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寒小耶,一时间连尹珏都微微瞪目。穆肃的戏路也太野了,伪装同伙潜伏敌方的戏码不成,就立刻撕破脸要挟诃黎勒。但诃黎勒真的会顾忌寒小耶?尹珏暗自屏住一口气,留意诃黎勒反应,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歹因缘巧合,倒也叫那傻丫头得知了自己的心意。
诃黎勒眉头皱了起来:“你要用那丫头换西宁王?那我用西宁王令你放人,你又待如何?”穆肃神色不动,又重复了一遍:“我只要功成,过程中死了多少人,死的是谁,对我都不重要。”
他手上轻轻用力,寒小耶颈脖就渗出血来。“我要你毁掉铁汽人,”穆肃盯着诃黎勒:“否则寒隽一派,剑毁人亡。”
尹珏和寒小耶对视一眼,等着穆肃和诃黎勒博弈的结果。
“嗯……”诃黎勒摸了摸眉心像是在琢磨词措:“……不。”
他看向穆肃:“你在试探寒隽一脉在我心中到底有多重。然后提出一个我一定不会接受的要求,想施压逼我放西宁王。”诃黎勒说着捏了捏尹珏的后颈脖。他看西宁王颈椎骨的眼神十分专注:“最讨厌这无聊的算计了。”
“想要什么……”他捏住尹珏后颈七寸,“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穆肃并不作答,右手却毫不迟疑,直接向下运力挥刀。
眼看血溅头落,电光火石之间,其余三人皆瞬身而动。
寒小耶一撤一推,闪过穆肃刀锋,反借力一点冲向诃黎勒。与此同时,尹珏突然向前倒去,将诃黎勒带得脚底有一丝不稳。他趁着诃黎勒身体下意识反应,手掌微松,一个旋身,反制住诃黎勒一臂。
诃黎勒漠然看着眼前这三人,叹了口气。
他单指冲尹珏眉心一点,一道暗红色的血纹迅速在空中汇聚,雷光与电火撕咬着迸发。寒小耶只来得及将尹珏往身后一拉,不管三七二十一抬剑往自己身前一挡——
轰然一声,白光红瀑炸现。整个岛底洞穴都被惊得发出近乎绝望的尖鸣,继而又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刹时寂灭。
一时间,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尘埃落定,密室中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清浅,平稳。
寒隽隔开了诃黎勒施咒的手,与他四目相对。
“来了?”诃黎勒猛然撤手,往后一避——寒隽的头发不知怎的,已然是半白了。“嗯,”寒隽一点头,“你放小耶进来是为这个?”诃黎勒没有答他,反而又问:“是——替命符?”
侧一步将寒小耶,尹珏等护在身后,寒隽坦然道:“不放心小耶,托前辈做了一个,交给了霜白。”
寒小耶乍然见到师父,已经红了眼眶,再看师父白了头发,眼泪就要止不住了。尹珏默默上前,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握住寒小耶肩膀。寒隽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冲寒小耶安抚一笑:“丫头大了。”
他轻轻翻手接过寒小耶手中的剑,又深深看了尹珏一眼:“托西宁王照顾。”
寒隽剑回到主人手中,霎时为之一振,剑身森然带上一层雪光。
“诃黎勒,”寒隽垂下眼睛,“修道之人到你我境界都知道,道也无垠而我生也有尽。有些事,我们是要讲开了。”从寒隽嘴里听到自己名字,诃黎勒猛然一震:“是无救谷?为什么……这么快?”
