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寒隽,握了握自己的手,“怎么到了今天,你却忘了。”
寒隽却侧过头笑了,笑得嘲讽非常,他轻轻开口:“因为我持寒隽剑,便以此为传承为名。自然斩断过去种种。”
诃黎勒听了,一双凶煞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对方,“你承继了师父的名号…”突然却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这次是来清理门户的?”
摇了摇头,寒隽右手比了个剑指,指向对方:“不,此番只是来除心魔。”
他面色如常地说着,却突然反手就捅进自己的胸口!
诃黎勒见了寒隽自捅一剑的惊异举动,却痴痴笑了起来。
再看寒隽,他受了自己一剑指,却仍是一脸的清闲。他将指锋拔出来,朝诃黎勒晃着,左手摊了出来,像在展示着什么:“…你看,心头血哟。”而那剑锋上的猩红像被什么吸引似的,从锋上飞离,直直向他摊开的手心聚去。
不再说话,寒隽等心头血一如掌心,便开了装饕餮血的瓶子,将血临空一洒。他就着心头血画起符来。剑指再比,就是两道血光,链子一般地朝岩石地上的法阵锁去。
而那血链一触到法阵,法阵上面那回环复走的纹路一下就停了。
纹路停了,整个山谷也就诡异的静了下来。
静得连时间都凝了起来。寒隽和诃黎勒分别站在两块大岩上,安静的对视着。像是在质询,又像是在角斗。
但静了不到一瞬,山谷就又震动起来,好像那骨镯不服血链的镇压,正在和那条血链在搏斗一样。再看谷里四周,那花草树木竟有了微弱的光,好像恢复了些灵气。但那微光却随着骨镯和血链的此消彼长,而明昧不定着。
法阵受阻,诃黎勒倒也不着急,他与寒隽对视良久,才转头看向阵眼中间。他像是辨别了血链一阵,才一拍手说道:“啊是饕餮法封,饕餮凶吉一体,可驱煞气。”
背着手慢慢走回岩石旁边,诃黎勒一下蹲在地上啧啧称奇。“小师兄这身清正道法我是赶不上了。”他眼睛笑着回转了过来,语气轻轻的“但论邪魔歪道的话…”说着他意有所指地一顿,然后伸手冲骨镯一指。“让我们看看有什么好戏将要发生。”
他说着,阵眼的手镯就突然爆出一阵黑光!
就在骨镯黑光大炙的瞬间,寒隽一口血喷了出来。
想不到那骨镯竟煞戾至此,连凶吉一体的神兽饕餮血都压不住了。
“你…”寒隽的眼睛直到此时才真正有了波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诃黎勒,“……竟招了邪神!” 寒隽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尖戾,眼睛里一片血红。右手凭空唤出那把通体雪白的长剑来,怒不可赦。
诃黎勒大笑,在刹那间闪到了寒隽面前。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指。他侧了脸,要去吻寒隽的样子。而寒隽瞳孔骤缩,往后避去,却仍被诃黎勒轻触了一下唇角。“…味道还是如此……”诃黎勒说着把唇边一点寒隽的血舔进了嘴里,眼睛闭了起来很是陶醉的样子。
退到后面,寒隽啐了一口。他将一手鲜血尽覆剑锋,而那长剑好像也呼应着寒隽的怒气,一点一点地吸收着那鲜血,渐渐变得血红起来。只见寒隽左手剑指横比,搭在剑锋上,厉声一喝:“隽神携镯,邪魔退伏。”
他话音未落,一阵飓风骤起,一阵寒凉的杀气从剑锋汹涌而出。寒隽举剑而舞,抬手将剑往法阵处奋力一掷。
那剑气锐利如飓,中间还夹杂着一道闪电。因为威力实在凶煞,饶是诡辩如诃黎勒也下意识闪身去避。雷光爆炽之间他的眼神却头一次凝了起来。原来那剑的目标更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法阵。
