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忆·钢琴王子与假公主

半年前。

我闲着无聊,目光在这个简单干净的房间里搜索着。一块超大白色的遮尘布吸引了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掀起一个小角。

“别碰!”顾尹安急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而我因为慌张,不小心绊到遮尘布下的类似桌脚的东西而差点摔倒。

“小心!”我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身体被一双又力的手接住,顺势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当我抬头看时,顾尹安深邃的眸子里装着七分担忧三分责怪。

而我脸因为这个暧昧的姿势又温热了几分。

“为什么不可以碰这个东西?下面应该是一架钢琴才对啊,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我重新直起身子站稳,马上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而开始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似乎的确很神秘的样子,神秘得让人酝酿出浓浓的好奇心——并且是可以完全把“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抛脑后的浓烈的好奇心。

顾尹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到钢琴旁,轻轻拉开那张白色的遮尘布。

纯白得无暇的白色三脚架钢琴跃入我的视线,柔和的光线下白色的钢琴被淡淡的白光笼罩,散发着艺术的高雅气息。

“你……很久没有弹了吧?”我看着钢琴旁微风吹起的微尘,不禁有些替他可惜起来——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钢琴。

“嗯。因为……因为学业有点忙。”顾尹安凝视着钢琴,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禁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摩挲着。

眼里落满对钢琴的温柔。

看样子,他应该很喜欢弹钢琴才对啊……

“学业很忙吗?国外的课业应该比国内要简单很多吧,听说也没有什么作业的,只是听以前的同学说起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而且我还因为这个,曾经一度很羡慕外国的小孩子呢!嗯~好像现在也是啊。”因为我记得女佣姐姐说过,他是在国外念书的,所以不禁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自己也不禁笑话起自己了,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顾尹安突然转过身来,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起来。

是……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对,肯定是。

我不了解江允浠的个性和她对顾尹安的态度,更不知道她和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照现在的分析来看,即使以前不是死对头,至少也是关系不怎么样的两个人,万一……万一他发现了怎么办?不,不会的,我现在是“失忆”的“江允浠”,即使做出和以前的“我”完全不符的事也不足为奇,更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不会被发现的对不对?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气氛冷了下来,像被束缚了手脚动弹不得,又像站在万丈悬崖边,动作稍微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局促不安。

“没事。只是很久没有弹钢琴了,想听吗?”顾尹安的表情恢复往昔的漠然淡定,转回身坐在钢琴前的白色椅子上准备弹奏,声音丝毫听不出异样。

“想啊。就弹《四小天鹅舞曲》好不好?”突然想到钢琴老师严肃的面孔,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舞曲》?”顾尹安侧了侧头,似乎是略略思考了一下,“那个,是钢琴过级考一级里的曲目吧?”

“嗯,对啊。”既然连这些琐碎的东西都记得那么清楚的话,应该是钢琴弹得很不错的吧。可是我却隐约觉得他有些排斥这些东西,如果直觉没错的话,那又是为什么呢?

“好。”顾尹安的十指轻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手指灵巧的敲击、屈伸和跳跃位置,像长了翅膀的精灵雀跃在琴键上肆意撒欢,清脆的音符连成优美的旋律行云流水般从琴键中、手指间流淌出来,在白色的钢琴四周萦绕回旋,氤氲了整个房间。

顾尹安像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中,享受地闭上双眼尽情地弹奏。而此刻的他认真而执著,自然得更为迷人。

钢琴王子这几个纯爱少女漫画里的肉麻字眼突然跳出来,却完完全全地符合——丝毫没有夸大的做作感觉。

旋律戛然而止。

“啪啪啪啪啪……弹得好棒哦!”我不禁兀自拍起手来。其实私心是想到钢琴考试是躲不掉的,不如找个人“开小灶”,恶补一下《四小天鹅舞曲》——这是一级考试的曲目。正所谓“作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即使再不怎么喜欢钢琴也照样要练、要考级,不如混过一天是一天。

“顾尹安啊,那个,你弹得那么好,我可不可以拜你为师?”我贼笑着、厚着脸皮向钢琴王子提出非分要求。

“拜师?”顾尹安蹙了蹙眉。

“对啊,因为被……被妈妈逼着学这学那,钢琴也是其中的一门课程。我是不讨厌钢琴啦,可是,只是喜欢听人家弹而已,我对音乐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今天我之所以跑出来也是因为这个,才练了没几个星期就要考级,虽然是一级,很简单的样子,但是,一考试我就会特别紧张,所以……一点都没有办法。”如果我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也许他就会答应的吧?虽然他表面上很冷漠,但是内心是很温暖的人呢!

“江伯母……她会逼你学这学那?真是稀奇。以前,她宠你宠到溺爱的程度呢。”顾尹安眼里划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溺爱?也许吧。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孩子总是疼爱有加的,至于我……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嘛!?”我歪着脑袋冲顾尹安撒起娇来。

“当然答应,坐下来试试。”顾尹安颔首应允,站起身来示意我坐下。

我的余光撇到身边少年冷峻的侧脸渐渐被柔化,轮廓分明的脸发散着淡淡的白光。

我的嘴角再次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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