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急促,恨不得碾碎一切的愤恨,亦如驾驶人的心情。
“我给你找的这条路线不会有监控。”
“这是我们之前去旅游的时候发现的。”
“记住这个位置,不要搞错了,不然我们都得玩完。”
曹天赐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林乾泽的详细交代,还有路线图和坐标,心脏也揪的难受至极。
他委屈,他不甘心,为什么他会碰见这么无语的事情?但是他又不得不服从,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并不是因为他胆怯,他并不懦弱,他都敢独自处理尸体对吧,只是发生的这一切本就是一场意外,不该让他这样的好命之人承担后果。
曹天赐如此安慰自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紧握方向盘的掌心已经湿黏黏的,心里盘算着应该再行驶一个小时就到了林乾泽交代的位置。
快了,快要好了,今晚就结束这糟糕的一切……
唰的一下,一道白光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刺进他的眼睛。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一辆车突然从后方钻出来,刺啦几声响,尖锐的摩擦声刮着耳膜,以一种又蛮狠又稳健的诡异姿态横在路前。
这里可是崎岖山路啊!
曹天赐只能急刹车,才避免险些冲撞上去的恶果。
心脏吓得砰砰砰乱跳,血压飙升个一百八也不过分,曹天赐真的很像爆粗口,当然他也顺着心意骂了,因为他已经憋屈了一整天。
把头顶的鸭舌帽狠狠扯下往方向盘上一甩,冲着窗外破口大骂:“你TM赶着投胎吗?大晚上的这可是山路,还敢玩超车?祝你早死早超生……”
话吐了一半,咒骂声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曹天赐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如果按照恐怖片的套路,此时此刻走过来的应该是死去的李梦希,当然这不是恐怖片。
因为曹天赐一脸诧异地喊出女人的名字:
“棠愿?”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晚的聚会她可没来啊。
两天前,棠愿刚转来他们建筑学专业,就同他一起参与了林乾泽社团的新成员招募。
林乾泽的社团在冰江大学很有名,里面的成员非富即贵,拥有很大的自主权,连学校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是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高等圈层。
每年,他们只招收几名新成员,设置的门槛极高,所以报名的人很少,两只手数得过来,绝大部分的同学都很有自知之明,与他们保持该有的距离,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从不强行融入。
但是曹天赐不同,他家里做生意多年,有点小钱,所谓跟着有钱人混,你也会变得更有钱,这是他的父母一直灌输给他的理念,所以从他考进冰江大学那天起,就一门心思想挤进林乾泽的圈层。
他拉下脸面,殷勤地奉承着他们,对方也笑着享受着他提供的情绪价值。
于是他自信满满地参加报名,结果连第一年的招募资格都没有通过。
曹天赐这才恍然过来——
表面的体面,私下的疏远,无不在提点着他:你不配进入我们的世界,我们不带你玩。
凭什么看不起他?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耍着玩?
曹天赐气急败坏,砸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发泄情绪,然后紧接着第二天去帮他们买限量的潮牌玩具。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年的第二次招募,他有资格进入了面试。
“就一个问题。”
林乾泽靠在讲台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人。
“你们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是什么?不能撒谎哟。”
服从性测试,大到一个跨国公司,小到一个集体活动,或多或少都有过这类的经历。
这不算什么,只是让你说出一个秘密。
但是秘密也分大小,什么才叫做最大的秘密?
这种主观问题随便回答都能蒙混过关,曹天赐抢先一步,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最大的秘密,就是高三的时候偷了我妈一条几十万的项链。”
围观的社团成员中有人嗤笑了一声。
曹天赐就算再傻也能听出一丝揶揄的意味。
偷项链,这当然不是他最大的秘密,如果真的说出来,他们说不定就不敢这么轻视他了。
可是,真的能当吹牛一样说出来吗?那可是他家里拖了关系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为此他还休学了一年。
忿忿地摁压下想要炫耀撑面子的蠢蠢欲动,曹天赐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女人。
他记得,她叫棠愿,刚从别的专业转来的新生。
女人的身材高挑匀称,在封闭的教室内,她脱去外套,穿了一件中袖,露出一截胳膊,每一寸肌肉线条清晰优美,不失力量感。
喜欢健身、运动型的美女,说她是从体校转来的田径运动员,他都信。
但是听说她并不是从体育学院转来的。
“我最大的秘密是——”
棠愿微冷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
“我从小就发誓,我一定要干掉几位大人物。”
风轻云淡,却掷地有声,不像是在开玩笑,又胜似在开玩笑。
林乾泽颇有兴致地注视着她:“什么样的大人物呢?”
“比你还厉害的大人物呢。”棠愿托住下颌,懒懒地笑了一下,掺着一丝天真无邪,“比如哥谭市,小丑。”
好吧,她果然在开玩笑。
不过“人生中最大的秘密”这个问题,本身就可以归类为又天真又残忍的玩笑啊。
那天,他和棠愿都被招进林乾泽的社团,也是同一时间他听说了棠愿家的背景,父母是媒体公司中高层,难怪呢,狩猎者寻找狩猎者,他们是同类。
收起跌宕起伏的心绪,曹天赐也赶忙从车上下来,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学校吗?你是不是跟踪我啊?喂,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他嘴巴里喋喋不休,企图遮掩爬满全身的慌张无措,直到看清棠愿手里的东西——一根沉甸甸的铁棍。
夜风如诡异的呜咽声,从四面八方的旷野传来,曹天赐浑身剧烈一颤,不自觉地向后挪,哆哆嗦嗦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棠愿不予理会,大步流星径直走到面包车后车厢,迎着惨白的车灯光,冷冷开口:“打开。”
方才瞬间的恐惧荡然无存,曹天赐立马又清醒过来,三两步上前,狐假虎威地吼道:“你说打开就打开,你以为你是谁?这是我的车子,你给我让开!”
棠愿瞥了他一眼:“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这次曹天赐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根本都没看清棠愿是怎么踹过来的,只觉得腹部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搅得他心肝脾肺全部错位。
“当啷!”一声脆响,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顷刻间划破死寂的山路。
曹天赐抱着肚子跪在地上嘶嘶喘气,难以置信地目睹着棠愿高举起铁棍,一下子就砸开了后车门。
哐当一下,罪恶之门掀开,露出那具冰冷的女尸。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曹天赐颓然一软——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救命稻草就这样被无情地扯断。
一天内他体验了两次从悬崖坠落无底深渊的绝望感,为什么他就这么倒霉啊?!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车子上!”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不知道,而棠愿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没有人知道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她到底在想什么。
曹天赐趴在地上,满嘴吃着灰,好像甚至忘了第一时间应该逃走,不是他不想逃走,而是他腹痛难忍,腿脚早麻了,只能像条灰头土脸的狗一样扒着。
更可笑的是,他的歇斯底里被对方视若无睹,那种压抑到极致的窒息感几乎压断他的背脊。
她会报警,会送他进大牢!他的人生完蛋了!
就在几乎确定自己被判死刑的那一刻,棠愿终于开口:
“我来处理尸体。”
什、什么?!
猛地抬起头,曹天赐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由于太过惊慌而产生幻听。
为什么她要帮他?难道……
不容多想,只见棠愿在他身前停下脚步,自上而下俯视:“你不准把我出现的事情告诉林乾泽他们。”
曹天赐还来不及点头,铁棍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直指他的眼珠子,只听她又丢出一句:
“如果你敢说,我就砸烂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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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线非常非常少!
这本书不管成绩如何,我都会更新完,因为是自己一直很想尝试的题材,感谢点击进来的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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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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