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羊城迎来了回南天。
沈域的公寓甚至连门把手上都是湿漉漉的。
“主人欢迎回家”推开门,一个银白色的机器人站在门口,机械手一只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罗汉果和甘蔗煲的养生汤,另一只手空着,正等着接沈域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颈间的领带似乎有些太紧,沈域抬起手指,松了松领带结。
“端过来吧。”沈域一晚也没怎么喝水,此刻放松下来喉咙也确实有些渴。
机器人穿着白色衬衣,还正经的在颈间打了个黑色蝴蝶结。看上去与刚刚酒店里的服务生竟无二差别。
沈域边喝边皱着眉打量机器人的“穿搭”,“小芳你今天穿的什么?”
小芳听见沈域唤这个羞耻的名字,显示屏上出现一团火焰:“亲爱的主人,请叫我帅飞,小芳这个名字已经被我通过正式的改名程序改掉了。”
沈域挑眉道:“帅飞?呵呵...”
小芳淡定地接受沈域的嘲讽,一边接过沈域喝完的空杯,一边默默在后台打开了音乐平台。
不多时,激昂的音乐响起:
独身万岁,
失恋无罪,
爱不够爱你的人,
才受罪,
用过去,
悲伤换来自由,
难道,
不珍贵,
一个人崩溃。
沈域一只脚才迈进书房,背后突然响起的音乐声让他一顿。
沈域:?
小芳淡定的在厨房清洗茶杯,仿佛感应到沈域的疑惑,自顾自地说:“亲爱的主人,从你不高昂的情绪来分析,应该是还没有脱单成功。没关系,帅飞与您同在~”
沈域:???有时候机器人还是不要太智能了为好。
洗完澡出来,热水抚慰了身体的疲乏,沈域一晚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舒缓了。
此时,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既来之:老沈猜我在乐器店看见谁了?
沈域擦拭湿头发的手一顿,打字回复:
“谁?陈清焰?”
对面几乎是瞬间回复
既来之:?你发嗮颠么?
沈域:?那是谁
季来之满意的看着沈域的反应,不紧不慢地回复道:
“谢昳”
沈域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那个在华尔街凭借自己堪称变态的分析和勇气,在金融市场上进行大规模的高杠杆押注,几乎无一败绩,入手的股票节节攀升的金融大亨此时罕见地有些无法思考。
十分钟过去了,季来之有些坐不住了。
既来之:?你没什么反应吗
沈域:然后呢
季来之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你暗恋他这么久,不激动吗,不想去偶遇吗
沈域:噢
季来之莫名来气:你无敌了,你下次看我还给不给你说他的消息。
...
沈域:地址。
季来之:?
神经,有病去治。
第二天羊城的天气难得的晴朗,仿佛前几日连绵不绝的梅雨一笔勾销了一样。
沙面大街的道路两旁种着香樟树,微风拂过,绿叶相互摩擦发出悦耳的响声。高低不一的枝桠上的叶子交错,阳光倾落下来,撞在上面折射出道道光晕。
谢昳坐在一架施坦威前弹奏着。
沈域静静听着,分辨了下,发现这首曲子是著名经典的《卡农》。
舒缓而又优美的旋律。
谢昳弹得很投入,头颅微微低垂,浓密的睫毛附着的双眼里面跳跃着光。身躯有些瘦弱,但是却那么顽强固执。
这让沈域突然想起《海上钢琴师》中的一句台词
连绵不绝的城市,
什么都有,
除了尽头,
没有尽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当沈域回过神时发现谢昳正盯着自己。
谢昳合上琴键盖,开口问道:“买乐器么?”
沈域收回目光,稳重道:“嗯。”
谢昳问:“自己弹么?”
沈域答道:“嗯。”
谢昳盖琴键布的动作一愣,转身仔细瞧了眼沈域:“你是沈域吗?不是说你是金融行业吗?原来还懂音乐。”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抱歉,有点刻板印象了。”
沈域有些心虚,他面对谢昳总是有些嘴快过脑子的行为:“还好,陶冶情操而已。”
谢昳没有更多搭话了,尽责道:“那你想买什么牌子呢?立式还是三角?预算多少呢?”
沈域不通音律,只是高中经常听谢昳弹奏,所以知道一些曲子。
沈域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一架黑色钢琴上,开口道:
“就它吧。”
谢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架他刚刚弹奏过的施坦威。
仅仅只是停留了几秒,谢昳点头:“好。给个地址吧。我们到时候找人帮你运过去。”
沈域在纸上写下了名字与电话还有公寓的地址。
合上笔盖,沈域有些犹豫。
谢昳正在翻看琴谱,见他不动,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沈先生。”
沈先生。
一个疏离又正确的称呼。
沈域觉得自己心中也有架钢琴,此时琴键被按下,乐声响起,却叫人摸不着头脑,毫无美感。
他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很好了,那是十八岁的沈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二十七岁的沈域却做到了。
按下莫名其秒的思绪,沈域放下笔。面上依然不露分毫:“没有问题。合作愉快。”
随即向谢昳微微点头表意,转头离开了乐器店。
返回路程遇到晚高峰,三十分钟的路程被拖成了两个小时。
沈域到家已然是九点,私自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去看谢昳,导致工作量激增,任务堆叠。
可他并没有觉得不值得。
一年看到谢昳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毕业后谢昳出国留学,沈域能看到他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忽略掉邮箱堆叠的几十个邮件。
沈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3月14日天气晴
他回国了。我去他在乐器店偶遇他,他弹的卡农还是这么好听。如果有机会,我想去听他的钢琴演奏会。”
写到这,沈域笔尖顿了顿,墨水立即在纸上晕染开,
“我想,我会是他最忠诚的听众和粉丝。”
几乎是沈域前脚刚走,谢昳就接到了老宅的电话,要求谢昳立刻回家。
谢宅建立在半山上。弯弯曲曲的道路让谢昳走的很不习惯。
毕竟他已经接近十年没回来过了。
佣人替谢昳推开沉重的大门,入眼的便是谢家一大家子人坐在餐桌上全齐了。
众人见谢昳走进来皆噤声。
谢昳仿若未闻,这几年他早就学会了什么叫无视了。
“爷爷,父亲”谢昳向坐在主位的谢峻荣和旁边的谢听淆问好。
谢峻荣已有七十,但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微微点头:“回来就入席吧。”
谢昳扫视了餐桌一眼,位置几乎没有了。
“不必了,回来路上路过一家茶餐厅已经吃过了。”谢昳答道。
见他拒绝,谢峻荣也没有坚持:“随你吧。那一会留下来打牌,你回国这么久,也该和你二叔三叔热络下了。”
谢昳眉头微蹙,却不好拂谢峻荣的面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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