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我们的人呢?…他妈的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矮子他们怎么知道——”

“大哥你没事吧?”独眼混混坐在副驾驶上,突兀地打断了另一名死里逃生的混混的唠叨,回过头来关怀道。

山羊胡面如罗刹,他缓慢地摇一摇头。

被挤去角落的陈祈年还在琢磨着要怎么跟姐姐联系上,车辆飞速滑行着来到一个空旷平坦的岔路口,独眼插嘴说:“往左拐。”

司机小弟:“什么路啊我没走过。”

山羊胡抬眸,和独眼那只没瞎的眼睛在后视镜里狭路相逢,诡秘的气息四散,独眼露出个难以名状的微笑说:“你的黄泉路。”

他一枪崩掉了司机小弟的脑袋,变节之快令作壁上观的陈祈年惊愕不已,他的目光被司机脑袋上血流不止的窟窿吸引,画面与电影片段重叠,心绪随之纷至沓来,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蚁钻进筋络里啃咬。

惶恐让他一时间忽略了独眼转过来对准山羊胡的枪口,也忘却了车辆因无人驾驶而产生的疾速旋转,他被惯性甩到车窗玻璃上,看见山羊胡反应迅速,及时扯过身旁小弟挡掉了临面飞来的子弹。

车头砰一声撞上路蹾,陈祈年眼冒金星,顷刻昏迷过去。这时岔路口从四面八方冒出一堆舞枪弄棒好不得意的混混,在黑天之下犹如一群嗡嗡振翅的过境蝗虫。

“妈的。”山羊胡有几下子狠劲,靠小弟这具人肉垫子垫着也没撞脑残,他一脚揣折了独眼的手臂,弄得本就因死死卡在座椅之间而剧痛不已的独眼更加难以忍受,他惨叫着,咒骂着,大声宣泄他的瞎眼之怒。

山羊胡捡过枪干脆给了他一下子,但情况危如累卵,实在不宜久留。他从后座的夹缝里抽出摇钱树陈祈年,扛着他没入路边草丛。他一条腿受伤了,奔跑时一瘸一拐,天色又黑如浓墨,导致一不留神就被一根横陈着的树干绊了一跤。

这是块坡地,摔倒的山羊胡和昏迷的陈祈年骨碌碌滚下草坡,如同山体塌方的两块乱石。蛰伏良久的马飞飞冲了出去,趁山羊胡晕头转向枪都拿不稳,抄起块石头就干脆利落地砸了下去。

他收了些力道,没太敢使劲,但屡遭重创的山羊胡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彻底晕死。

纪禾业已背起陈祈年,压低音量冲他喊:“发什么呆?赶紧走!”

两人玩命地跑,跑到草坡下的路边,扶起卧倒的五羊牌,马飞飞急中生乱,纪禾撑着后座还没坐上去,他就自个儿歪歪扭扭地倒了,啃了满嘴泥巴和杂草。

与此同时警笛声混着红蓝相间的警灯渐行渐近,纪禾连忙拖着马飞飞躲进黢黑而葳蕤的草丛,他们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警车冲锋陷阵般在眼前闪过,气势如虹地拐上去,不由得大气将松。

马飞飞嘿嘿笑说:“你这点掐的挺及时。”

纪禾爬起来,拍掉胸襟前的枯叶说:“回家。”

马飞飞扒开陈祈年的眼皮:“他没事吧?”

纪禾:“没少胳膊没少腿,应该没什么大碍。”

五羊牌承载着三个人行驶在幽幽的夜路上。龙头那儿绑了只小手电,充当车灯,一束光芒宛若流星的彗尾,划出一笔银白的轨迹,很遥远的地方万家灯火,像浮萤洒满人间。

纪禾抱着不省人事的陈祈年,盘算着回去后还是得带他上医院检查,别撞坏他神童的脑子了。陈祈年不算沉,但时间长了胳膊也酸得慌。她放眼望向天际星月,心底却从所未有的轻松。

马飞飞突然说:“喂,来之前刚得到的消息,谭文彪回来了。”

纪禾:“这么快?”

马飞飞嗤笑两声:“玩腻了吧可能。”

“不过说真的。”他语调沉敛下来,是难得的正经,“我不想再混下去了。”

这当然是好事,但纪禾注意力却更多地停在“谭文彪回来了”这一讯息上。回到临近城镇的街道,纪禾率先跳下车,将陈祈年交给他说:“你带他去医院看看。”

马飞飞满头雾水:“你不去?…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纪禾只甩下一句有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直奔好时光,即便除夕夜KTV里也歌舞升平,挤满了形单影只借酒消愁的红男绿女。老毛子曾放话说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听上去是很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他的管理方式除去引起诸多佳丽怨言之外,效益也微乎其微。

308包房空无一人,一名佳丽告诉她老板在办公室,她穿过波光潋滟的走廊,狗胆包天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谭文彪孤家寡人一个,双腿搭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旁边放了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他举着串鱼蛋不知悲喜地看着电视节目。

纪禾抬脚带上门,直截了当道:“把老毛子开了,让我当经理。”

谭文彪愣了下,噗嗤笑:“你胆子真是不小啊,还没有哪个活人敢这么跟我讲话。”

纪禾接着说:“不然我就把你是同性恋的事情抖搂出去。”

谭文彪满脸的优哉游哉刷的一下阴沉下来。

“把老毛子开了让我顶上,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给你赚大钱的是那些佳丽,但他平时私底下什么作风你也心知肚明。我知道我还小,但我学得很快,只要你给我机会——”

“小妹妹。”谭文彪丢掉鱼蛋签子,站起身走近她道:“如果你今天只是带着一片赤诚来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应了你。偏生你一开口就是威胁…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家威胁我。忘记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了?嘴巴不严实,我会宰了你。”

纪禾身子往后仰了仰,双脚却扎在原地不动,她掐紧了下垂在身侧的手,说:“你宰了我,那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喜欢男人的男人可算不上男人,说白了就是一娘炮。一个娘炮还怎么当老大?怎么镇住手底下的人?而且据我所知,有些人对这种事的容忍度可是为零,你或许会因此丧命呢。”

纪禾语速很快,语调平稳,字字句句宛若飞刀,谭文彪的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紫变得惨白。他磨着后槽牙,盯住她的眼神附骨之疽。

“砰——”

纪禾走出办公室,一如来时那般挺直着背脊。老毛子窝在化妆间和一众佳丽打情骂俏,见到她突兀闯入,问:“苗苗?你不是请假啦?怎么又来上班啦?”

纪禾行至他面前,伸出手说:“把你的胸牌给我。”

老毛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观的莺莺燕燕,一声笑道:“怎么了?”

纪禾索性自己动手摘下了他西装上的胸牌,莞尔道:“你被开除了。”

纪禾刚踏出好时光的大门,一朵烟花就有如熠熠生辉的焰火,穿风破云地升上穹顶,紧接着震耳欲聋一声响,黑幕中绽开无数绚丽灿烂的光丝。

这朵未完全凋谢,另一朵又争先恐后地遁入九天,宛若鹊鸟伏巢疾飞,诸女长袖曼舞,珠光潋滟美不胜收。在那鸿波摇转间她听见远处有人大喊:“新年啦!新年快乐!”

纪禾很慢很慢地吐了口气,望向漫天璀璨,几不可闻的嗓音道: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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