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面的人就啪的一声拍在地上了。
还带起了一些灰尘。
叫阿笋的女童突然失了遮挡,暴露在两个高大的剪影下,扁嘴忍了忍,终于嚎哭出声。
“……”
***
傍晚,雁平丘带着一路轻骑回营。念州地界上冬月的风沙大,有城墙挡着却也还好,一轮孤月像升起来之前浸足了雪,氤氲不明地立在墙头。他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溜达,跟下属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淡,刚经过医帐前,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吓得差点栽下马来。马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打了个响鼻。
“哎呀!!!!我要死啦!!!!我今天就死这儿啦!!!!!啊!!!!!!”
雁平丘有些暴躁地跳下马,他娘的军营中怎么会出现这么丢脸的叫声,这他妈可是龙牙军。在他走到门口掀开帘子的时候,心里连打多少军棍都盘算完毕了。
一掀帐帘,“何事!”
“啊!将军回来了!”军医把耳朵里的棉絮拿出来,转过头收拾着手上的棉布。“给周先生清理伤口,白天摔倒了,颧骨擦破了皮,已经处理好了。”
“周先生?”经过一整日,他差点忘记那个清晨在他面前拍在地上的灾民了,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雁平丘走上前去,隔着影影绰绰的烛火,一个细瘦的书生垂着眼,龇牙咧嘴坐在席子上,睫毛下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左颊上被贴了块纱布,身下的被褥都快让他拽烂了。
这么瘦弱,怪不得早上齐副将像拎小鸡一样就把他背走了。
“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明日来换药就行了。”军医嘱咐道。
“谢谢大夫。”书生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雁平丘,吸了一下鼻涕,“雁将军,无事的,就是脸上擦破了。”说着还憋出一个礼貌的像哭一样的笑脸,这时才看清他的相貌,桃核形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仰头看向他,就像可怜的小狸猫一样招人。眉毛却偏偏斜飞入鬓,在这雌雄莫辩的相貌里就透出些英挺气。
雁平丘看得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问道,“周……先生,家父派你来是(要玩儿死我的吗……)?”
“将军直呼我名姓便可,先生不敢当。”书生站起身来,掸了掸袖子,向军医道了谢,转身对雁平丘颔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声音里带着可有可无的笑意:“将军可否一叙?”
雁平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烛火把对面脸上贴着纱布的人晃得像个脱了皮相的孤魂野鬼,连影子都可有可无地挂在墙上,来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周不辞掀帘出了账外,雁平丘的亲卫马上识相地上前帮将军把帘子掀起来。含糊的月光下,周不辞回头站定看着他,被毛月亮潦草地洒了半身白雾,直身玉立的谪仙模样,画面还是十分诡异。
“嗯。”雁平丘打量了一番,对身后跟着的一小队兵士们说“你们都先退下。”说着跨步跟了上去。
两人从军医的小院子里出来,都低着头走路,毕竟早上才第一次见面,马上就单独相处,雁平丘跟这些掉书袋的相处经验不太多,也摸不透对方的底细,憋着等对方先开口,身侧的手轻轻按在剑鞘上。
周不辞笑了一下:“将军这些年在念州,对中原之事了解多少?”
“偶有家书,所知不多。”雁平丘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中原近年旱情严重,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周不辞敛了笑意停下脚步。
“嗯。”
“弈津造反起兵,朝廷只派出三万军队,死伤过半,才堪堪攻下。”
“嗯……”
“朝廷拨不出粮饷,让各地镇守的军队自己想办法,是以各方将领无力勤王,偏偏北面的乌云卓也在今岁换了首领,欲与狼头部落结盟,一旦结盟,势必成为我朝大患。将军,恩师与老将军是故交,恩师去岁仙去后,老将军托人将书信带给我,嘱我前来相助将军。”
“嗯。”雁平丘当然知道这些,徐闻业是个何等人物,龙牙军威震一方的军功里,怕是有一半都要归他。当年雁篆是大将军,徐闻业就是那个用兵神鬼莫测的军师了。
周不辞又用脚尖蹭了蹭墙角的雪堆,抬头对着雁平丘笑了一下,“虽然内忧外患,不过将军莫怕,我给您当军师。”
“嗯……啊?”
雁平丘似乎捋明白了这人的来龙去脉,唯一不明白的是,爹为什么会给自己送来这么个脸上擦破点皮,就叫得比被雷劈了还惨的小书生来,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盖世神功的样子。
“先生会法术?”
“不会。将军何以有此一问?”
“那如何助我?”
“老将军说,您在战场上多是猪突狗…不是…比较悍勇,而在下跟随老师多年,于用兵上,深得老师教诲,可以说是,比将军高明不少。”
“哦……”
雁平丘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涵养全都用在忍着没一剑捅死对面这个人的心思上,绿着脸听完了对方这一大通自白,长出了一口气。
“还要谢谢将军的新衣服嘿嘿……嘶哈”周不辞脸上的笑更明显,扯动了伤口,又皱起了眉。“齐将军说是白天您让他去镇子上买的”
“嗯。”
***
雁平丘再一次从噩梦的泥沼里挣扎醒来,坐在床上发懵。齐副将进来给他倒了杯凉茶,絮絮叨叨地汇报值守和除夕集市周围过往客商的盘查情况,他盘腿坐在床上咂么苦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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