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

冷月影这才慌了神,忙叩首道:“陛下,此事此前从未有过,宜再议。何况北海之中先有我那闭关不出的二叔忽然遇害,紧接着又有祖父一朝消失无踪,不知安危,真凶尚未落网,并非太平地。”

天帝不悦道:“你的职责所在,为何向朕抱怨。有腿有修为的你看不住也就罢了,这个只剩残魂,出来光亮照照、微风吹吹就没的东西,你也看不住,朕要你何用。”

冷月影不敢再言。

沈冲天忽开口道:“陛下的苦心,臣仿佛明白了。单论那些起不轨之心的,既能寻找到羁押地府最深处的一缕残魂,何况北海乎。前有百里诺进天宫,后有冷天尊出天庭,凡好事者只怕早打听明白,与其东掩西瞒令天庭上下无端妄揣,不如大方告知冷氏老少并禁军诸统领,从天到地环箍如铁桶,万事周全防备即可,剩下的各依天命吧。不乱则无以治。”

天帝满意点头不语。

冷翾、冷翀兄弟一听说这事便知不妙,终于等到下朝,手脚不停赶回家,亲眼见到偌大香炉摆放在大宅议事厅中央,被数十天兵环绕。议事厅已非往日靖肃端恭的模样,只留北墙两只灯烛,其余火光全部熄灭,幽幽暗暗中缥缈着的都是乌烟瘴气。天兵们霸占议事厅,俱是头一次进北海,看什么皆是好奇,摸东拿西的手脚不干不净,声接不断高呼大喊着驱使冷氏家人,一时要吃一时要喝糟蹋遍地狼藉。冷氏兄弟不敢怒也不敢言,静悄悄退出来,指挥冷氏老少上下,浩浩荡荡杀奔冷月影宅院,旋风一样冲进院子里,当即控制住院中大小侍从,将冷月影的妻儿、侍从都堵在门里不许出来,着人严密看守,剩下的跟着冷翾、冷翀,闯撞进冷月影书房,一拥而上强按冷月影跪倒在冷翾脚下。

冷月影委屈道:“父亲请容儿子解释。”

冷翾只冷面吩咐道:“陛下让你带东西进北海,又没说一定进大宅,趁早把它送出去,我不怪你。”

冷月影为难道:“外面俱是罡风,无风处只有列冽渊,出去何处能存。伤了天兵,毁了东西如何回复陛下。”

冷翾当即出主意道:“不是还有冰山中小灾星曾待过的小院子,听闻收拾得倒干净,正好挪过去。”

冷月影如何能舍得,万般寻辞辩道:“他虽说已与北海脱离干系,东西却还在,今日在陛下面前,他明知此事却不开口,分明是不愿意。这人如今是白鹿嫡子,又是秘神,且一向肚量窄脾气躁,不宜招惹。”

冷翀闻言,在冷翾身侧向大哥挤眉弄眼道:“方才我如何说的,我这卦再不会错。到底是做天尊的,陛下面前应答越来越多,口才益发好,胆量也益发大了。那就依大侄儿的意思,香炉与残魂另寻安置所,小院子落锁永不打开,由族长派专人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出。既能防止在小灾星那里落下口实,又能避免有人看重那地方,也不知还是怀念那里曾住过的人,舍弃自家妻儿不顾,一味的只往那边跑,竟当做外宅别院,十分逍遥呢。”

冷月影怼道:“三叔就事论事即可,无须牵扯旁的。凡冷氏子弟在家中居住的,哪个没有外宅,纵有也是有限,不比那些远离家门的,在外不知做什么勾当,坐拥百十外宅,豢养万千邪魔。”

冷翀不吃味,喝道:“你既知晓,为何不向族长告发,索性现下就当着一众老少,明言告与,抓他回来按家法处置。”

冷月影讥道:“清者自清,何惧人置辞诬陷;浊者自甘堕落,不须家法,自有天律。”

冷翀气急败坏道:“真是反了!你宁愿维护我冷氏仇人,都不维护自家兄弟。”

冷月影亦不再客气:“我不维护,他冷文骅焉能活到今日。”

冷翀气到只道:“放肆!”

冷月影闻言奋力起身挣脱众人:“你才放肆!既知我乃镇守此方天尊,你小小从五品星君也敢羁我训斥我,也敢来管我的事!”

冷翾扬手就是一巴掌,连风夹霜雪带功力全都扇向冷月影。

冷月影未及招架立时倒地,又气又伤逼出心肺鲜血,泛溢满口。他狠狠看着周围,硬顶着气咽下肚。

冷翾见儿子终于安静,这才发话:“我也是从五品,可管得了你!纵使坐上至尊之位,你是我的儿子,也是我冷氏子弟,你的叔父们也说得你。”

冷翀见大哥言谈间俱是偏向他,有恃无恐在背后献言道:“这灾星向家中引来的俱是祸害。想当初那么多世家子弟不结交,偏偏结交个小灾星,到底害了七弟性命。如今又弄进来个残魂,还不知倒霉的是那一个呢,果真应了父亲的卜言。要不是当初你和父亲一时心软,留他一条性命,事后又心软任由无尘送他回来,如今咱家齐齐整整、和和美美该有多好。哪像现在,七兄弟去了两个。”

冷翾摆摆手沉吟一时,抬首对儿子吩咐道:“快给你三叔赔罪。还是那句话,残魂不详,务必想办法弄走,再去祠堂领罚,好好赎一赎自己的罪过。”

冷月影半撑地上,抬眼望着父亲与冷翀各自神色,心念俱灰,奋力拨开众人,夺路奔走出去,到门外振翅飞入流云,不见踪影。

此时的南海外,青霭听说沈冲天在天庭受了惊吓,下朝后在家中替他置酒压惊。她想着沈冲天心绪必定不宁,因此不用喧闹鼓乐歌舞,只在北堂山顶铺下一张白底满地锦的毡子,舍弃府邸里七彩宝石高桌,找出一张乌木镶银大案,南北横摆,夫妻两个携手并坐几案东,拥揽整片夕阳,边吃酒边赏景,身后三四仙娥以淡淡埙声陪衬,自成一片恬淡安然。

半醉半醒中,沈冲天觉头顶有一道白光划过,余光揽青霭酒气正酣,似未察觉,遂不动声色张臂揽过妻子,柔语缓呵细致哄她入怀,一时又伏向耳边低低说着什么,惹青霭伏在案上只是低声呵笑。残阳、美酒、温情交映,青霭逐渐情动,面颊至耳连颈绯红滚烫不能自持,只好草草撤席。待夫妻事毕,青霭沉入香甜梦,沈冲天听准气息变化,慢慢抽出手臂起身,缓缓沉淀气息收拢神思,拈出一颗丸药吞下固护住精气,静静悄悄出门,一路走一路跨过横竖歪斜各色慵懒寐态侍儿,自上北堂山。

南海已全部沉入夜色中,自下向上渐起轻雾,星光下山顶雾气飘如柔纱。当此柔纱软雾中隐隐显出一个身影,低声埋怨道:“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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