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自称我娘亲的女人的讲述下,我大概知道了这幅身体的信息。
梁闻疏,字尽观,晏清候府三公子,年二十三,未婚配,于泰宁二十一年,也就是五年前高中状元。看得出来,原身是个人才,毕竟古代能考上状元的那都是万里挑一。
我的祖母乃是先帝姑母,被封为嘉顺大长公主,因此晏清候府与皇室关系较为亲近,因着我与先帝一胎双胞嫡出公主和太子年龄相仿,所以我和如今皇帝关系匪浅。
女人并没有提到她最小的儿子从小体弱,我实在好奇,这幅身体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被糟践成了这样?
然而母亲只介绍了我那尊贵的身份,却对我的经历讳莫如深。
母亲看见我的眼睛,偏过头去,掩面拭泪,伤心道:“从前你不是这样的目光,如今终究是变了。”
我思索了片刻,没有说话。说实话,我也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没过一会儿太医就来了,太医一脸沉着地给我把脉,半晌,他斟酌着缓缓开口:
“令公子已经脱离险境,短期内无性命之忧。至于失忆,恐是高热的缘故。公子旧伤无数,兼毒侵体内,日后定要卧榻静养,切勿思虑过多。不能断了汤剂,要每日按时服药,否则……唉。”
太医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还请夫人随我来拿药方。”
母亲赶紧起身跟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张药方,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一场。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是母亲陪着我,期间父亲和兄弟姐妹都来看过我一眼,表达完关心就离开了。当然,是在我昏睡的时候。毕竟我还很虚弱,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而他们来的很不巧,并没有在我清醒的时间段。
某天一醒,就撞见一双深情似水的眼睛。我吓得咳嗽起来,只见皇帝慌了一下,赶紧扶住我的背,帮我拍了拍顺气。
“爱卿不要紧吧?”
明知故问。我心里默默吐槽。
我很想就这么躺着,但封建王朝,小命当头,形式还是要做一下的,我装作费力爬起身行礼的样子,皇帝果然扶住了我,说免礼。
我虚弱道:“不知,咳咳,陛下前来……”
皇帝打断了我的话,温柔道:“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喂药。”
说完端起一旁宫女捧着的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口气,把药凑到了我的唇边。吹的时候我可以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睫毛下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又被吓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皇帝也被惊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打翻了手上的药碗。
我赶紧跪在床上:“陛下恕罪!”
皇帝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扶着我躺倒,似有深意地说:“无妨,只是朕不知爱卿什么时候变得胆子这么小了?”
我顿时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这宫里都是人精,失忆恐怕也不能当做一个人性情大变的挡箭牌,在这越待破绽越多,我要赶快出宫。
皇帝重新坐下,看起来挺愉悦,他笑眯眯道:“爱卿看起来——有些汗流浃背啊。”
我是越听越心惊,别说了哥,这句话真让我汗流浃背了。
接下来皇帝大手一挥,给我放了个养病的长假,然后负手离去,徒留我一个凄惨病人在床上被吓得六神无主。
有时候一个人穿越也挺无助的。
在皇宫修养了半个月,自称我娘亲的侯夫人表示让我回侯府养病,我回忆起自己家除了闲云厨娘马夫以外一个仆从也没有的惨淡景象,点了点头。
不知道原身怎么混的,都这么大的官了,看起来还是这么缺钱。
马车到了侯府门口。
我掀开帘子,冷风灌入,我不禁咳嗽了一声,扶着身旁丫鬟的手臂下了车,那个被我改名闲云的小厮就站在马车边上等候我。
他看见我,唤了一句:“公子。”
我点了点头,脚步缓慢地走进了侯府。
侯府很气派,单看那来来往往众多仆人就不难窥见晏清候府如今的繁茂景象。就单单是这几步路我遇见的下人就像海浪似的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下人见了我一波一波地行礼,行完礼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然后一波一波离开。
看着他们下跪,我的头又开始针扎一样的疼,膝盖很有代入感的仿佛已经有了跪在地面冷硬的触感,心里对下跪的抵触和屈辱感上涌,简直要把我淹没到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悲凉和无力感,就好像我曾经经历过悲惨的生活。
我一时间没站稳晃了晃,闲云赶忙将我扶住。
我闭眼缓了缓,然后艰难道:
“以后……让他们见了我不要下跪,我见了人头便头晕。”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闲云似乎已经自动将这个行为和原身某种经历合理化联系,脸上的表情再次变成了扇形统计图,叹息道: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走路间,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了然,npc要开始交代剧情背景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怅然:“这便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吗?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闲云默然片刻,道:“自从公主……您就再未回过侯府,想必对于您来说这是片不愿回首的伤心地吧。”
“公主?”我偏头想了想,“可是先帝那位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公主?”
闲云怜悯道:“公子连公主也忘了吗?看来是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反问:“我应该记得吗?”
闲云言语似有深意道:“您和公主的关系……或许她在您的心中比父母亲友还重要。”
这么重要,非爱即恨,又或许两种都有掺杂,难不成是两个顶级恋爱脑?但是原身不是喜欢皇帝吗?所以,这叫有一种爱是替身不论性别?
我问:“公主现在何处?”
闲云又沉默了下来。
等到了我住的院落,我发现了答案。
满院的枯叶,院里只有一棵枝桠光秃秃的树,一个经过风雨洗礼染上时光痕迹的石碑。正值寒冬,时不时有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石碑打旋。
石碑上面什么字也没有,但我知道,它是个墓碑。
——公主之墓。
我对原身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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