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平丘:???
只见赵筝走到庙门口,拍了拍手,嘴巴里发出吸引猫狗的“嘬嘬”声,喊了句:“小肉干!来!”不一会儿,一只兴高采烈的大黄狗就从草丛里飞奔而来,见到赵筝,大黄狗开心得尾巴都快摇断了,人立起来几乎与赵筝差不多高,直接把赵筝扑倒在地。赵筝跟它玩闹一会儿,对雁平丘和周不辞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朋友,还有半天骄,它们能帮我。”
被叫做小肉干的大黄狗听赵筝介绍说自己是朋友,配合地汪汪两声,然后坐直了身体,表现自己的靠谱。
“那半天……”周不辞指了指小肉干,想问是否还有一条狗,他蹲在地上,与靠谱的小肉干面面相觑,小肉干热情地舔了舔他的脸,舔到了一嘴水粉味道,有点嫌弃地哼哼了两声。
“半天骄是我养的信鸽,给我爷爷的信就是它帮我送去的。”赵筝一边说着,一边两手来回撸小肉干的脑袋,小肉干很受用地趴在地上眯起了眼。
“那要不……试试?”雁平丘也没了主意,此次南下没带斥候,唯一一个能当斥候使的周不辞,他舍不得使。周不辞抬脚从火堆里勾出一根燃尽的碳条,摔摔打打敲成筷子粗细,又从那叠账目中抽出一张来,在反面划了两笔,说:“试试吧。”
半个时辰后,小肉干尾巴下藏着字条,穿过城墙上的狗洞,一路奔向刘芳的家。
***
草原的夜晚格外长,朔风裹着芨芨草,划过戈壁,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贫瘠的土地上咆哮着将砂石抓起,拍打在每一顶帐篷身上。帐篷中的炉子上煨着隔夜的马奶酒,已经起了一层奶皮,味道带了些酸腐气。炉边的一方简陋的沙盘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标记。
“报!!!可汗!的乌拉赫将军率部全歼兀克哈!大捷!大捷!”
布满粗茧的手捏起新的标记,插在了沙盘上的又一个空位上。若是仔细看去,这方沙盘上的空位已经所剩无几,而这些作为标记的小旗子上,都画着一个狼头的纹样。
“快了。”
***
才几个月没见,刘芳看上去比先前老了一圈,可能他原本看着就老相。当他被一条大黄狗咬着袍子往自家院子外拖的时候,他还没想到这条狗背后的靠山竟然是雁平丘。刘芳抓着被小肉干咬脱线的一截袍摆,啼笑皆非地坐在土地庙里,面对着一个拿狗当属下使的大将军,一个花脸军师,和一个看似路过看热闹的乞丐,满脑子都是转不过弯的疑问。
“将军,您这是……?”刘芳嗫嚅着发问,其实他一直在暗暗捏自己大腿,想确认到底是不是没睡醒。
雁平丘的将军位虽是袭来的,但自小也是从小兵一路打磨上去,没有那么高的心气,不嫌自己丢人,反而欣赏地撸着小肉干。他拿起那叠账目,递到刘芳手中,说:“刘大人,你且看看,这与你之前传来的消息,是否有关联。”
刘芳迟疑地双手接过那叠纸,只看了两眼便大惊失色,抖着手里的纸问雁平丘:“将军!这都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这些……”
雁平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东西必然来头不小,问道:“怎的?”
刘芳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赵筝,周不辞忙说:“刘大人但说无妨,这些东西还是赵小姐发现的,是自己人。”
刘芳长出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将军请看这里。”他手指着纸张边缘撕口处,拿出一个火折子,在下面烤了烤,纸上浮现出一根细小的横线,只有线头粗细。刘芳说:“这是我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秘制香料,烤了火颜色就会变深,但是味道一两个时辰就散了。我当日发现礼部的账簿有缺页的情况,就想试试这个法子,偷偷在账簿上做了个记号。当时也不知道是否能派上用场来着。”
“这么说这些账目均是出自礼部?”周不辞问。
“正是!”刘芳翻着账目,边说道:“自我进了礼部,公务清闲得很,今上年幼,各项礼仪祭祀的事务也不多。单只有一样,负责管理账簿的给事中,每逢初一十五休沐之后都会忙两日。起初我因为落了东西回来取,路过他们办差的地方,见还掌着灯,也没往心里去,后来偶然又碰上一回,一算日子才发现。”
周不辞说:“那账目明细,究竟走的是什么账,刘大人可注意过?”
刘芳说:“后来我寻了个由头,趁他们不在差事房,自己进去看过,那些账簿装订的地方都有被撕扯的残根,很规整,不从底部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至于走的是什么账,眼下我还不太确定,但是有一笔御马监批的账目,每月都有文书,可我从未见过。”
“御马监…?”雁平丘咂着嘴,手上揉搓着小肉干的耳朵,“与钟隽有关吗?”
刘大人摊手道:“就是这个还没查清,明目是赏戏,可宫中除了几位娘娘偶尔会请固定的班子来唱,那银子数都是走后宫私账的,其余的并未见过有那么大花销的事项。”
“花销很大吗?”雁平丘问。
“大着呢!”刘芳两条眉毛都快飞出脸了,比划道:“那花销若是折成现银,莫说是请几个戏班子来搭台唱戏,便是从惠都一路搭台子搭到念州,都够几个来回了。”
雁平丘沉吟道:“公公们看个戏,阵仗还挺大。”
刘芳又想到什么,说:“对了,前任礼部尚书,便是因为发现了这事,递了折子,可奏折都没到御前便被留中了,后来据说只有一纸调令下来,去西南剿匪了。”
赵筝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几张纸牵扯出这么大一摊事情,听到现在已经有些恍惚了,她从中捡了个最不要紧的,转向雁平丘问道:“你是……将军啊?”随即又对周不辞说:“你这情郎的来头,好大啊。”
周不辞花着脸,看不出颜色,无所畏惧,假装没听到。
刘大人一脑子糊涂账还没理清楚,“情郎”这码事压根没进耳朵,他听周不辞方才称呼这说话的乞儿为“赵小姐”,便也随着这个称呼,问道:“敢问赵小姐,是在何处发现了这些账目?”
赵筝说:“在西南郊那处宅子后的衣冠冢里,那墓地的主人应是姓郭的。”
“郭傥?!”刘大人彻底裂开了,他颤巍巍地转向雁平丘,说:“那衣冠冢,还是十多年前我离开惠都之前帮他立的。”
“郭傥又是谁?”雁平丘也迷糊了,这线头越扯越长,另一端却仿佛是永远连在一团迷雾中。
刘大人双目赤红,脱力一般靠在土地爷脚旁,郭傥是谁,他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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