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平丘一听更生气了,甚至脑仁儿疼。他咬着牙道“先生真会说话。”说着又重新回到地形图前,他的眼睛始终停在阿鲁河北部的一个红点上,眉头紧皱。
周不辞领了雁平丘那句夸奖,慢条斯理地给他斟了杯茶递过去,也走到地形图前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两个地名,色楞河,阔栾海子,然后在地图上敲了敲。雁平丘拿起纸来,眼睛一亮,说“妙啊,就是太远,粮草辎重跟不上的话,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不需要多久,雁守的城墙足够厚,只要城门不开,派人从这两个地方截断他们的后路,一路杀回来不留活口,补给都捡现成的,瓮中捉鳖。”
龙牙军向来打的都是奇袭战,雁平丘接任以后更是夜战奔袭捣巢赶马,这两年把塞北部落一个个搞得神经衰弱,除非活不下去不敢冒险跨过阿鲁河,守城战反而并不拿手。周不辞这一计,把守城和奔袭用在了一处,面对从未交过手的乌云卓新任首领,比起贸然出击,倒是多了不少胜算。若是能借这一战摸清对面的打法,以后就又能愉快地摁在地上摩擦了,雁平丘这么想着,心下顿时轻松了。
就在两人继续商量怎么蹂躏蛮子的当口,来了个小太监,在门口细声细气地说“将军,公公说请您午饭过去一道用。”
雁平丘都快烦死这帮阉人了,他头也不回,问“公公有事吗?”
“公公说,您过去就知道了。”小太监说完一甩拂尘转身告退。
雁平丘低声说了句脏话,周不辞“噗嗤”笑了出来,夸张地“唉!”了一下,拿起笔,在纸上寥寥几笔画了个愁眉苦脸的小人儿。雁平丘低头一看,指着自己“?”周不辞思索了一下,说,“不太像吗?那我再加几笔。”说着在小人儿的头顶加了个头盔的缨子,腰里加了一把傻乎乎的刀。
雁平丘:“……”
周不辞画完把笔放好,嬉皮笑脸地一拱手,说“那在下不耽搁将军用饭了,也先告退。”
雁平丘瞧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忍着没一脚踹他屁股上,阴阳怪气说“先生不仅会说话,这丹青功夫也了得。”
“不敢不敢。”周不辞嘴上说着不敢,身体倒是很敢,把画着雁平丘的纸仔细折叠好,揣在了袖子里,“将军勇武,拿回去贴门上,驱邪避煞。在下告退。”
雁平丘:“……”
这顿午饭雁平丘对着严德昌一张油腻的大脸,吃得难受极了,他甚至分不清面前的那一盆肘子跟这张脸到底哪个更油。他紧抿着嘴唇,待严德昌开始打饱嗝了,开口问道“不知公公今日……”
话还没说完,严德昌打断了他,说“将军,朝廷养着龙牙,不是为了好看的。”
雁平丘本也没指望他狗嘴里吐出象牙来,哪知这脑满肠肥的阉人竟然直接吐出狗屎来了,他眯眼盯着严德昌,说“公公这话,我不太明白。”
“将军这么急着把南街巷的人安置进大营里,怕不是另有目的。”
“目的?南街巷的百姓为什么迁出来,公公难道不清楚吗?”
“将军这几年,在念州可没闲着啊。”
“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严德昌见他急了,有点得意,拍了拍手。福贵儿举着个狼哨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摆在雁平丘面前。
“将军,您认得这个吗?”
雁平丘看了看,想起这是在娜仁托娅身上见过的哨子,心里打了个突。
严德昌艰难地挤着肚子伸过手来,拿起狼哨,把玩了两下,对雁平丘说:“将军,这是个哨子,咱家虽然久居深宫,可这上面的花纹也是认得的。”严德昌用手摩挲了两下,不等雁平丘开口,接着说“这是塞北蛮子的东西,却出现在这里。”
“我龙牙长年跟塞北作战,缴获的蛮子物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道您拾了个什么稀罕物件儿……”
“可不就是个稀罕物件儿么,用来驯狼的,上面有乌云卓贵族才有的纹样,如今将军这大营里随地就能捡到,可没少藏稀罕物件儿啊。”严德昌把“物件儿”这个词故意咬得很重,他挪了挪屁股,靠进椅背,准备欣赏雁平丘五光十色的表情。
雁平丘却让他失望了,他面无表情地问“公公想说什么?”
“该是咱家问一句,将军想听什么。”严德昌没看到精彩的变脸,心里老大不痛快,“若是将军金屋藏娇,依咱家看来,倒也罢了,将军正直壮年,跟我们这挨过一刀的人不一样,但若是因为这个私相授受,贻误军机,咱家今日可就不得不向朝廷禀明,阵前换将了。”
雁平丘听他越说越离谱,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我看公公是不胜酒力,大白天的吃醉了满口胡言。”
严德昌没料到雁平丘猛地来这么一下,当即吓得住了口,他强撑着麻雀大的胆子,嘴硬道:“若非如此,将军明知乌云卓此刻群龙无首,为何迟迟不肯派兵,也不见整备军务。莫不是咱家带来的锦衣卫,竟比龙牙的斥候消息灵通?”
“此事我自有定夺,不劳公公费心。”
“这是什么话?来的时候就说过了,龙牙军的进退可否,往后是咱家说了算。”
“说了半天,您这是急着立功了?”雁平丘斜晲着严德昌。
“雁平丘!”严德昌气得下巴上的肉跟着抖了几抖,忽又笑了起来,拿着狼哨来回把玩了一番,说“无妨,这稀罕物件儿,咱家自会派人作为物证送交朝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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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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