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侍卫心知肚明,慢慢等管事妈妈过来。不多时,她慌忙跑过来,殷勤地问可要点什么。
“头牌。”其中之一不徐不疾地开口。静静等着管事妈妈反应。
管事妈妈的脸色明显变难看,心想这两位怕不是故意拆台来的,面上笑意不变:“头牌这可,两位能不能再想一下?”
另一人一把从袋里掏出银子,丢在管事妈妈面前:“今咱哥俩就要这头牌。快点的,别磨蹭。”
管事妈妈为难地看着这堆银子,要是以往,这点银子哪够要头牌,这俩人倒是挑好时机,占便宜来的。
但现在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吗,要是凝香馆保不住,这可就亏大了。思考半晌,管事妈妈终还是抱起银子,笑盈盈地把两个小侍卫引到楼梯口。
“两位请。”管事妈妈恭恭敬敬,不得有半点怠慢。两人占一个,这也是新鲜。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挺住,老鸨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转瞬即逝。
两个小侍卫上了楼梯,还没走到尽头。风月之声已传入耳中。俩人顿时面红耳赤,从小送进宫中,虽知道这种事,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哪敢听啊。
虽说来这种场地,可他们说到底也不是来这享受的,努力避免声音的传播,寻起破绽来。
头牌的房屋在最高层,几乎没有人,这也方便他们做事。
“就是在那,发现老板的?”
一名侍卫回答道:“千真万确,那老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属下过去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好似被人打过,属下简单看过,伤势严重,脊椎骨折断,舌头被拔,活不过这星期。”
池念森了然,点点头,问道:“可还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其中一名侍卫走上前,开口道。
这三王爷,干坏事倒也做得干净。池念森随即说道:“先下去吧。”
“是。”
池念森知道,凝香馆算是没用了,这下好,事情发展到这里又被扯断。不仅他这样想,三王爷也是这么想。
三王府内
宁泽脸色苍白,捧着热茶坐在软椅上。近看相貌与皇帝有几分类似。
他是真的病了,原本身体还好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这几年来不知道喝了多少汤药,这些喝下去留在体内成为累赘,最近发病厉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他装病,现在倒是不用装了,反而省事。宁泽勾勾唇角。
手中的茶暖不了他的身子,心底却烧得愤怒炽热,他想把茶杯扔出去,可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又能怪谁,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怪自己把货物交接点放在凝香馆,怪自己会相信那老板,怪自己还未开始动作就露出破绽。而往后宁捷对他的看守只会增不会减,未来的路会越来越难。
条条青筋暴起,在削瘦的手中显得狰狞。突听外面传来声音,宁泽直觉烦躁,只想把人统统赶走。可他不能这么做,谁知道宁捷有没有在暗处观察他。情绪不能动,宁泽提醒自己。又露出凄凉的微笑,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卫,问道:“是谁来了?”
“回王爷,是六公主。”
六公主娉婷身子袅袅走进来,身为皇室,她辈分较小,正是亲和可爱的时候。眉目高挑,眼如水波,算得上出色的美人。
六公主走进来,扬起细眉,也不打招呼,说道:“我给三哥哥带了好吃的。”说着,接过一旁侍女端的盘子,顿时,清香散满屋,冲淡苦涩的中药味。
“是花糕。”六公主接着说,“我尝试了不同的口味,三哥哥要第一个试试,肯定好吃。”
“好啊。”其实他刚才用过膳,饱腹感还存在。但他还是拿起一块花糕,如珍惜宝贝般放入嘴中,“好吃。”
六公主见他吃下了花糕,神秘兮兮地坐下来,笑了笑,道:“三哥,你最疼我了,对不对?”
宁泽差点没把花糕给吐出来:“啊?啊!你说这个,六妹,你有啥事?”
