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赵筝见周不辞暂时没了反应,重新坐回车后的软垫上,摆弄起沿途采到的一小捆草药,看雁平丘仍旧忧心忡忡地坐在原地,好心劝两句:“老爷,夫人无事的,过几个时辰他再醒来,您就少说几句吧。”雁平丘一脸空白地看着赵筝,仿佛她刚才没提过“胭脂”这件事似的。

前路漫漫,雁平丘回到马车前挥着鞭子。

上一回从惠都离开也不过月余,想起来就像上辈子。

彼时沿途的山还光秃秃的,他的心里也光秃秃的,那时候他发觉了周不辞的真实身份,将人捆了也不知要如何处置,只是羞愤难过。可难过归难过,他带着几大车的赏赐,是风风光光回去的。再看看如今,别说风光,尾巴若是一个没夹紧,怕是就要带着车上的两人在途中丧命。

惠都这破地方不行。雁平丘想,每次牵扯到这里都没好事,他这辈子再不想来了。

雁平丘打了个呼哨,不出半盏茶工夫,一名猎风营小旗从岔路口骑马而来,报告了前方村镇的情况后,又转头隐去了踪迹。

他这一路将猎风营一十二人分成两队,一队快马直接北上回念州报信,白日里走小路,夜里上官道,另一队则藏匿行踪跟在后头随行护卫。原本快马加鞭十几日就能回去,可眼下周不辞负伤受不得颠动,赵筝又没有功夫底子,快马跑不起来,只得去找了一辆马车。就连拉车的马,也与猎风营的人做了调换,白兔的模样太抢眼,用来拉车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农家。

白兔被换走时极不情愿,一直偷偷向马车附近挪,直到雁平丘他们走远了,才恨恨地在原地踏了几下蹄子。

三人乔装改扮,走了一条根本不似要北上的路,穿山绕镇的,硬是在车上把周不辞的伤养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着急就会浑身疼痛的毛病,嗓门倒是比之前还更清亮了些。

有时候雁平丘坐在外头赶车,就能听到周不辞与赵筝在车里互相卷,赵筝拿他俩的事情羞臊他,他就高腔亮调地搡回去,俩人能对着卷一炷香,又或者不知是说了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走在空荡的山间小路上,这笑声甚至会惊起路边发呆的松鼠。

雁平丘觉得,若是能彻底挣脱了掀云阁的枷锁,周不辞才会真正变回他本身的模样。

周不辞有时精神好,会来车外与雁平丘坐在一处,一起赶车,像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似的。一路见不到人,也懒得束发,他就这么披散着,穿着紫色的小花袄和对他而言短了好些的襦裙,两腿荡在车边,看什么都新鲜。雁平丘平白逗他几句,他就没心没肺地笑。赵筝就会趁着这种时候在车里阴阳怪气地喊“老爷夫人”,紧接着周不辞就拎着裙摆回到车里斗嘴。

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是很好的。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怕唐突了救命恩人,总也亲不到恩人旁边那个鲜衣怒马的俊朗小媳妇儿罢了。

起初雁平丘忍得住,想着寻到了药周不辞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以后两人的日子有的是,只要平平安安活着,关起门来怎么亲热都可以。

但是为了躲避追兵,自在逍遥的日子过久了,难免让人逐渐思□□,倒也不用特别淫,雁平丘满脑子这样那样,还知道给自己的德行兜个底,嗯,亲一口就行。

这日走到一汪山泉边,三人下车饮马。方才猎风营来报,再往北走就是广阳县地界了,提醒他们多装些活水,往前走怕是难找水源了,赵筝四处看看,见不远处草丛后有个小水塘,她有些羞窘地对雁平丘说:“将军,我要去那边,可否等等我。”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雁平丘是知道的,姑娘家爱干净,一路走来每次遇上干净的活水,顾不上喝一口都得先洗个澡,点头应道:“赵小姐且去就是了,放心。”