摇摇头寒隽道:“无救谷的伤不重要,心力衰竭罢了。”
握了握手,诃黎勒沉默了下去。
寒隽没有逼诃黎勒,近乎自言自语般:“我曾经视你为挚友,知己,你也是这么做的。那时我们,或者我认为术法可以拯救苍生。”他缓缓开口,似乎有些艰难:“我们一心炼化丹药,我逐渐为试药者的痛苦良心难安,却发现你看不到人的痛苦。”
“师父试图阻止你,门派几近覆灭。最后,你带走历代掌门镇守的骨镯,杳然无踪数百年。”寒隽声音不带感情,不知是已经淡忘,还是复杂到不知用什么语气述说好。
诃黎勒抬起眼来看寒隽:“……我错了。可再选一次,我们也都回不去了。”寒隽凝视诃黎勒,突然笑了一下:“看来话已经说尽了。”诃黎勒也笑了笑,却有些难看,他一抬手:“是啊,说尽了。”
手再放下,一条红闪从诃黎勒掌心抽出,飞卷着朝寒隽袭去。寒隽面无表情,轻敲剑尖,寒隽剑发出一声长长铮鸣。幽寒剑气在空中凝出数道冰锥,音波推着冰锥冲飞在前,形成一道寒光冷酷的音障。
电龙与音障在中空相击,冰锥刹那间被两股宏力碾作齑粉。
音障的主波却不停,诃黎勒只得单掌在前将其隔开,身法上慢了一步。不等诃黎勒再出招,寒隽接连几剑接上,剑气夹杂着霜寒朝诃黎勒逼去。剑光所到之处,将暗室映得雪白一片。
岩壁受寒隽冷酷剑气所侵生出一层冰棱。一旁观战的寒小耶轻轻抚上冰棱,眼中担忧神色更甚。尹珏察觉寒小耶心绪,默默在她身后站定:“有我们能助一臂之力的地方么?”
寒小耶回过头去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句不要脸的话,当今修为顶天的两个人都在我们面前了。而且师父又有寒隽剑……”穆肃看着寒小耶,想了想才慎重开口:“寒道长是使用了什么秘术么?”
瞪大了眼睛,寒小耶像是被说中心事。穆肃点点头继续道:“我曾有幸看过寒道长和铁汽人一战,那时他剑意中和煦更多,没有此酷烈的冰寒戾气……”说到这儿穆肃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全了:“战法上也以圆融居多,以破坏战力为先而非……”
“而非取他人性命。”寒小耶听出穆肃顾忌,直截了当说出。“寒隽剑本是一把凶剑,相传为镇压邪神制作,以凶镇邪。”她讲到这里手指下意识蜷起,抠住冰棱:“历代掌门都会将自己的念力封印其中加持法力,封镇邪神。”
“剑中念力是否可以承接?”穆肃沉然问道,“寒道长的白发……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寒小耶听此一问,却突然没有接话,指间的冰棱却被抠断了。
尹珏刚想说什么,却被眼前懒腰爆出的一根冰棱拦住。寒小耶也被冰棱推到后面。寒隽踩着脚下生出的冰棱,凌空而上,像是一只白色的大鸟。“不要插手,我们这代人的事,就由我们解决。”寒隽冲寒小耶侧了侧脸,又用冰棱封住诃黎勒一条退路。
一面躲避剑锋,一面又堪堪闪过爆出的冰棱,诃黎勒疾步后退,竟显得有几分左支右绌。无论他如何腾闪挪移,寒隽剑锋始终如影随形,将他堵得无路可逃。眉毛一皱,诃黎勒伸出带着骨镯的左手,直接对上寒隽剑。
骨镯带着邪力与寒隽剑一击。寒隽剑顿时发出一声悲鸣,继而剑身上的铭文却涌动起来,像灼烧的冰雪。诃黎勒似乎被这光芒刺痛,几近要松开剑尖,却又死死抓住。
一阵呲啦声从诃黎勒手心发出。
骨镯也震动起来,周围残存的法阵受到感应,一明一晦地颤动。
寒隽却不为所动。他左手比剑指,一指一划,岩壁上爆出几尺长的冰棱,将诃黎勒封死在岩壁角落。接着寒隽又掐一个决字印高高抬起,一道惊雷若隐若现,对着诃黎勒的眉心当头劈下。
再无避处,诃黎勒只得硬抗下这一击,嘴角处沁出暗红。他将血抿了回去:“‘心力衰竭’?”他盯着寒隽难以置信:“你解开了寒隽剑的传承?”
“凡事,”寒隽说着一剑又递了过去,“都要付出代价。”诃黎勒猛然一震,不管不顾地用双手抓住剑尖,贴近寒隽:“三世传承,九重念力……”寒隽嘴角轻轻一勾:“所以当受心脉断绝,心力衰竭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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