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雁平丘也下了马,走上前去用刀鞘直接拨开了揉在一起的粗布,里面露出个人脸来。

雁平丘:“……”

齐副将:“……”

齐副将收刀回鞘,上前探察,竟然还有鼻息。他无助地抬起头看向雁平丘,眼神里挤满了“完蛋了将军咱们又捡了个人,最近怎么总捡人,咱能别管了吗。”的情绪。

雁平丘看了一眼齐副将:“你盯着我干嘛?还活着吗?”

“……唔……”齐副将心里发苦,真的不想干了。

“带回去。”

“哦……”齐副将归置了一番那团泥水混合浸透了的兽皮和粗布,好歹把人扛了起来,丧着个脸用眼神询问雁平丘:“搁谁马上?”

“看那兽皮上的装饰,来头还不小,带回去弄活了看有没有用。”雁平丘翻身上马,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在齐副将面前绝尘而去。

齐副将:“……”

早上,雁平丘照例从泥泞的梦里挣扎醒来,看了看被子下那个精神的部位,心里简直骂上天了。那天他跟齐副将一顿豪言壮语,嘴上说着并没有完全相信周不辞,身体倒是很诚实,一会儿流个鼻血,一会儿搭个帐篷,丝毫不被缜密的大脑打乱阵脚。偏偏这个周不辞还很不知轻重,总是来给他端茶送水,跑到校场看看他练兵,坐在院子里看看他练刀,蹲在桌前看看他练字……他那一手破字还不如不练,主要是为了静心,他爹说的,练字能静心,他头一回想试试。

“将军这一手字!”周不辞的语气无比浮夸:“写得可真是……妙…妙哇!”

雁平丘斜睨着他,想看看这个人怎么作乱,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说:“那不如先生来说说,妙在何处啊?”

“这……”

“……”

“哦啊!!您看!这“远”字的笔锋!剑拔弩张、龙飞凤舞,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啊!”

“还有呢?”

“还有这个’一’!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谁看了不想大喊一声好字啊!”

雁平丘听得都快信了,把笔递给周不辞,说:“惯拿刀的手,还是不如你们这惯拿笔的写出来好看,先生也写几个字,我来看看。”

周不辞接过沾满了墨的笔,走到案前,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归拢到耳后,低下头认真的写了起来,还是刚才雁平丘的那一句: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周不辞写的是小篆,古朴的字形里气韵生动,自然天成,但是每行字的末尾偏右一点,都有一个看似连笔的小墨点,跟在笔力险劲的小篆后面显得浑圆可爱。

雁平丘拿起纸,跟自己的放在一处,左右对比了一番,决定去接着练刀了。

齐副将来时,看到周不辞从将军的房里走出来,表情凝滞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打着哈哈,对周不辞笑道:“周先生,您也在啊!身体好些了吗?”

周不辞也对他作了个揖:“有劳齐将军费心,已经无事了。”

齐副将仿佛松了一口气地说:“那就好那就好!啊哈哈……哈哈……”

聊不下去了,齐副将心说这人生得美,入了将军的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还这么没眼力见儿。雁平丘走过来,把刀往地上一杵,说:“怎么了?”

齐副将看了一眼周不辞,“啊这……”周不辞识趣地一笑,对两人拱手道:“哦……那在下先告辞了。”等他走得远了,齐副将才一脸愁苦地对雁平丘说:“将军,您去老何那儿看看吧,咱上次捡回来的那个人,是个女的,八成是乌云卓的四公主。”

“!?”雁平丘瞪大双眼,手气也太好了,随便捡个公主?!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军医营帐,站在外头老远就听到了长而凄厉的:“啊!!!@#¥……!@#¥%@R#$T!!!!!!!#¥%@#¥%#@!!!!!!!”

雁平丘:“……”

齐副将:“……”

雁平丘:“是老何有问题还是他俩有问题?”

齐副将:“将军,您带棉花了吗?”

雁平丘想起上次在老何院子里听到这个动静是周不辞刚到念州的那天夜里,那时候他连件儿囫囵衣服都没有,一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可就是那么一个落草为寇的打扮,还是俊俏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是……嗯?为什么又想起他了?雁平丘一怔,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径直走了出去。齐副将看他冷不丁一脸阴晴不定的样子,心下也惴惴的,以为雁平丘要大开杀戒。

何军医不愧是何军医,无论面对多么摧枯拉朽的病患,总能从容地从耳朵里掏出棉花来回身对雁平丘躬身叫一声:“将军。”

因为病床上是个女子,不方便走近查看,雁平丘和齐副将就立在门边,何军医在旁边的铜盆里洗净了手,在衣服上胡乱抹擦着走了过来,说:“呛了水,又着了凉,急火攻心才晕过去了,身上有些擦伤也上过药了,就是官话说不好,咱这的土话倒是都能听懂。刚才在下询问了名姓,说是叫个…娜仁托娅。”

“知道了。”雁平丘转身看了眼齐副将,齐副将会意,对何军医说:“老何,那我去问问这姑娘来历,她现在精神还好吧?”

“嗨哟好着呢!您二位最近带来的人,那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嗨……”何军医收拾了医药箱,用土话嘱咐了姑娘几句,姑娘都点头听了,何军医这才端了壶茶,在院子里的棋盘旁边坐下,对着茶壶嘴儿开始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雁平丘坐在何军医对面,对他说:“老何!来!杀一盘!”何军医闷了几口茶,用袖子擦擦嘴,对雁平丘说:“将军,您别逗了,您能赢一次吗?”

雁平丘:“……”

这个棋盘原本是雁守镇的百姓送给雁老将军的,由一块完整的巨石雕成,由于运输不便,就留在这里没带走,雁平丘也棋艺不精,索性给了何军医,何军医收到以后如获至宝,不忙的时候他总会拉人跟他厮杀几盘,要不是天太冷他都想睡在棋盘上。但是雁平丘下棋,怎么说呢?跟他打起仗来很是不一样,但凡他能把打仗的气运往棋盘上分两成,他也不至于每次都输成个狗。

雁平丘也不讲话,低头摆着棋子。

人菜,瘾还大。

就在这一盘正拼得你死我活…只有雁平丘单方面在你死我活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了抽抽搭搭的哭声,齐副将皱着眉出来了。雁平丘赶紧站起身,趁机对何军医说:“老何!这局不分胜负啊!”搭起齐副将的肩一阵疾走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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