六公主凑近他,微微笑:“我的确有一事,想请三哥你帮忙呢。”
宁泽放下了手中的花糕,微眯了眼睛,乐道:“少见啊,六妹。皇上这么宠你,你想要什么没有?还来找我作甚?”
六公主娇气地哼了一声,两腮敷上一层薄红:“就是因为皇上不愿理我嘛!他整天说自己忙,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所以只能来请三哥啦!”六公主坐直身体,笑意盈盈,“三哥,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江州案件吗?”
宁泽眼神一顿,心有油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勉强冷静回答:“自然记得,不过三年而已。”
六公主双眸一闪一闪:“这就好啦!江州的池公子,那个池念森!三哥还知道的吧?”她垂下明眸,眼里水波荡漾。
宁泽盯着她看了一会,晓得她在想什么,不由一笑,道:“六妹,这个怎么能行?皇上不是已经允许你养了男宠了吗?你还嫌不够啊?”
六公主正是最娇媚的年龄,不过三十左右,听到宁泽这么说,有点生气,两只小脚一跺,面上也浮起怒意,气道:“三哥你什么话!昨日我见到那个池公子啦!都说他男女通吃,是真的!”
宁泽:“这你来找我干嘛?我与他无半点瓜葛。”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我就……”六公主嘟起唇,“我就把端王妃带走,让她和别的男人翻红浪!”
“呦!你这人!”宁泽来了气,“这么不听话!”
“所以啊。”六公主笑道,“哎呀,三哥——!你就帮帮我吗,这人在京城里还没什么势力,我最近被我娘管着呢,不让出去,你就帮帮我呗!”
宁泽开始沉吟,似在思索,半晌后才道:“行倒是行,我也有在拉拢他,不过他……不是个好弄的人。”
三言两语罢六公主哄回去后,宁泽开始思考有关池念森的事,如今私店败露,但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明着摆出来,若是有可能,倒是有一线生机。
就看这池念森,到底有没有那份忠心了……
如今朝堂上尔虞我诈甚多,许多人奢易取利搏功名,清流固然有,比如像林清大人,但这种的,确实少见。
池念森出身商贾之家,小心眼必然不少,估计行得通……
想到一半,宁泽又感到沉沉睡意,被侍女扶着上了床他歇息,头一粘枕便陷入梦中。
而府外。
这些私密事尽被池念森听去,六公主连着几日出入三王府,王府内也没人阻拦,显然是已习以为常,很难不让人联想什么。池念森不知道宁泽的过往,在他看来,三王爷和六公主有私情,这是个做文章的好地方。
但他都能看出来,宁安帝会不知道?皇上以前捉不住宁泽的破绽,对于这种事也不好明面上撕破俩人的脸,毕竟这事不光彩,传出去总归不好,就一直当做不知。
但现在出现私店一事,宁安帝也意识到这点,只差个先提出来的人罢。而这个人,就是池念森。
池念森犹豫着,判断其中利弊,私店证据在手,提还是不提?他摸不清宁泽的底细,不知道他究竟在皇宫内设下多少心腹。提了,皇帝又会如何表态?不提,被发现就要拿头来见。思索再三,池念森觉得还是再过两天。目前这事还是没有传开,不着急立功。
如此想着,池念森迎面撞上一人。不禁吃痛,咬住嘴唇,回过神才发现面前竟是陈大人,忙敬礼,道:“陈大人,下属冲撞,冒犯了大人,望大人……”
“没事。”不等池念森说完,陈栖忆就率先开口。
“哦。”池念森闭上嘴,抬头对上陈栖忆的视线。那双眸子此时正安然地看着自己。池念森有些窘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陈栖忆开口:“大晚上的在这干什么?”
“回大人,下属出来消食。”
“那正好,我也是。”陈栖忆说道,顿了顿,开口:“反正没什么事,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啊?池念森一阵疑惑。
“你在想什么。”陈栖忆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本就白嫩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光洁好看,忙移开目光,故作镇定望向远处青黑的山。
“没,没什么。”池念森回答道。
听完这句,却见陈栖忆竟俯下身,双手托起他的腰臀。
池念森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所及敏感之处随机一颤,忙问道:“陈大人,你,你这是干什么!”
