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叫阵,敌军刀尖直指着上官希洛,要他应战。
“可以吗?拿鞭子去保险点。”上官希洛就在宋扉身边,今天鞭子和戟都带着,但戟只练了三天,战场上可不像平时练习,一点点破绽都是致命的。
上官希洛握着戟的手紧了紧:“怕输吗?”
“我怕你出事。”
上官希洛被宋扉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呛的哑口无言,直接一挥马鞭,提着戟去应战了。
见对方只上了一名副将,上官希洛心里颇为不爽,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看不起谁呢?”
“一个叛军而已,小爷来收拾你足够了。”
这人这句话可谓直直地撞在枪口上,上官希洛一对一时出于“礼貌”一般都不会先出手,但这人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不过十招便将那人打下马,戟的尖端刺到那人喉前,再往前进半分,那人便会当场毙命。
上官希洛稳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人,开口只有冷冰冰的一个“滚”。
“嘿,大帅您别说,这届匈奴守将完全跟不上前些年那届。当年哪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啊?”赵冲骑着马在一旁看戏,心情大好。
“你,来。”上官希洛的戟尖直指对方主将,算是回了他刚刚那挑衅的一指。但这下威慑的能力可比刚大多了。
“这小子今天吃炸药了?平时不显不露的。”以赵冲对上官希洛的了解,这孩子端着呢,平时在军营碰面大家最多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了,更多时候手上有任务根本都注意不到身边谁过去了,这小子见了他们谁都会规规矩矩行礼,不管自己事急不急也都会给他们让道。刚那两下子还真不像他。
遭受过上官希洛不友好待遇的宋扉冲赵冲一笑,摇了摇头:“撞枪口了。”
上官希洛回头看了一眼,宋扉朝他比了个手势。这是玄七军特有的交流方式,宋扉下达的命令是杀。上官希洛非常满意这个指令,手指在戟上轻轻摩挲。
这位主将要比刚那人难缠许多,两人打了许久也难分胜负。上官希洛有些心急,他意识到自己用戟赢不了这人,只得驱马绕到两军围出的战场边缘,将戟插入地中,然后策马疾驰,找准时机抽出皮鞭一鞭子直接刷在了那人脸上。皮肉开花。
那人捂着不断渗血的脸,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瞪得滚圆,大吼一声。
上官希洛勒紧缰绳,挑起一边眉,用匈奴的蛮话对那人说:“怎么,之前也抽过你吧?好一只记吃不记打的看门狗。”
上官希洛说的很大声,大家跟匈奴打了太久了,大部分人都听得懂这蛮话,气氛到这了,不帮着推波助澜一下显得不够义气,玄七军队列中传出不少嘘笑的声音。
宋扉回头用手里的马鞭虚虚一指,将士们便闭嘴了。可宋扉这一肚子坏水不是白生的,他面上笑意渐浓,对着将士们说了句:“给人家留点面子嘛,都毁容了。”
将士们这下笑声更响了。
上官希洛故意牵着马后退几步,弯刀的范围小,距离一拉开,上官希洛的优势就显出来了。但他并不直接攻击那人,而把鞭子对准了那人的马。倒刺嵌入马腿,他用力一拉,马的前蹄便被他拽了起来,直接将那人掀了下去,幸亏那人躲得快,不然就该被扬起又落下的马蹄瞬间踩成肉泥了。这马被倒刺一扎受了惊,上官希洛扬起一鞭刷在马脖,马儿嘶鸣一声倒地。
那人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反应过来,鞭子就缠住了他的腿。倒刺深深嵌入他的血肉,鞭子缠的稳固极了。上官希洛一使劲,直接将他掀到了半空。从这个高度摔下,骨头不断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上官希洛泄愤似的又在他身上补了几鞭子,除了披甲的部位,其他的都已炸开了花,整个人血淋淋的,或许那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但他竟还站的起来。
能站起来也拿不起刀了,上官希洛一鞭抽在他脖上,倒刺划过,鲜血飞溅。
地上的尸体血肉模糊,还在马上的上官希洛身上倒是一点血也没沾到,像是嫌这血脏,故意躲着。他双腿一夹马肚,扯过缰绳,步兵举盾靠近,护着他拿回戟入列。谁也不知道这群人会不会玩阴的在背后射他一箭。
回到大军之中,他周身的低气压和阴沉的脸色就无时无刻不再表示着他并不高兴。
“开心点,戟只练了三天,很棒了。给你记大功。”宋扉今日没戴作战时用的铁指,手上只有露指的防滑手套,他抬手在上官希洛肩上拍了一下,表示安慰。
上官希洛强扯出一个笑容,卸下自己的铁指拿出粗布擦武器上的血,不再说话。
“对面的,咱还打吗?不打回去睡觉了,乏。”宋扉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剩下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静了片刻便撤军回城了。宋扉倒是真不着急攻城,他最开始以为现在的单于敢向大齐下战帖是有了靠山,打了几下就发现他们真的是狗急跳墙,军队根本就没组建起来,便起了玩心,就这么派些小将出去打打自己看看戏然后宰几个敌军将领助助兴,等着他们没人了自己投降多好啊,攻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费钱又费力。
回到军中,赵冲提议给上官希洛庆功,却被宋扉抽了一马鞭。
“大帅你干嘛打俺?”赵冲揉揉自己被抽了的手臂,一脸不服。
“你他娘榆木脑袋!”宋扉骂了句,又把声音压低了些,“看不出来洛洛不高兴?”
