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卖了几天的凉粉,将之前发现的那一片凉粉草薅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那一罐蜂蜜也几乎用完了,王芝茹不得不停止了这次买卖。
其实如果要继续卖也可以,之前没有割完的蜂巢还能再割一些,认真找的话别的地方肯定也还能找到凉粉草。但是秦丘为了帮她卖凉粉,前两天没去地里,后面几天基本都是一早卖完回来后见缝插针去地里忙活一会,然后再跟她去山里采凉粉草,在帮她搓完凉粉草后趁着她做晚饭的功夫再去地里忙活一会,几天下来,钱是赚了不少,但是秦丘肉眼可见地更瘦了。
王芝茹也提过由她自己完成采和搓凉粉的工序,但是秦丘没有答应,于是干脆趁这个当口将生意暂时停一下。
当王芝茹宣布这个决定并提出明天开始她也要跟他去下地时,秦丘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他向来说不过王芝茹,只能答应。
王芝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个了,小时候家里种了很多地的时候倒是经常做,但是后来爷爷奶奶年纪渐长,力不从心的他们有心无力。
地倒是还种着,但是后世的农业科技越来越普及,需要人力的地方越来越少,而且她也长大了,外出求学跟工作之后就更难接触这些。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返璞归真成了越来越多人的心之所向,小时候想逃离的一切包括种地,倒成了最真切的愿景。
只是生活的本质从来不是愿景,而是生存。
因为太久没有除过禾白了,王芝茹生怕搞错,下地之前跟秦丘再三确认过禾白跟禾苗的区别,才心惊胆战下了田。
她不怕苦不怕累,但是她怕蚂蟥。
忘了小时候有没有被水蚂蟥咬过,应该是有的。倒是一直记得被山蚂蟥咬后哭得天崩地裂的场面。
那是才几岁大的时候,忘了是去哪个亲戚家喝喜酒了,只记得是奶奶把她跟妹妹送到外婆家跟两个舅妈一起去的。
小时候农村的生活水平跟后世差得真的不是一星半点,记忆最深刻的是那时候哪家熬个猪油,必定要给邻里的族人家家户户送去一碗油渣。因为他们那里的习惯是有好吃的一定会互相送一点,而油渣在那个时候,就是个好东西。
所以听说要去喝喜酒,王芝茹跟她的妹妹都很高兴,换了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那个时候走亲戚除了自行车和拖车车,大多时候还是靠两条腿走。
为了走近路去那个亲戚家,他们走的是山路,于是噩梦就此发生了。
她忘了怎么发现腿上的蚂蟥的,只记得站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两个小腿上吊着几只蚂蟥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尽管大舅妈马上给她把蚂蟥拔下去并用鞋底将蚂蟥碾死,但是那种被吸血的恐惧感还是让她嚎啕大哭得停不下来并不愿意再走下去。
但是此时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地步了,身前身后都是山,不管是进还是退,都是有可能会被蚂蟥缠上的。
最后在两个舅妈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走得快就不会被蚂蟥缠上诱哄下,她们继续出发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山蚂蟥的可怕之处。
王芝茹忘了后面有没有再被蚂蟥缠上过,但是她从那以后再没有去过那个亲戚家。
此时踩在田里想起这一段,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马上起了一片。
王芝茹没有问过秦丘这里有没有蚂蟥这个问题,她知道她一旦问出来秦丘势必不会让她下地的。
但是她也知道她到了这里之后的日常必定少不了下地这个项目。再者她也如后世网络上大部分工作许久后越来越想要逃离的网民一样,对田园生活充满了期待。
幸好这一天她没有遇到蚂蟥,虽然腰酸背痛的实质感让她再次对坐在办公室里经历各种人情世故和种地真的很辛苦进行了浅薄的比较也没得出结果后,她对赚钱有了更迫切的想法。
种地真的太辛苦了。
幸好秦丘家水田才三亩,之前秦丘见缝插针也做了一点,再加上他们这天下来,已经剩的不多了。
第二天秦丘没有让王芝茹去,他倒不是因为知道了王芝茹怕蚂蟥的事实,只是看她第一天回来后累得饭都吃不下多少就去睡了的样子。
想着确实也没有剩下多少了,王芝茹也没再坚持。
从做买卖到现在,自觉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好好歇过的王芝茹决定今天整点儿好的全家补一补。
自己家的两只小鸡虽然开始长了一些,但本质还是小鸡崽。王芝茹想到之前去小石头家买小鸡崽的时候他们家的那十几只老母鸡,觉得可以去问问小石头奶奶卖不卖老母鸡。
慢悠悠吃完饭后,王芝茹带着秦东他们出发去往小石头家。
到的时候凑巧碰到小石头准备出门玩,得知他们是来自己家买母鸡的,小石头也不着急出门了,转头往回走嘴里还高声喊他奶奶。
不一会儿石奶奶从屋里出来了,得知王芝茹的来意,连忙点头点:“卖的卖的,我养的不少,鸡蛋和母鸡都卖呢!”
