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听到陈栖忆冷不丁冒出一句,池念森没反应过来:“啊?什么?谁对我有意思?”
陈栖忆揭过这个话题,正色道:“他为什么杀你?”
池念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他想收拾一个小小的侍御史还需要理由?”
“你打算怎么做?”陈栖忆看向他。
“他都欺负到陈大人了,不告发他啊。”池念森调笑道。
陈栖忆静静看着他,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今日还要多谢陈大人的鼎力相助。”池念森拱手道谢。宁泽培养的这些影卫身手不错,竟没让他发现是从什么时候跟踪上的。如果陈栖忆今天不在,池念森还真不能肯定自己应付得过来。
“无妨。下次进我府当心着点。”陈栖忆道,抬臂把那把剑丢给他。
“我就奇了怪了,我一个御史大夫,你每次进我府都是大摇大摆的,哪次打过招呼?”
池念森:“大人你自己不出来迎接,我有什么办法?”
陈栖忆一愣,“呦”道:“行啊你,要不下次我亲自出来迎你?”
“不用,找个人搀着就行了。”
陈栖忆:“……”
果然我就知道,和他抬杠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算了,不与他置气。
池念森接住那把剑,剑柄上还留着陈栖忆温热的体温,在陈栖忆的示意下眯着眼观察,花纹精美,错落有致,他略带不解,不过是一把雕花剑,这有什么好看的?
“发现什么了?”陈栖忆开口。
池念森脑中疑虑愈深:“陈大人,需要我追查这人吗?”
陈欧逸眉头舒展:“不用。”
这次要杀的,不止池念森一人。池念森开口:“可是为什么啊?”
这次轮到他问为什么了。陈栖忆嘴角勾起:“一点往事罢。”他倒是漫不经心,池念森怀疑这厮在以牙还牙,但他没有证据。
身旁侍卫走上前,恭敬道:“报告陈大人,叫刘瀚,已经死透了。”
刘瀚,就是那把雕花剑的主人。
“先回去。”刚才陈栖忆已经让人打探过路口,影卫也就不留活口。
池念森不再多停,收起剑。匆匆跟上他。
车中,池念森借光继续观摩那剑,刘瀚只是一个影卫,说什么也佩不上这种剑,这说明,是有人赠送的。
可是谁送给他这么一把上好的剑?
想了半天,没有眉目。于是池念森决定暂时放弃思考,还是念念不忘那个人,斟酌着开口:“陈大人。”
“嗯?”
“刚才您身边的那影卫可是谁?”
陈栖忆揉揉眉心,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回道:“为何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看他身手分外矫健,陈大人能有如此厉害的属下,我衷心为您感到高兴。”池念森不慌不忙地回答。
“一个下属而已啊。”
池念森想了想,还是不愿放弃,再次开口:“那请问他叫什么?”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陈大人怎么回去记一个无名小辈的名字呢。
但陈大人意外地回答他的话:“谢辞。”
谢辞谢逅,至少姓氏相同。那个谢辞既然会让陈大人记住,看来的确是不简单的。
池念森没有再说话,思绪又回转到宁泽一事上。如果再这么下去,宁泽还会出手,这次用的是暗杀,保不准下次又会用什么手段。但没事,池念森还旁敲侧击过,毕竟陈大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总算是有人倚靠。
“陈大人,您刚刚说的一点往事是什么?”
