没来学宫上课,为师只好亲自给你们开一遍小灶了。正所谓求仙需问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这个道字,你们可要好好参悟啊。”
没听懂,但沈濯点头。
掌院亲自授课,实在是受宠若惊。
并且现在看来,柳枭根本没有上这一课的必要,这个掌院他多半是讲给自己听的。
可是,为什么呢?
管他为什么,总之先感谢:“弟子、谢掌院教诲。”
这一句把在柳枭那儿屡屡碰壁的掌院听得那叫一个老泪纵横,他看沈濯的目光顿时又多了许多长辈的爱重,“爱徒无需多……”
“说完了没有。”柳枭再次打断。
掌院看向他:“柳公子有话要说?”
“没有。”柳枭放下手中茶,起身,眼神示意沈濯也动,沈濯迅速接收,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柳枭:“没别的事先走了。”
掌院喊住他,“哎,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柳枭停下刚要迈出的脚步,对沈濯说:“你到外面等我。”
沈濯应好,向掌院道别,立刻开溜。
他脚步飞快,逃也似地出门,如避洪水猛兽,绕过拐角时还差点滑了一下,掌院望着他背影直笑,“哎呦,真是个傻小孩,沈家怎么养出来的,这性子可真好玩儿……”
“喻时微。”
喻时微,掌院的大名,被柳枭带着警告的意味直呼出口。
喻时微这才有所收敛,不笑了,“听说你把他接到了春涧中?”
春涧中,柳枭在稷阳学宫里的住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住。
世人皆知,宁北王柳旸镇守北境边关,功勋赫赫,位高权重,上京城王公贵戚分四大家,其中有一个就是柳氏。
宁北王府的声望不仅源自柳旸,还有极重要的一部分,来自于宁北王妃——萧瑶卿,同时也是大椋当今的长公主殿下。
大椋王室子嗣单薄,当今圣上年幼,即位时还尚在襁褓之中,今年也不过八岁,幼帝生母、即故太后于幼帝即位的第二年薨逝,崩逝前,将幼帝托孤于长公主与宁北王府,自此萧瑶卿垂帘听政,代皇帝处理朝政国事,宁北王也相当于半个摄政王。
整个大椋王朝,在权势方面,可以说无人能盖过宁北王府与长公主府。
二人膝下育有一子,便是柳枭。
柳枭虽身份高,却极为低调,世人只知道王府是有一个世子的,但这世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性情如何,那是一概不知,就好像这世上压根儿就没这个人,王爷和王妃在外也几乎从不与人提及自家这个孩子。
直到三年前,稷阳学宫文武院开放弟子大选,柳枭应试,他的名字才渐渐在世人面前传开,但武试比到一半,柳枭就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突然退场,从那之后便又销声匿迹了。
如此,众人自然也更不可能知道,宁北王府的小世子,乃是稷阳学宫掌宫亲自培养的关门弟子,自出生起就住在稷阳山,集百家所长,走的是无情剑道。
修道这么多年,柳枭一直都是避世不出,待在山中的岁月比在王府的日子还要久,这是他第一次有入红尘的迹象。
这么从来神秘莫测、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忽然有一天要入世了,还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公子带回了自己的居所,就是不熟悉柳枭此人者,听了这事多半都要好奇一番,更别提文院掌院喻时微了。
以喻时微那狗在路边打群架都要围观一波大发议论给狗们取诨名再排个一二三四名的尿性,要不是碍于柳枭身份,他不将人打趣得脸飞红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他问完之后,柳枭果然不答。
没关系,喻时微可以再问:“话说回来,你还记得吗?”
柳枭:“记得什么?”
喻时微道:“当初你文试夺魁,掌宫是有意让你和沈家小公子一同修道的。”
说到这儿,他叹息一声,颇为可惜似的,“当初怎么说你都不肯以王孙子弟的身份入学宫,现在不还是肯了?你不想接触的沈小公子,现在不也开始在接触了?非要人家脑袋挨一下才肯答应,你说早点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喻时微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柳枭的面色已经极为难看,他紧盯着喻时微。
那双漆黑冷峻的眼眸底下所暗藏着的……分不清是寒意多一点,还是杀意多一点。
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源出自《周易·系辞·上传》
架空,修炼等级和世界观以本文设定为主=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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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落霞峰弟子见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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