然后急忙要带王芝茹去鸡窝挑母鸡。
最后王芝茹以十六文一斤的价格从小石头家买了一只四斤多一点的母鸡,花了六十八文。
算起来母鸡比猪肉还贵一些,但是也是能理解的,母鸡比猪肉有营养多了。
王芝茹穿越之前虽然是吃鸡大省的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杀过鸡鸭鹅这些家禽,这点现在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吃鸡大省不是浪得虚名的,她母亲一年到头会养上百只鸡,但这个数量在他们那里只能算是正常的量,在大鸡杀少到了一定数量就会买小鸡仔回来补充上。
这里头还有地域风俗的关系,在他们那个地方一年到头要过很多各种各样的节,一到节日就需要杀鸡,再加上平日三天两天会煲鸡汤,所以可以说杀鸡是他们人手必备技能。
然而王芝茹活了三十年,杀过的最大的生物,就是鱼了。
王芝茹还小的时候,母亲跟父亲一起外出打工,家里的大小事宜由她奶奶顾看看,奶奶会按他们年龄大小给他们分派家务活,王芝茹那时候在几个孩子中算比较大的,所以她做的最多的是煮饭。
真的是单纯的煮饭,可能是怕他们控制不好盐油的缘故,菜是奶奶自己动手的,不需要他们做。
而杀鸡杀鸭这种大动作,就更不需要他们了。
后来奶奶年纪大了,父辈也分了家,母亲就不再外出务工了,留在家里打理王芝茹他们这个小家的事务,杀鸡的活就更轮不上王芝茹了。
工作之后难得心血来潮想去买只鸡回去煲汤,也是处理得干干净净能直接下锅的。
所以直到王芝茹穿越过来之前,她也没有机会自己动手杀过鸡,这里不排除她自己也有点害怕杀鸡的缘故。
这会儿母鸡在手,就是下不了手。
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王芝茹还是放弃自己动手了,她决定等秦丘回来再杀。
田里剩的活确实也不太多,所以这天秦丘回来的很早,王芝茹早已经磨刀霍霍了,看到他回来连忙烧水。
秦丘看到母鸡和放在一边的刀和碗自然也不用多问,处理起鸡来。
老母鸡真香,王芝茹放下碗心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洗了七八天竹筒,今晚突然不用洗还有点不习惯。但是王芝茹看着桌上这一堆铜板,觉得生活充满盼头。
因为之前都没有清点过实际收入,王芝茹决定将今天的快乐进行到底,那数铜板就成了现成的快乐了。
还有什么比数钱更愉快的吗?没有!
快乐的事当然要一起做啊。她将一堆铜板分成五小堆,两堆大的,三堆小的。
王芝茹问过秦丘了,这个时代是1000个铜板可以换1两银子。为了方便查看,她决定100个铜钱穿成一串,这样十串就1两银子了。
三个孩子对这个活动非常感兴趣,但是因为年龄太小了,平时也没有学习的空间,数到十几就进行不下去了。秦东大一点,但数到二十九后也进行不下去了,最后还是王芝茹带领着他们从一开始一直念着数,直到一百。
最后串出来有十七串整的,余数三十几个她给三个小孩分了,一人分了十来个铜板。
秦丘想劝阻被她抢先用“你别管,今天大家都要高兴”阻止了。
秦东他们收到王芝茹推到面前来的铜板时高兴得反复问了好多遍“真的是给我们的吗”,得到王芝茹肯定的答复后都蹦了起来,在一旁叽叽喳喳商量道要用这钱来买什么。
王芝茹看得一脸满足,她特别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小时候收到回来过年的父亲偷偷给她的零花钱时的小王芝茹也是这样的,兴奋得不得了。但是她那个时候的兴奋是带着点偷偷摸摸的,因为母亲对这种行为虽然不会反对,但是会在她拿到钱后以各种理由要回去了。
小时候王芝茹为此抗争过,但是无论是撒泼还是摆出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都逃不过母亲的攻势,最后以上缴零花钱结尾。那时候她就发过“我长大了一定不会抢我小孩的零花钱,我还要给他们零花钱花” 这样的豪言壮誓。
后来慢慢长大,也开始逐渐理解了母亲的行为。
她真的穷怕了。
小时候父母没有文化要赚钱只能卖苦力,旁人家都开始陆续盖新房搬了出去,只有自己家,几个孩子都几岁了还要跟父母挤在一个老房子里,这种窘迫的处境下,每一分钱确实都不应该乱花。
只是她理解归理解,这种经历却是实实在在改变过她的成长体验的。
抖音上有一句引起很多网友共鸣的话:把自己重新养一遍。
她倒没有那么浓重的感慨,只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不管什么年龄,开心都是最重要最难得的。
王芝茹打算把余下的十七串中的九串分给秦丘,只是她刚想动作,秦丘就拒绝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王芝茹,看得王芝茹觉得如果她要强制把钱给他,那么今天的秦丘就不会再快乐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给秦丘分钱,她跟自己说反正秦丘的钱袋都给她了,他们都知道在哪里,她把这些钱放到一起,也确实不用分谁跟谁的钱了。
于是她没有再动作,只在放钱的时候让秦丘一起过去,跟他说用钱了自己拿就行。
秦丘道好。
鸡也吃了,钱也数了,王芝茹躺在床上想,明天是不是又该进山了?
王芝茹有点迷信,穿过来之后她所有的生财之道都来自山里,没事干就该多进山!
于是她问了秦丘,在秦丘确定明天确定没什么事可以进山时,她愉快地决定明天一起去。
只是第二天最终也没有进成山。
这会儿她僵硬地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里自上而下而流出的汹涌澎湃的大姨妈,欲哭无泪地感受了一把来自这个时代的对穿越女的不友好。
她想,豆腐魔芋什么的都可以等一等,姨妈巾是一定要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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