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天至此才将事情前后理顺,想着父亲这番古怪的话一时无处查证寻究,只能先答应下母亲的事情。他回到颖园交代一番,带上剑,牵出烈焰马,奔西北而去。方馨儿看他竟带兵器,舍弃潼仆出门,实是此前从未有过,只好心中默祷此行平安,早去早回。
终于赶到莫牢山,沈冲天远远就见一团浓雾将山紧紧围住,外面看不到山势,山中看不见外面。虽是夏季,可山中寒气逼人,草木凝霜,泉水冻结,恍如深冬,处处透着诡异。沈冲天想着,凡野兽、凡人、精怪亦或仙家,皆有独特踪迹气息,青霭身为龙女,必定来于海上,其踪迹气味应迥异于山中草野。他从草痕中辨识异于平常的踪迹,从风中嗅寻不同气味,试图寻找青霭的蛛丝马迹。
数日后,终于在一个山坳的向阳避风之处,沈冲天发现一个身影倚靠在一块巨石上。那身影似是远远望见自己,摇晃身形左右观看,迟疑一下便要朝巨石后面躲。沈冲天小心接近,试探着询问:“可是南海九公主?”他故意不说东经略神。
青霭见一年轻公子,十分的面生,浑身被山中寒气冻得哆哆嗦嗦,既不像精怪,也不似仙家,却能一口报出自己出身。她也小心试探着询问道:“请教道友尊号?”
沈冲天高声回答:“我叫沈冲天,是南经略安抚正神外孙,特奉母命前来接应仙姑。”
青霭这才放心走出,来到沈冲天面前。沈冲天见对方身形稍显落魄仍不失利落,面容百娇不落俗,似明月高升,霎时周天星光失色,尤其唇边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平添清丽可爱,身上淡淡飘出不同于脂粉香丸的一股幽然暗香,嗅之霎时落心入脾,浑身只觉舒畅欣喜,与自己在山中辨识出的气味相吻合,必是青霭无疑。青霭也趁时机上下打量沈冲天一番,只是皱眉叹息,万般无奈道:“南府如今也倨傲托大,磨磨蹭蹭这么多天,才派个无能后生出来应付差事。”
沈冲天不客气地回呛:“你说话每次都这么得罪人吗。”
青霭疑惑地问道:“我之前可得罪过你?”
沈冲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语气略缓道:“是我失礼了。你的伤不碍事吧?”
青霭更为疑惑,心中骤起提防:“你怎知我有伤?”
沈冲天耐心解释:“我一路循着你的踪迹气息找过来,在前面见过一方被踏乱的草木。自那之后你的步伐变小,足印一深一浅,应当是受伤蹒跚之态。现在怎么样?”
青霭见藏不住,点头咋舌道:“难怪他们派你出来。我的伤不妨事,就是这雾障,像能吸纳真气一般,本来受伤真气就损耗不少,如今在里面越来越虚弱,已经驾不得云走不得路,有劳你了。”
沈冲天回敬:“方才说过我‘无能’,我不会驾云,能骑马时骑马,不能时牵马走路。”
青霭无奈苦笑:“像凡人那样?”
沈冲天毫不客气:“我本就是凡人。”
青霭无可奈何:“你这外孙果系亲生?”
沈冲天面无表情:“要你管!我此番出来只为寻你,送你回南府,莫让我回去挨骂。劳烦九公主上马。”说着牵牢烈焰,等着青霭。
青霭望望沈冲天身后不离的赤红马,思忖当下情势,只好依着沈冲天,翻身上马坐稳。沈冲天默默牵起缰绳,低头寻路下山。
沈冲天边走边问:“你为何被困莫牢山?山里到底有什么能设下大雾障,将夏日变成寒冬,还将你伤成这样?”
青霭据实回答解释:“山中异象远不止雾障。深处草木鸟兽更是忽然灵力大增,施展起神通来,有的化作人形,有的仍是原形,隐于雾障之中,四处作乱,为祸一方。这里本该是你外祖南经略安抚正神所辖之地,结果他们被别处羁绊住,一直顾不上莫牢山。我离开师姐小金鸢的西经略府,一路南下,走到此处,见此地气象不同寻常,降下云头一探究竟,发现被驱逐到山外的山神土地,一个个狼狈不堪,说是来了一个狠人霸占莫牢山,他们求助南经略神,一直未见回音,又没资格上奏天听。我一时好奇就独自进了山,尚未见正主,先被一群精怪所伤。我只好蛰伏起来,谁知那群东西竟然也蛰伏起来,再不见动静,而后便等来你。”
沈冲天听青霭描述,句句皆在自己本事之外,无法再问,因此又道:“九公主在西方可见了无毒哥哥,他可好,还在西经略神身边,还是跟着兄姊去了?”
青霭好奇道:“他是东经略神之子,你是南经略神外孙,如何你唤他哥哥?不过你放心,他现在很好,当初发生在何真师姐身上的事情,一点没影响到他,不久之后还有一桩大好事呢。你的哥哥要给你娶嫂嫂了,就是金鸢师姐。”
沈冲天忽然停住脚步,猛转身冷不丁使劲扯动一下缰绳,吓得身后烈焰一个趔趄,差点把青霭摔下来。
青霭稳住身姿,见沈冲天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言道:“西府正筹备亲事呢,用不多久,你们南府就能收到喜帖了。初知晓这事,我也跟你一样诧异,不过细细想此事也没什么,无非‘日久生情’而已,再说无毒的父母都因罪闭关,他也该有个归宿。”
沈冲天眼中茫然,转身低头继续朝前走,不置一词。
忽然青霭在马上压低声音唤一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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