待赵筝走远了,周不辞才从车里出来,拽着小袄,要死不大活地扭捏道:“将军,我也……想……那个洗个澡……”他说话时眼神很真诚,雁平丘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把他摁在车上怎么样了,但眼下不是时候,他轻咳一声,说:“你身上还有伤,简单擦擦就好,别……”话音没落,眼见着周不辞跟蜕皮似的突然就将襦裙扒得只剩个亵衣,火急火燎地往山泉冲去,知道的是他心急想玩水,不知道的还当是要去投水自尽。

雁平丘:……

横竖赵姑娘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行,周不辞,让你浪。雁平丘咬紧了后槽牙,夹起腿儿跟着走到了山泉边。

比起赵筝那边的小水塘,山间的泉水日头晒不着,冷得刺骨,周不辞还在泉边伸脚试探着,冻得嘶哈嘶哈的。

雁平丘看他这样子觉得实在好笑,问道:“这么冷也要玩?”

周不辞扬起脸,眸子中还是那片让人怀疑不起来的神色,笑着说:“以前没试过,痛快得很。”说罢在泉边寻了块石头坐下来,两条长腿荡入水中,将水撩起又落下,白花花的水里晃荡着白花花的腿,雁平丘盯得眼晕,不再看他。

他转过身,望向马车的位置,盯着四周的动静,说:“周不辞,你现下这个模样,让人越来越喜欢了。”

周不辞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回头问:“是变了吗?”

雁平丘并不回答他,接着说:“你有好多样子,我从前总觉得看不清你,那时我喜欢你让人看不清的样子,可现在觉得能看清,因为能看清了,所以就更喜欢。”

身后的周不辞长出了一口气,雁平丘等着他的下半句,半天没有等到,回过头一看,发现这小畜生已经下水了。

雁平丘心急起来,喝道:“这么冷你他妈真敢下去啊!”

周不辞在水里冻得嘴唇发紫,但是丝毫不察觉,他嘻嘻哈哈地打着水花,笑道:“当真痛快得很,将军也下来试试!”

雁平丘一撩衣摆,单膝跪下身来,伸手扯着周不辞的衣襟将人拽到岸边,对着这小畜生的嘴巴一口啃了上去。

周不辞一怔,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四周刺骨的寒意和唇边灼人的气息两相交替,激得他几乎站不稳,若不是雁平丘薅着他的衣服,他简直就要沉到水里去了。

周不辞往岸边的石头上抓,可石头上生着青苔,总是打滑,他实在无法,索性抬手勾住了雁平丘的脖子,两人就这么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边,以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姿势唇枪舌战了起来。

“你俩可真行啊。”

果然,就真的不能当着恩人的面这样那样,太唐突。

雁平丘不顾周不辞死活地就势将人从水里拎出来,裹了衣服扛着往马车走去,路过赵筝身边时佯装羞愧地说:“赵小姐见笑了,这人浪得很,非要玩水,我没拦住。”

周不辞却不死心,冷得直发抖还梗着脖子,哆嗦着冲赵筝叫嚷道:“姑娘家家的沐浴怎的这样快!”

雁平丘抬手对着他的小腚就是一巴掌,低声说道:“闭嘴吧小畜生。”

周不辞也不甘示弱,低声回敬道:“都怪你!光顾着……那什么了。”

没怎么顾上玩水的周不辞,在马车行出这条山路不多久,就发起了低热。赵筝斜眼瞥着他臊眉耷眼地缩在角落里,三分凉薄三分耻笑地说:“该!”医者仁心,念在他千里迢迢冒死来救自己,赵筝只骂一个字,多的不说了。

周不辞此时恹恹的,没有精力多费口舌,由着赵筝叭叭。赵筝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起身对马车外的雁平丘说:“将军,前面路过广阳县,寻个人少的城门,我去给这厮抓点药。”

雁平丘回头应道:“多谢。”

若是仔细看,雁平丘的耳根此刻也偷偷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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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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