“雕花剑上的图案,我见过。”陈栖忆回答。
池念森歪歪头,张了张嘴又闭上,只听陈大人道:“是以前的一位近侍。”
自池念森调查私店一事前夕,陈栖忆就隐隐发现此事不对,特意去黄阁长官那里出账簿,其中一页就有纰漏,嘱咐值班近侍务必要严肃一点,那晚就是那个近侍。
“还是被偷了吗?”池念森暗暗问道。
“嗯,再去找发现账簿塞在那个近侍手中,人已经晕了,而且纰漏的一页被篡改。”陈栖忆继续说。
“那后来呢?”池念森正色道。
“查不到。”
“不是,我是说那个人。”池念森一笑。
陈栖忆抬手拉开一点车帘,望向满目星空,说道:“没办法,只能把那近侍送去审问。”
一个月前。
于世成紧紧攥住衣袍,充血的眼瞪住审问人。
“于世成,你偷窃账簿,滔天大罪,你认不认!”一声喝下,沾满盐水的粗鞭狠狠挥下,刹那间,皮肉绽开,血流满地。
残破的薄衣根本无法抵挡住丝毫疼痛,于世成被这一挥重重跪在地上,紧咬着牙,沉默不语。
又是一鞭,所及之处已露出森森白骨,一声吃痛呻吟。
“认不认!”审问人怒号道,随着尾音结束,粗鞭不再停滞,不留情地摔在于世成单薄的背脊上。
“不认!”他急促地说出这两个字,“我没干过坏事!”
回应他的只有钻心疼痛,一盆盐水泼下,尽数洒在于世成身上。
“啊!”
“说话,认不认!”
“不认,我要见陈大人”声音到后面越来越虚弱,一颗血牙崩出,黑血染红了面,说完,于世成再也撑不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被审了。因为他是最有嫌疑的。”陈栖忆道,“皇上急于破案,自然不会放过他,皇上不会放过,我自然也不能放过。”
“可是你明知道他不是,为何要……”池念森听完过往,忍不住开口。
“不是又能如何?”陈栖忆面露无奈,转头看向池念森,“这种事总要找人来替罪的。我没有想把他怎么样,只当是借他安定外人吧,原想的是等这阵风波过去,再把人带出来。也没有想到,那里的误错了我的意思,生生给他折磨死。”
池念森沉默了,马车碾过石粒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弄死他的人是谁?”
“刘瀚。”
池念森不算很惊讶:“跟雕花剑有何关系?”
“雕花,是敬妃所做,雕花剑,是敬妃和于世成的定情物,现在却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在刘瀚手上。”
到这儿就不难理解了,于世成既然与敬妃有私情,现下于世成含冤而死,敬妃便想为难陈栖忆,借的是刘瀚的手。
这原本是苦情人制造的一出好戏,目的单纯,但是此时的端王却渔翁得利,因为御史大夫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上位。
“陈大人何必如此忠心?”池念森脱口而出,这话大逆不道,但出口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又不能收回来。
“不是。”陈栖忆道,“君臣的关系不是忠,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君臣的关系是义。我义是为了天下,更是为了自己。”
池念森懵懵懂懂,这时候的他还不能理解这句话,但在不久的将来,他就明白了。
次日。
池念森来到一座假山背后的清凉庭院,他已经让人传过口信,只能赌一把,相信敬妃也很想见见自己。品过一盏茶,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池念森淡淡笑着,起身道:“敬妃娘娘。”
敬妃,陆家长女,陆羽。
面前女子微微点头,同池念森寒暄客套了几句。听声音,看仪态,定会认为是个温婉可人的文静女子,但这也未必。
陆羽眉眼深深,凝望着池念森。对于眼前人,她不陌生,自己的大哥二哥都与他交往甚好,自孩童时算起,池念森便经常来寻二哥玩乐,只是陆家家教森严,对长女的束缚最多,因此陆羽没有与池念森有什么过往,大多时不过是点头之交,也不知这次,是敌是友。
终还是陆羽先坐不住了,询问此次见面可是有何事。池念森缓缓抿下一口茶,重新看向陆一羽,温声开口道:“敬妃娘娘,不知您可识得这把剑?”说着,从身后抽出那把曾属于刘瀚的还沾着血迹的雕花剑,轻轻放在石桌上。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敬妃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池念森心里有数,陆羽想是早就知道宁泽刺杀之事了。但他把不准,陆羽与刘瀚又是如何关系。
早有预谋,还是突发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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