“不抱你,怎么出去?”陈栖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没感觉有何不妥,谁知道其实他心里也紧张得一批呢。
不等池念森回答,陈栖忆已经抱起他,内里运气,忽的一下已转到了房顶,在墙壁瓦片中穿梭自如。
池念森说不出一句话,只听耳边风呼啸。此时他正以一个公主抱的形式被牢牢禁锢在陈栖忆怀里,道不出的别扭。又在心中暗暗赞叹陈栖忆的内力之强。入眼是陈栖忆冷峻的侧脸,下颚线在月光中忽明忽暗。
就这么沉默了一阵,池念森小心开口:“陈大人,你是要把我带去哪?”
半晌不见陈栖忆回答,池念森尴尬地嘿嘿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陈大人想把我带到哪就带到哪。”
“马上就到。”紧接着池念森的尾音,陈栖忆开口。
陈大人可真是啥也不说,池念森想。他对于前几日的事还有几分顾忌,索性不说话,免得惹这小子生气。
两个人都不说话,维系着这份小小的尴尬。
好在不久后确实到了,池念森从陈栖忆怀中脱离出来,心中长舒一口气。抬眼好奇地打量四周,“陈大人,此是何地?”
“带你去吃点东西。”陈栖忆没有回答他的话。
池念森挑挑眉,跟随陈栖忆带领着自己。直到陈栖忆把他带到一家小店前,池念森的眉是压不下去了。
这里是一家普通的面店,朴素中甚至还有点简陋,陈栖忆这么清高的人,还会来这儿,照他熟悉的样子,可不是第一次来。陈栖忆走进店内,池念森在后头缓缓跟上。
陈栖忆朝脖子上挂汗巾的面店老板一点头,那老汉随即会意,招呼着进了后厨。俩人在桌上坐定,秦飞这才气喘吁吁地赶来。
“大人。”池念森抬手打住,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识眼色呢,没看见陈大人在这坐着吗。秦飞找到空位远远坐下,目光却一直惊讶地停留在那两人身上。
面很快就好,送上来的是一名小伙,应该是那老汉的儿子。面有两碗,池念森思考着要不要吃。谁知陈栖忆竟没把那碗面放到他面前,反而都堆在自己那,也不看他,擦了筷子后就独自开始吃起来。
池念森被他这波操作看傻了眼,愣是没想到陈大人食量有这么大。池念森不说话,空气中就寂静得过分。
陈栖忆吃得很斯文,却不再维持往日里面对他的严肃样,衣裳领口半敞,尽显慵懒。他吃得很快,不一会儿第一碗就见印着红字的碗底。直到这时,陈栖忆才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池念森。
池念森忙露出职业笑容,开口,道:“陈大人。”
陈栖忆看着他,道:“你要吃吗?”
啊?池念森快要真的笑了,难道不是你不给我吃吗?
于是他回道:“陈大人吃就好,不用管我。”
但在陈栖忆的思想里,如果要吃的话,是要主动提出来的,不然就没得吃。
“真的不用吗?”他又问道。
“陈大人还想吃吗?”池念森道,他这时已经有点饿,口水一咽,但也不敢主动说要吃。
“我不用了,你吃吧。”陈栖忆看到池念森滚动的喉结,便也猜出他的想法,修长的手把另一碗面推到池念森面前。
“谢陈大人。”池念森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吃起来。
普通的挂面却能做出如此风味,陈大人喜欢这里是有原因的。池念森吸着面,浓郁汤汁,嚼劲面条,吃美食果然会让人变开心,他弯起眉眼,逐渐忘了对面人的存在。
对面的人也是个闷葫芦,决不会主动说话,陈栖忆托起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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