剑嘭地一声切到法阵里,清正剑气将阵法纹路全部切断。那从骨镯里翻出来的黑气顿时又暗了下去。阵法里的黑色雾气都缩了回去,山林中那晶莹的微光又渐渐闪烁了起来。刚刚的饕餮血链缠上了寒隽剑剑身,和剑锋上的血红一明一暗的呼应着,像一只巨大的枷锁,牢牢压住底下翻腾的黑色雾气。
诃黎勒猛地捂胸,连退了两步,低头吐出一口黑血来。而寒隽重重地喘着气,想要往前一步,却一个踉跄,单膝跪了下去。他用手抹净了嘴角的血,绷着的面孔,随着喘息,有了一丝的松动。
但就在这个时候,血链嘶的一声崩了。
鲜血从寒隽的胸口飞散而出,他的瞳孔瞪大了,表情有些呆滞地慢慢转过去看寒隽剑。那寒隽剑颤了颤,剑身上竟起了一条裂纹。而剑锋上红光一暗,倒竖着的剑柄缓缓从剑锋上落下。
只见那骨镯黑光大作,轰隆一声从里面冲天射出一条血虹,直直指出数十里。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煞气喷涌而出,山谷口的植被在瞬间枯萎,山涧里的水叶沸腾起来。
那血虹引着黑光,渐渐笼罩起山谷上空。像一只身形岣嵝的邪龙,吞噬着谷中的灵气。整个山谷也随之震荡起来。
那邪龙在空中盘旋一周,嘶哑地低吟着,突地怒然朝东南方向跃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击对方。
东南天空处,一把长剑雷霆而降。
这剑极长,却不是现在的款识。全身乌黑却有斑斑点点的赤绿纹路,看样子老得都生锈了。但就是这样一把老得掉渣的破剑,带着一股让人腿软的凶煞,当头,狠狠地扎入邪龙。
那邪龙近厉声尖叫一声,缩成了原来的黑雾。那把陆离的古剑,夹带着万钧之势,铮的一声将手镯钉在地上。而那手镯上的黑光居然也惊恐地一颤,瞬时间消散了一半,然后迅速地萎缩着,退回了骨镯里。
诃黎勒眼光闪烁,来者到底是谁,竟然连这样青铜剑也能染得这般凶煞,甚至连骨镯的煞气都能吞了去。他当胸点了几处穴位,立起身子。等待着剑主的到来。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乍现。来者扶住寒隽,露出斗篷遮掩下的面孔来。他面无表情,却从疏朗眉宇间透出一股戾气来。
他缓缓朝诃黎勒转去,没有焦距的眼睛张开,却是朝着那骨镯探去。“是你…唤我…”他侧过了头,似乎有些疑惑。“但你…”他虽然自顾自地沉吟着,“并无他的气息。”
诃黎勒任由对方打量着骨镯。这时才缓缓开口,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鬼修?…就是你在正旦夜震裂了承和帝身上的杀符吧。”虽然仍由疑问,但诃黎勒的语气已经是十分的肯定了。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将自己的剑招了回来,又闭上了眼睛。诃黎勒对此却不介意,他继续说着,好像要将对寒隽孜孜不倦的调戏,全部转移到这鬼修头上。“千年修为的鬼修……”诃黎勒环绕着对方走着正步,神态好奇犹如在参观某种珍奇动物。
不想对方此刻却动了,他用带鞘的长剑将诃黎勒指住了,冷冷地说道:“邪神,不是你招惹得起的。”诃黎勒听了只笑不语,但等他听到对方下一句是猛然收敛了笑容。只听得这盲者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待真身本尊相见之时,将氓神的遗物交我。”说完竟背过身去,走了。
被看透了幻像的诃黎勒冷着面孔,他唤回骨镯,看了看,笑了起来。他阴阳怪气地朝着盲者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多谢…前辈训导。”说着身影闪动起来,在几下之后居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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