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洋然好像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呆坐在原地,身边的向清涵拉了拉她的手,才让她回过神来。
谢晚柠有点没眼看,拿起桌上的骰子就开始继续玩。
李承泽拿着酒杯,面无表情,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嵌和顾闻舟。
而周嵌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也不想再去管其他的,和顾闻舟一样,她侧躺在沙发上,手指按着太阳穴,看上去像是有些难受。
后面玩了好几轮以后,又轮到了顾闻舟和方洋然这两个人。
方洋然今天扔骰子如有神助,似乎老天都在帮她找出个答案出来,方洋然又把顾闻舟给赢了。
“我找你。”她说。
顾闻舟看都没看她,歪着头,看不清侧脸。
“你要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方洋然问他。
顾闻舟:“随便。”
“我要你玩真心话!”方洋然的声音忽然大了一点,“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她问得太突然,估计是被刚才顾闻舟吻周嵌的动作给刺激到了。
顾闻舟说:“当然不愿意啊。”
他的回答很决绝,又很随意,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样,一旁的谢晚柠看得有些心惊,她一瞬间有点讨厌顾闻舟,她觉得虽然方洋然是直接了一点,耍小性子了一点,但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现场鸦雀无声,除了谢晚柠,谢文斌等人早已经就习惯了顾闻舟这样。
方洋然已经哭出来了,向清涵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方洋然猛地甩开她。这么短短一会功夫,她哭得妆都花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闻舟没回答。
“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闻舟还是不回答,但是他的这种不回答,看上去更多的是对方洋然的不屑。
方洋然的声音更大了,“你是不是喜欢周嵌?!”
顾闻舟之前一直没有理会方洋然,但他此刻沉默了一秒钟,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你想多了。”
方洋然终于哭出声来,她指着顾闻舟,“顾闻舟你会后悔的——!!”说完,她包都不要了,直接跑了出去。
“哎!方洋然!”向清涵怕她这样情绪不稳定会出事,站起来。“我出去看看她。”
那边的情况周嵌一点没管,她就是觉得自己难受得厉害,身边的谢晚柠注意到,关心询问周嵌:“你怎么了?”
周嵌摆摆手,说了句:“我去上个洗手间。”然后就离开了。
周嵌冲进厕所,先是吐了一阵,然后走到外面的镜子前漱嘴,她还是觉得难受,站都站不稳,洗手间的隔壁有吸烟室,周嵌走到吸烟室里,总算是站不稳,直接靠着墙坐了下来。
周嵌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她想稍微靠一会就回去,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浅,就在她彻底昏睡过去的那一霎那,她好像看见有人轻轻推开了吸烟室的门。
向清涵追出会所,看见方洋然一个人站在路口,她连忙跑过去,拍拍方洋然的肩膀,安慰正在流泪的方洋然,“顾闻舟那个人说话那样,你别理他了。”
方洋然不理向清涵,自己哭自己的。
向清涵说:“别在外面站着,先回去。”
方洋然大哭说:“不回去!”
向清涵有点急:“别哭了,为了个男人你也至于这样,丢不丢人。”
“不丢人!你嫌我丢人你就走啊,别管我了!就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
“.......”
向清涵想了想又说:“你不回去也行,但先上去把脸洗洗,然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你看看你,哭的跟小猫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这句话果然把方洋然给说动了,她转头瞪了向清涵一眼,拱着嘴,但还是有点不愿意回去,向清涵趁热打铁,又给了方洋然几个台阶下,说了大概三分多钟,才算是把方洋然哄回去。
方洋然去了洗手间,向清涵回到卡座,拿了方洋然和自己的包,对李承泽他们说明情况告了别,就离开了。
方洋然的妆容已经完全哭花,她在洗手间一遍又一遍地洗脸。
向清涵站在外面等她,站的久了,就无聊地盯着外面吸烟室的门看,这是一扇极简风格的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向清涵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吸烟室,她看着看着,就起了兴趣。
向清涵走进吸烟室门口,走廊里有冷气吹过向清涵的脖子,让她瞬间觉得脸上凉飕飕的。她走到门前,打开门。
在门开到一半时,她有一种感觉,这间房里面应该是有人,因为里面似乎没有开冷气,但是开了窗,窗外的凉风呼呼地吹,甚至吹到了向清涵的身上,她将门全部推开——
吸烟室里并没有开灯,只有灯火辉煌,繁星点点的城市夜景照射进来一点亮光。
现在,在向清涵的视线范围内,有两个人影,那里有些昏暗,他又将她保护得很好,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不会注意到在他怀里,还有一个人。
窗户外散发着微弱的城市光亮,一直蔓延到远处男人坐着的地方,迷蒙地将人影刻画出来。那个男人太专注,专注到明明已经知道有人进来,但还是没理会她。
那边太暗,向清涵不是很能看清他们的姿势,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蓦地,向清涵看见那个男人的手突然放了下来。
他从某种非常专注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向清涵。
