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外,再次睁开眼,头顶还是熟悉的茅草屋顶。离谱的是王芝茹觉得她竟生出一种尘埃落定感,也可能是刺眼的日光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一直在这里一样。
如此一来,倒是少了前一天睡前的诸多想法。
王芝茹慢吞吞起来,这个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以前上班的时候她会定3个闹钟,隔5分钟一个,一个预醒,响到第二个的时候她就会慢吞吞坐起来,然后到第三个响起来的时候,人就可以完全清醒。
这里没有闹钟,第三个闹钟是响不起来了。等王芝茹走出屋子时,外面太阳已经很热烈,不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王芝茹沿着沿阶走到厨房里,昨天也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屋子,现在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这个土灶跟小时候家里砌来煮潲水的灶台很像,只是前面的铁锅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大,旁边也是不记忆中的锡煲,而是一个瓦罐。再旁边挨着灶的地方有一个用两块泥砖摆起来的小瓦罐,她知道那个是用来煎药的,因为她昨天晚上吃完饭后喝了一碗从那里倒出来的药。
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简陋的木橱柜,灶前放着两张小木板凳子,另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些木柴枝,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退出来再门口的右边放着唯一一个水缸,有半人高,盖着一个带把手的木盖子,上面放着一个大木勺。
犹豫了片刻,王芝茹回到厨房里打开橱柜,从为数不多的碗具中拿出来一个,从水缸里勺出来一碗水,简单的漱了一下口。
也不晓得这个时代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王芝茹在脑子里快速找出以前看小说关于主角们穿越到古代后是如何解决没有牙膏牙刷这个问题的。
脑海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柳枝,觉得晚一些时候可以去找一些回来试试,虽然嚼树枝听起来有点难,但是总是一种办法。
至于很多小说中出现过的青盐,王芝茹觉得如果这里没有卖的话可以直接放弃了,她不会。
还有嚼茶叶,这个也可以去找找看,但是她对茶叶的了解仅限于以前买回来尝试种的茶树花。
边想边回到厨房里面,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铁锅中盖着盖子,她觉得那应该是给她留的早饭。
打开盖子发现果然如此,锅里放着一碗红薯粥。
顾不上再纠结自己洗漱了跟没洗一样这个问题,王芝茹把粥拿出来吃了起来。
把洗干净的碗放回到橱柜里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出去一看是三个孩子回来了,大的那个手上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王芝茹不认识的野菜。
三个孩子看到她看过来停顿了一下,接着没有说话提着篮子去了堂屋。
王芝茹赶紧跟着拐了过去,边走边道:“你们回来了,这是你们挖的吗,真棒!”
三个孩子到底还是小,虽然之前的王芝茹对他们的冷视让他们产生过惧怕,但是听她这么问大的孩子秦东顿了一下回答:“是,我们一早去挖的。”
这是王芝茹与三个孩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沟通,她感觉自己差点要热泪盈眶了。
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堆不认识的人和事,孩子给人的安全感的始终比成人来得更安心些。
她连忙接话:“那等下你们还要出去吗?要去干嘛?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王芝茹从前放假回去的时候,同龄人参加同学聚会的、去逛街的、总之都是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
但是她不一样,她就喜欢跟着几个小侄女侄子上山下河,邻居家人们看到这样的她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不明白她一个二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热衷于这些小孩子的游戏。
别说他们不理解,王芝茹自己其实也不理解。
她时常觉得她还承担不了家庭的责任,也时常发问为什么能年人就要结婚,为什么他比我还小就这么有大人的样子,为什么我不像她,为什么为什么。
尽管她工作好多年了,在旁人眼中也已经是大人的姿势,但是她觉得她不是大人。
只是她不敢问出口,因为没有人会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就不应该是一个大人问出来的问题。
三个孩子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答应了稍后带她一起去后山的竹林里捡竹壳的请求。
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是只吃两顿饭,因为她看到几个孩子仅在家里喝了些水,就又准备出门了,她连忙跟上。
他们家在大多数房子的后面,离后山更近一些,后面是旱地,零碎有看到几个人在地里忙活着。
说是后山其他离得还是挺远的,走在路上王芝茹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目之所及大多数房子都是茅草顶,只有两户是瓦顶。每座房屋之间隔得都不太远但是也不太近,因此家家户户都旁边基本都有一些种着菜的菜地。
这倒跟她老家的差不多。
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竹林。
孩子们分工很明确,小的两个开始捡竹壳,将捡到的竹壳放在一起,大的那个先是捡了几根竹枝,然后用竹枝把两个小的捡到一块竹壳一个个穿起来。
这个办法王芝茹也会。她老家在农村,小时候也是烧柴火,竹壳松针都是经常捡的。