“啊?杀敌立功为啥不高兴?”
宋扉被他气的肝疼:“我懒得跟你解释。总之别提这茬。”
宋扉偷偷摸摸把上官希洛住的营帐的帘掀开一点,上官希洛连轻甲都没脱,楞楞地站在那看着那把戟。
“大帅,怎么不进去?”
陈一舟从背后拍了下宋扉的肩,宋扉顿时七窍生烟,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一个个不长脑子的吗…”
上官希洛当然听到了这动静,出门一看,三人对视尴尬极了。
“没事啊,我们路过,路过。你好好休息。”
宋扉拉着搞不清楚状况的陈一舟一溜烟跑了,上官希洛明白宋扉来是来看自己的情况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轻轻笑了下,回了营帐。
上官希洛伸手摸了摸放在兵器架上的戟:“爹,宋叔不欠您什么吧?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是他对谁都这样…”
上官希洛拿出一张宣纸摊开,回忆着小时爹娘一起陪他逛灯会的场景,在纸上作画。
“爹,您说那会儿多好啊。您就这么让我骑在您肩上,您牵着娘根本不撒手,生怕人群会把我们冲散了…”上官希洛吸吸有些发酸的鼻子,“我还记得您给我买的那个花灯呢,兔子样,还能伸舌头。您老说我体弱,不适合习武,整天把我关在屋里看书,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会儿挺恨您的,真的。不过幸好您最后答应让我习武了,虽然只正儿八经学了两年。您跟着宋叔出征之后,我在家每天都拼命的练,就想您回来的时候能夸我一句…但我没等到,可笑吧。”
说到这,上官希洛脸上挂着笑,泪水却早就将宣纸浸湿了。
“我甚至连您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您说您,怎么就跟酒过不去?娘三年前积郁成疾,也抛下洛儿走了,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好狠…怎么就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今天我想拿您的兵器上阵杀敌的,但孩儿学艺不精,爹您别笑话…”
不知对着画说了多久,上官希洛趴在桌上睡着了,笔上的墨侵染了画布一角。
宋扉看他晚饭时没有出来,担心他出事,去看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上官希洛的眼睛哭的红肿,小臂上的衣物也被浸湿了大半,宋扉只好将他抱到床上,轻手轻脚地脱下他的外衣,解开发带,掖好被角。有那么一瞬间,宋扉觉得自己真像个老父亲。不过要是真让他把一个孩子从小拉扯大,那指不定得长成什么歪瓜裂枣呢。宋世宁没被他带歪真是万幸。
他也注意到了那副画,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看。上官希洛画工不是很好,但还是可以入目观赏的。
“爹,娘…洛儿想吃糖葫芦…”
宋扉坐到床沿,摸了摸他的头:“给你买,洛儿想要什么都可以。”
宋扉怕上官希洛醒来眼睛会疼,舀来一盆水,拿毛巾沾了水敷在他眼睛上。
“别走…”
上官希洛突然抓住了宋扉的手,宋扉怕把手抽走会把他吵醒,只得将一旁的凳子轻轻拉过来,坐下。
“到底还是个孩子。殇兄,看你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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