向清涵都没办法看清他的脸,却从那双清明的眼睛里,读懂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只吝啬地给向清涵分散了一秒的注意力,就又低下头,专注地沉溺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向清涵没去打扰他们,刚要关上门,身后就传来方洋然的声音,“向清涵,我整理好了,我们走——”
没说完,是因为被画面打断了话语,甚至打断了情绪。
向清涵关上门,转头对方洋然轻声说:“走吧。”
方洋然停在原地没动,向清涵过去拉了拉她,但她依旧没动。
向清涵门关得很快,可那个画面还是完全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顾闻舟靠墙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把周嵌整个人圈起来,?让她的脸和脖颈都埋在自己的胸口,他横抱着她,没让她的身子碰到一点点地面,周嵌看起来像是彻底醉酒进入梦乡了,他像是被她摄了心魄,就那么静静地低头看她。
方洋然拿着自己的包,手一直在抖,她以前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难受到爆炸的心情。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周嵌,给周嵌送包的场景,那天她站在周嵌面前的时候,心底一直隐隐有优越的感觉。那天周嵌一直拒绝自己,所以方洋然断定,这是一个优秀清高又自卑的女生,她不被顾闻舟喜欢,也对顾闻舟没什么好感,所以故意展现对于方洋然礼物的不在意,都是为了掩盖自己自卑的内心。
方洋然父母都是大厂员工,方洋然又是家中独女,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长大的,遇见谁也不会怯场。
方洋然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拿下顾闻舟,顾闻舟冷淡保守,而她热情漂亮,即便家境圈子不同,方洋然也因为有女性优势,从没在顾闻舟面前自卑过。
因为她认为自己是和顾闻舟最配的,比所谓的和顾闻舟是天生一对的向清涵还要更加相配。
她认为向清涵自持甚高,和顾闻舟性格太过类似,所以即便是面对向清涵,她也认为自己有独特的优势。
方洋然总会暗自拿自己和向清涵对比,但她从没有拿周嵌对比过。
从与周嵌第一面起,她就一直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现在想来,周嵌也是个极有竞争力的人,年级第一,长相气质出挑,关键性格沉稳,沉得住气,面对方洋然一直以来的误会,她什么都没解释,甚至一开始还帮助了方洋然。
她成熟的太过于自然了,这是一种很高明隐入人群的手法,和向清涵截然不同,导致方洋然太过于轻敌,完完全全忽视了她。
方洋然不信那么有手段的一个女人,日日夜夜和顾闻舟相处,会看不出顾闻舟喜欢她,但她还是“大度”地在顾闻舟面前帮助自己和他接触。
方洋然思索着,一路已经被向清涵拉到了她家司机的车里。
方洋然和向清涵坐在后坐,向清涵看见方洋然脸还红着,从车里拿了瓶水递给她,说:“你是不是还难受着?”
方洋然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座椅上,没有理会向清涵,也没有接水,向清涵见她,连忙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别难受了,这个不行,就再找其他男人呗,你这么好看又有性格,总能找到更好的,顾闻舟不适合你。”
方洋然没有说话,就那么坐着。
向清涵又劝了她几句,方洋然都一直没理她,向清涵也不再自讨无趣,闭了嘴,看向车窗外,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车里的左右窗户都开着,夏日晚风呼呼地吹进来,吹的两个女孩头发凌乱。
方洋然忽然对向清涵说:“我讨厌那个叫周嵌的女的。”
向清涵愣了一下,转过头看方洋然,有点无奈地笑着说:“人家周嵌也没做什么吧,别这么小女孩个性。”
方洋然说:“她一直都在耍我,在看我笑话。”
向清涵说:“别这样,虽然顾闻舟也没对你做什么,但真的伤害你的是他,你没有能力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做出报复,就把怨恨推到别的女孩身上,是不对的。”
向清涵又跟方洋然说了一些周嵌的事情,也讲了一些道理,但方洋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想到的是,周嵌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现在肯定也知道,周嵌并不是顾闻舟家里的资助的学生,而是他们家地位不低的客人。
方洋然忽然向清涵:“周嵌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住到顾闻舟家里来的?”
向清涵一愣,回答说:“她家工作太忙,父母暂时没办法照顾她。”
方洋然说:“她父母做什么的?”
向清涵看向车窗外的流光溢彩的城市,极其自然地说:“跟顾闻舟父亲差不多,都是高官。”她转过头看向方洋然,目光变得有些严肃,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洋然没回答向清涵的话,继续追问:“高官?具体是做什么呢?为什么工作能够这么——”
“方洋然。”
方洋然的话被向清涵不大不小,却有隐隐震慑力的声音打断。
方洋然看着向清涵的眼神,她忍不住眨眨眼,声音终于弱势了一点,“没有,我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周嵌看起来家庭条件很好,但是毕竟上高中了,父母怎么会把她轻易地就送到别人家里去住,顾闻舟还是男生,这样不会不方便吗。”
向清涵移开目光,继续看向车窗外,淡淡开口:“顾闻舟不是‘别人家’,他们两家之间关系很好,而且还是亲戚关系,顾闻舟从小就和周嵌认识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方洋然看了向清涵一会,也不敢再说,她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车窗外闪逝的路灯,依旧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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