她看了看开始忙碌的孩子们,在帮忙和去找竹笋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去转一下看看有没有竹笋。
当她把这个想法说给孩子们听时,小的两个没有什么反应,大一点的孩子惊讶地看了她一会,才说道:“这个竹笋不能吃的,人吃了会呕吐,而且也不好吃。”
王芝茹对竹笋其实了不了解,但是她喜欢吃竹笋,几个月前她休假回家,随口说了一句“好想吃竹笋”,然后她90多的爷爷下午就去河边的那排竹林里砍了两根竹笋回来。
她老家那边的竹子长出来的竹笋不是她从抖音上刷到的那种还在地里刚冒头就被挖出来的竹笋,也不是那种细长的掰开叶子只剩下更细嫩的一小根的竹笋。
而是跟她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一片竹子一样,都是成人男人胳膊大的竹子,将半腿高的竹笋砍回去,能用来吃的可能也不到一半。
想到她爷爷,她黯淡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
王芝茹勉强笑了一下,对秦东道:“我知道怎么做好吃,我回去做给你们吃就知道了。”
秦东不知道相信了没有,看了她一下没有再说话,转身继续收拾竹壳去了。
最后找到了18跟合适的竹笋,不是没有更多,但是高的又太高了,能吃的没有多少了还不如让它长成竹子实用,小的又太小,这会儿砍了有点可惜。
18根成年人胳膊大小长短差不多的竹子有点多,最后她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根藤条将所有的竹笋捆起来。
就这样抱着捆好的竹笋她还歇了两次才回到家。
三个孩子也收获满满,两个小的一人拖着两条挂满竹枝的竹壳,大的那个拖着一手拖两条,这让王芝茹悻悻的。
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古代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更早。
想到这王芝茹顾不上再多歇息,连忙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处理起竹笋来。
她敢将这个竹笋砍回来多益于她爷爷砍回来的竹笋。那是她第一次自己处理竹笋,以前都是父母处理好的。
将竹笋的壳都剥完把能吃的那一些切成片后,她让秦东帮忙把火生起来,这又是一把辛酸泪,因为她不会用打火石。
跟着秦东学习了如何使用打火石。火生起来后,她把竹笋倒进锅里,又放入没过竹笋的水,就让秦东出去玩了,毕竟没有她在旁边干坐着让孩子烧火的理由,虽然秦东烧火可能比她更熟练,但是她还是做不到。
去苦涩和去毒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把竹笋煮到软,然后用清水泡一天一夜就可以炒来吃了。
忙活了一下午,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终于把竹笋煮出来都泡上了。
看了下日头,觉得这个点可以先把饭煮上。
她想到上午三个孩子挖回来的野菜,穿越文中时常出现的“野菜饺子/野菜包子”便浮现在她脑海。
但是这个想法一出来马上就被她否决了,因为她不会揉面。
从前她尝试过做面食,无一不例外全军覆没。
后来她要包饺子或者馄饨什么的,都是直接买的皮,肉馅也是在猪肉摊上直接用机器直接搅好的,若不是觉得包包饺子/混沌这种始终还是要自己动一下手才算自己做,她估计能直接让肉摊的大姨包好。
没错,南方的市场就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煮了老相熟:红薯粥。
她在准备做饭前去放粮食的房间看过,还有一小布袋大概十几斤左右的米,和三箩筐的红薯,另外还有一小袋的面粉,看上去只有两三斤的样子。
现在离秋收还有两个多月,省点吃应该不会挨饿了。
正想着这些,院门被打开了。
消失了一整天的秦丘扛着锄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三个孩子。
她以为孩子们去玩了原来是去地里找男人了。
看到她从厨房里出来秦丘虽然还是有些意外,但是比昨天平静多了,在她打招呼后点了点头就去了放杂物的房间。
菜是秦丘炒的,是早上孩子们去挖回来的野菜,依旧没有什么油水。王芝茹看过橱柜里的油罐,本就不大的罐子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猪油,照这种吃法觉得这油还能再用两三个月。
但是很正常,毕竟这个家甚至这个地方的生活水平一眼就看得出来。
晚饭后照例喝了一碗苦得不能言说的黑漆漆的中药,王芝茹觉得她的味觉都要失灵了,但是想到这是花了钱的,还是硬着头皮一口喝了下去。
饭后秦丘正准备去打水,发现家里仅有的两只水桶有一只被她用来泡竹笋了,王芝茹还以为他要问一下她在搞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有问就拿着仅剩的一只桶去打水了。
这次的饭后故事会集结得更容易了,她一说讲故事了孩子们就都凑过来了,不用她再费心去招呼。
等男人的水打满,故事已经如火如荼了,她突然冷不丁宣布,今晚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去洗漱吧!
孩子们震惊地看着她,她不管孩子们的表情,自己先去打水擦洗了。
才来第二天,好像已经习惯了,她边往外走边想。
这样讲一半突然宣布结束这样的桥段是她以前经常用来逗侄子侄女的,以往她这样她的侄子侄女们一定会集体拦住她,然后各种撒娇耍赖或者答应她第二天跟她一起去哪里换取故事的后续。
那还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回到床上的时候,昨晚那些不确定好像又全部回过神来了。
怎么办。
我以后要怎么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烛光灭了,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剩下小窗口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
也许是白天运动相比她以前过量,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过去之前她想,明天一定要去找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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